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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張四姑看得有些想笑,暗道:「江兄弟啊!你也真是太委曲自己了。」

  錦袍人的兩道眼神在幾人臉上很仔細的瞧了一陣,道:「嗯!諸位都沒有帶面具。」

  站在一旁的江楓聽得心頭一震,忖道:「我每天戴著面具和他見面,不知他是否早已瞧了出來?」

  「你還能瞧出些什麼?」中年豪客神情冷冷問道。

  錦袍人一皺眉頭,道:「諸位都面生得很。」

  須知張四姑的易容手法,妙在顏色調合,著手處在改變一個人的神韻,淡淡幾筆,畫龍點睛,使一個人形貌完全改觀。

  「說吧!你指名要見本總管,有什麼事?」

  錦袍人瞧不出來人身份,改變了話題,單刀直入,逼問原因。

  中年豪客微微一笑,忖道:「張四姑的易容手法,果然妙絕江湖,獨步武林,當之無愧,連魔眼鄧飛也瞧不出一點破綻。」口中卻冷冷說道:「在下想和總管談筆交易。」

  「交易?」鄧飛呵呵一聲,道:「好!好!只要有價值,鄧某人絕不會讓諸位失望,說說看,什麼交易?」

  中年豪客略一沉吟,道:「洛陽居中有一位青鳳姑娘,總管能不能代他做主?」

  「洛陽居中的人,都在鄧某的管轄之下。」他突然住口,目光在閃動,看看四隻放在中年豪客身側的描金箱子,接道:「閣下可是想請青鳳姑娘侍候一段小曲碼?何不到洛陽樓去,那裏有雅座……」

  「嗯!差的遠了。」中年豪客說:「在下是想把人帶走!」

  「帶走?」鄧飛似是聽到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仰天打個哈哈,接道:「洛陽居開張以來,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新鮮,新鮮。」

  「總管可能誤解了敝東主的意思。」改扮長衫文士的張四姑說道:「這是交易,要雙方同意,我們不是擄人,是買人。」語音低沉,完全是男子的聲音。

  「噢!」鄧飛點點頭,道:「青鳳姑娘一天能替洛陽居賺上三四千兩銀子,諸位買得起嗎?」

  韓霸低聲道:「這些人一派胡言,我去召集鏢手,把他們捉起來。」

  「他們走不了的,」鄧飛微笑道:「除非本總管允許他們離去。」

  張四姑目光轉動,果然發覺了菊花廳外,人影閃動,除了穿著黑色衣褲的侍役之外,還有一些穿著不同衣著的人。看來,這些就是專以對付入侵敵人的鏢手了,不知專做保鏢的人,武功是否要高一些?

  那中年豪客眼看形成僵局,冷笑一聲,道:「買賣不成仁義在,總管就算不願交易,也不用強把我們留在洛陽居吧?」

  老叫化改扮的中年豪客,目睹了秋花雙婢的武功,雖然心中十分驚奇,但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怕之處,大不了放手一搏,衝出洛陽居,應該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但自魔眼鄧飛現身後,錢缺的心中有了很大的變化。

  他瞭解鄧飛的為人,也知道他一身武功,高過自己很多,尤其是那雙魔眼,有過目不忘之能,不論是什麼武功絕技,只要他看過一次,就能記在心中,尋思破解之法。三十年前錢缺和鄧飛交過手,老叫化以「棒打哮天犬」擊敗鄧飛,但半個月後,鄧飛找上門來,錢缺被逼得步步敗退,只好再用「棒打哮天犬」一記絕招,卻不料反受所制。老叫化記憶深刻,以後就再未見過魔眼鄧飛,好像鄧飛突然間在江湖中消失了,想不到鄧飛重現江湖,竟然是洛陽居中的總管。

  往事像烙印一般,深植在錢缺的心中,也使得這位風塵義俠,生出了極大的驚駭,氣勢上大為減弱。

  但聞鄧飛笑道:「當然,當然,諸位如是誠心交易而來,雖然有點冒失,但洛陽居是接待八方行旅的地方,如非必要,我們絕不會得罪客人。但如諸位是誠心砸場子的,那就又當別論了。」

  張四姑打量過廳外形勢,目光又轉注到鄧飛的臉上,冷笑一聲,道:「聽總管的口氣,似是心有所疑了?」

  「不錯,鄧某人正在等待諸位表現出交易的誠意。」

  張四姑雙目盯注在鄧飛身上瞧看,似是要看清楚他身上每一個具有特色的地方,口中卻淡淡的說道:「總管要我們如何表現誠意?」

  「鄧某想先看看諸位準備用什麼東西購買青鳳呢?」

  「這要你總管開個價了。」張四姑說:「上天要價,就地還錢。不過,咱們帶來了相當多的一筆財富,也有誠意作成生意。」

  鄧飛回顧了韓霸一眼,道:「去請王副總管來。」

  韓霸低聲道:「總管,不是真的準備把青鳳姑娘賣給他們吧?青鳳姑娘可是一株搖錢樹啊!」

  王副總管是主管洛陽樓和賭檯的人,也是青鳳的頂頭上司。

  「如若價錢合適,青鳳姑娘又何嘗不可以賣了呢?」

  「這個……」韓霸猶豫了一下,轉身而去。

  老叫化心中明白,魔眼鄧飛正在不著痕跡的集中實力,那位王副總管,也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是和鄧飛一樣早年息隱的凶人?還是他們訓練出來的新秀?但不論如何,一定是一位很難纏的人物?

  但見張四姑毫無警覺,心中暗暗叫苦。

  局勢變化成如此一個形勢,完全出了老叫化意料之外,魔眼鄧飛的出現,最使錢缺吃驚。張四姑拖延時間,不作決定,也使老叫化頭疼不已。

  不過,最意外的還是正值重要關口,韓霸卻被鄧飛遣派離去。

  老實說,錢缺並不太清楚江楓武功如何,但他卻有種奇怪的感覺,江楓能給人一種安定的力量,現在化名韓霸的江楓也走了,老叫化感受到的壓力又增加了不少。

  張四姑目睹江楓離去,也有些茫然的感覺,不知該如何處理目前這個混淆不清的場面。

  兩個中年健僕是胡萍、段九改扮的,這些人都有著豐富的江湖閱歷,經歷過大風大浪,但卻很少把自己置於死地而後生的絕境,一旦計劃在進行中有些變化,都有著一分惶惑不安。

  最為沉著的倒是那兩個捧劍、抱刀的童子,他們神情壯肅,內心也充滿著躍躍欲試的鬥志,形諸於外的是一個大無畏的凜然氣勢。

  雙方暫時形成了一種沉默的對峙。

  但事實上卻是鄧飛掌握了一切主動,他要韓霸去請王副總管,也可能是去調集更多的人手來,誰又能把目下敵寡我眾的現場形勢,給凍結住,等待變化。

  老叫化突然想到了江楓說過,中原武林中傳承法則,把充滿著才華朝氣的少年子弟壓縮成方方正正的小大人,遇上了非常的變況,竟不知振起應變。

  現在豈不就是這種局面?他們來洛陽居本有所為,怎知被鄧飛拏話套住,主動的出擊,卻變成了被動的被困,讓人家有充分的時間佈置。中原武林中各大門派。大概都有這個毛病。

  老叫化獨來獨往,沒有什麼門規束縛,竟然也會犯了這種錯誤,看起來江湖上這些長久以來的傳統,已形成某種自然的約束,坐失機宜,授敵以可乘之機。

  念轉至此,冷汗浹背,大喝一聲,道:「打開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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