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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七寶和尚點點頭,接道:「那個俗裝老者,曾是各大門派合力圍剿、逼他跳入長江的刁鵬。」

  「九頭鳥刁鵬。」胡萍說:「果然是一代兇殘的魔頭,這兩個人任何一個,都應該比丁西山高上一籌了。」

  「所以這一次如果再起衝突,那就比上一次熱鬧多了。」七寶和尚道:「江老弟,這一次咱們是否還要幫助鄧飛。」

  「當然,就算我們想投入內宮一系,他們也未必會收容我們。」江楓並未為天虛子和刁鵬兩人的威名震動,淡然說道:「其實,鄧飛也只把我們當作聾子的耳朵──配搭,完全沒有把我們放在眼中,我們也正好藉機隱藏起來,非絕不得已,不可出手。走,咱們見鄧飛去。」

  胡元和郭天同留在鄧飛宅院外的花樹林中,江楓帶著七寶和尚、胡萍、段九,直闖入廳堂之中。

  「正想派人去找你,你卻及時而來,」鄧飛招呼江楓進入廳中,但卻示意七寶和尚、胡萍等退出廳外等候。

  七寶和尚等也表現出絕對的服從,抱拳一禮,退了出去。

  「這就是我對四位提過的副總管韓霸。」鄧飛道:「忠心衛主,保護洛陽居……」

  就借鄧飛說話的機會,江楓已目光轉動打量了廳中四人。

  一個髮髯全黑的青袍道人,背插長劍,細眉小眼,看上去有點瘦弱,一點也不起眼,想來就是天虛子了。

  另一個髯髮如霜,大耳闊口,右頰上有一條鮮紅的刀疤,左手只餘下了大、食、中三個指頭,可想當年他受傷之重,這個人,大概是九頭鳥刁鵬了。

  另外兩個,全身穿著大紅色的衣服,但皮膚很黑,年齡大約在三十至四十之間,紅色的衣服上,繡了幾朵金色的火焰,看上去十分詭異。

  這四人中使江楓心頭震動的卻是那個看上去全不起眼的天虛子,他是現任武當掌門人的師兄,應該有七十以上的年紀了,但他鬚髮未白,臉上不見皺紋,弱小的身體,卻有兩隻和身體不成比例的大手,手背青筋暴出,一眼可見。

  這些須有爐火純青的內功修為,才能出現的徵相,尤其是那一雙青筋暴起的大手,表現出了他握劍的有力、穩定,這個人的劍術造詣,不但已登堂入室,也可能已有了驚天動地的大成就,是一位可怕的劍客。

  面對著如此沉潛的大行家,江楓立刻提高了警覺,神瑩內潛,隱斂了雙目中的神光。

  果然,天虛子兩隻小眼睛,一合一開,立時有如電光似的在江楓的臉上掃掠而過,不禁皺了一下眉頭,淡淡一笑,道:「鄧總管很誇讚你,你有一片忠心,也就夠了。」言語之間,似極輕視。

  「是!韓霸受教。」

  就是那麼毫釐之差,江楓先一步隱去目中神光,使得天虛子無法窺出虛實,對江楓也就不放在心上了,認為鄧飛一直稱讚他,只不過是為了表揚他的忠誠,何況他對江楓表現出的誠敬神態,也很滿意。

  「鄧飛說,你接下了內宮殺手一刀,」刁鵬道:「而那些殺手擊出的一刀,可以取去丁西山和劉清的性命,我怎麼也瞧不出來你能逃過那一刀之厄。」

  「也許是屬下的運氣好一些,我把全身凝聚在一刀之上,護住了前胸要害,那殺手一刀,正擊向是處,所以接下了一刀。」江楓盡心解說著。

  「一刀能殺了丁西山,卻留下你一條性命,我刁某人實在想不通了。」

  「小刁!」天虛子笑道:「人的運氣很奇怪,當年你全身重傷,跳進長江裏,竟然逃了出來,是不是也算奇蹟呢?」

  這是刁鵬一生中最大的恨事,誰要揭了他這個瘡疤,立刻就翻臉,可是他不敢頂撞天虛子,臉紅脖子粗的垂首不言。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天虛子一開口就揭出了九頭鳥刁鵬最大的瘡疤,雖然非常有效的制止了九頭鳥對江楓的刁難,但也暴露出他為人的涼薄尖苛,那就難怪他雖是師兄的身份,武當上一代的掌門人也不肯傳位給他了。

  「道長!」鄧飛急於解去刁鵬的窘態,說道:「內宮一系中人,不知如何行動,咱們是坐以待變呢?還是……」

  還是怎麼樣,鄧飛沒說下去,他明白天虛子的性格,表面語氣溫和,但如和他的心中的想法不合,一下就尖刻如刀,讓你下不了台。

  「稟總管,內宮中已有一男一女趕到,正和四季花婢在菊花廳會商。」江楓道:「他們辰中時刻趕到。」

  「好!很詳實,難怪鄧飛稱讚你,連我老道也有點喜歡你了,記不記得來人有多大年紀?」

  「一男一女,年紀都不太大,約在二十五六歲左右,男的手中提了一個黃色的布袋,女的披一件銀狐披風,」江楓道:「卻瞧不出他們帶的是什麼兵刃?」

  鄧飛道:「這就奇怪了,怎麼只有兩個人來呢?」

  「有什麼好奇怪的?」天虛子接道:「還不是和我們一樣,把一批人手安置洛陽居外。」

  「是是是!」鄧飛道:「這麼簡單的事,屬下竟然是想不起來。」

  連鄧飛也自稱屬下,顯見這位天虛子不是一般長老、護法的虛銜,當是握有實權的人物。

  「小刁!」天虛子微笑道:「你的點子多,說說看,該怎麼辦?」

  儘管刁鵬心中的羞愧怒火未消,但卻不敢稍現遲疑,接道:「我看彼此已心照不宣,用不著突施襲擊了,乾脆挑明了幹,當面鼓、對面鑼的敲打一陣,談不好,大家約個地方對著幹一場。」

  「有道理,」天虛子點點頭,道:「不能毀了洛陽居這棵搖錢樹,鄧飛!」

  「屬下在。」

  「你去通知他們一聲,要他們領頭的出來,和我老道先見個面,談談斤兩,談不好再豁開了幹,這叫先禮後兵啊!」

  「是!屬下立刻就去。」

  這天虛子的權威,和丁西山的完全不同,鄧飛連一句推託之詞也不敢說。

  江楓攔住了鄧飛道:「有事屬下服其勞,總管怎可輕身涉險,還是由韓某去吧!」

  鄧飛回頭望著天虛子,天虛子微笑頷首,鄧飛才低聲說道:「旨在傳訊,不可和他們衝突。」

  刁鵬冷冷的接了一句,道:「記著帶他們的口信回來。」

  「是!」江楓當真是溫良謙恭讓,五德俱全,使每個人都感覺到他和睦易處,刁鵬本來對他心存成見,此刻竟也消減了不少。

  七寶和尚肅立室外,凝神傾聽,暗暗感嘆不已,忖道:「也真的難為他了,如此的約束自己,非大智大勇很難辦到。」

  江楓沒有和七寶和尚等招呼,看也未看幾人一眼,一直的奔向菊花廳。

  他知道天虛子神目如電,任何一個細微小節,都無法逃過他的監視。

  一路上江楓盤算著如何開口,但人距菊花廳還有三丈多遠,已被守衛的鏢手給圍了起來。

  就在江楓離開廳堂後,天虛子微一擺頭,九頭鳥也突然站起了身子,雙臂一抖,穿窗而出,人影一閃不見。

  他外號九頭鳥,果有著飛鳥一般的身手。

  這是監視,當然也有點接應的意思。

  江楓停下腳步,道:「我受命傳訊而來,請見梅花姑娘。」

  梅花已飛身而至,目光掃掠了江楓身後的花樹一眼,道:「說吧!」

  「天虛子道長想和貴方的領頭人見次面,大家談談,」江楓道:「也許能化解去一場干戈。」

  菊花廳中傳出來一個清冷聲音,道:「答應他,梅花師妹,中午時分,在迎賓閣中見面。」

  梅花點點頭,道:「韓副總管聽到了吧!」

  「是!聽到了。」江楓說:「我原話轉報,如果沒有變更,那就中午見了。」轉身便奔回鄧飛的住處廳堂。

  九頭鳥刁鵬早已回歸原坐。

  江楓一抱拳,道:「他們已答允中午時分,在迎賓閣中見面。」

  天虛子點點頭。

  江楓道:「屬下告退,先到迎賓閣去安排一下。」

  「韓霸,盡量避開衝突。」鄧飛無限關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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