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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五


  把一粒藥物,投入在藍衫人的口中,接道:「這是解除你毒性之藥,一盞熱茶工夫之後,就可以生效,應該如何,你可自己決定了。」

  俞秀凡等群豪,快步而去。金釣翁未入造化城之前,常在金陵走動,附近地形十分熟悉,當先帶路,直奔凌煙閣,那藍衫人說的句句真實,果然十八殺手其餘的十四人,都集中在那凌煙閣下。俞秀凡等分成數路,攻了過去,快劍利刀,展開了一場屠殺。這些人有如天兵下降,一擁而上,一批藍衫人還未及施展暗器,都已被斬斃、刺傷。俞秀凡的劍招最快,十四個藍衫人中有一半死在他的劍下。五毒夫人目睹這一陣奇襲快殺,竟然是一將未折,才長長吁一口氣,道:「原想咱們也會有一兩人的傷亡,卻不料咱們竟然全部無恙,固然有一點僥倖成分,但一半也是因為俞少俠的快劍之功。他一瞬間連劈七人,使他們完全沒有施展暗器的機會。」

  伏身撿起了摺扇,緩緩說道:「這是精利無比的暗器,造化城主替我們費心思設計而成,不可棄置不用。」

  俞秀凡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這也算是報應了。」

  殺死十八殺手,奠祭過桃花童子,俞秀凡一行人又開始了第二次行動。那是趕往王翔、王尚約會之地。兩人正自等得不耐,俞秀凡卻及時而至。這時的江湖,有如密雲不雨,平靜中充滿著緊張。暗中和五毒夫人及水燕兒研商了一陣,一行人決定趕往十里傷心坡,去見神醫花無果。這一次隱密的行動,除了五毒夫人、水燕兒、俞秀凡三人之外,連王翔、王尚都不清楚。一行人,分成三波,改扮成各種不同的身份。有苦行腳夫,也有乘坐篷車而行。但這隱密的行動,仍然無法逃避過造化城的耳目。一行人行程百里,就遇上了造化城的伏兵攔擊。那是一片生滿荒草的平原,草深及人,中間一條是康莊平坦的官道。俞秀凡等深入了十餘丈左右,草叢中忽然飛出一片如雨弩箭。這一陣箭雨,來勢奇快,俞秀凡等一行人,雖然早已有準備,但仍然有四個人中了弩箭。

  但見,寒光閃動,群豪紛紛拔出了兵刃。人影如梭,疾如流墾一般,分向兩惻草叢中飛了過去。刀光、劍影疾如流星,在亂草之中閃飛滾動。但聞一陣慘叫之聲,傳入耳際,血肉如亂草橫飛。群豪這一陣反擊,都用出了全力,刀勢凌厲,劍光如雪。慘叫聲中,有人紛紛倒了下去。俞秀凡一馬當先,人和劍,合於一處,但見一道白芒,在深草中流星般劃了過去。每當劍光過處,立刻有慘叫之聲,傳入耳際。這是一陣很悲慘的搏殺,慘叫之聲不絕於耳。這片深草叢中,隱藏了不少的人,單是弩箭手,恐怕就在百名以上。除了那些弩箭手之外,還有些施用兵刃的高手。這些人也從草叢中飛躍而起,紛紛揮動兵刃,攻了過來。俞秀凡的劍勢最快,但卻進入的最深。忽然間,火舌閃動,草叢中閃起了一片火光。這片火光流動,散發得很快,片刻之間,俞秀凡的周圍,已成了一片火海。

  俞秀凡心中一動,暗道:這又是一個陰謀,看來他們是故意把我引入這片火海之中了。心中念轉,口中大聲叫道:「諸位,快些退回大道,那些弓箭手只是誘我們深入的餌,他們是有意把我們引入這片草地,想用火攻把我們燒死。」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俞少俠,別忘了,對付造化城主,你是第一個重要的人物,無論如何,你不能死!」

  方塹道:「不錯!俞少俠,我們都可以死,你不能死!」

  水燕兒道:「他們只在對付你一個人,你要想法子出來!」

  俞秀凡流目四顧,但見火勢熊熊,已經蔓延到目力難及之處。水燕兒高聲說道:「俞兄,我們如何能助你一臂之力?」

  俞秀凡道:「四面火勢,有多遠的距離?」

  水燕兒道:「大約有十丈以上,而且火勢正在蔓延。」

  俞秀凡道:「來不及了,你們退出去吧,好在火勢只困住我一人。」

  五毒夫人高聲說道:「好!我們會集中於一處,相信我們能應付任何變化,不過,希望你俞兄亦自珍重,不要身受傷害。」

  俞秀凡道:「在下自有應付之道,請位不用擔心。」

  五毒夫人道:「我們去了。」

  俞秀凡拔出長劍,迅快地把停身之處,挖出了一片兩丈方圓的凹地。這時,火焰已延燒到俞秀凡的停身之處,烈火雖然無法燃燒過來,但那炙人的熱氣,卻一陣陣的直逼了過來。忽然間,俞秀凡嗅到了一股輕淡的怪味。心中忽生警覺,暗道:他們不待五毒夫人等趕到,就引起火來,而且一起就不可收拾,似乎是四面八方同時燃了起來,顯然是已經進入了他們早已算計好的範圍,所以等不及另外的人進來了。心中念轉,人卻盤膝坐了下來,五心向天,運起先天呼吸大法,使全身完全鬆懈下來,行血也靜止到某一種限度之內。這一來,身外的炙人熱氣威脅,頓然消滅。俞秀凡熟讀過驚天劍譜,有很深刻的記憶,這一靜坐調息,不知不覺,照著熟記於心的要訣,行起功來。靜坐之中,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才由禪定中清醒過來。

  這一次,他神游物外,已進入忘我之境,才發覺身上的衣服,大部分被火氣炙焦,一站起身,全身衣著有一半隨風飛去。伸手一摸,頭上方巾,化作了片片飛灰落下,手中卻抓了一把燒焦的頭髮,原來,強烈的火氣,不但烤焦了他衣裳,也燒焦了他的頭髮。但俞秀凡的身體,並無不適之感。流目四顧,但見一片殘陽,滿天流霞,已是紅日西下的時分。忽然間想起了五毒夫人等,立刻放步向官道之上奔去,人在數丈外,已瞧到了官道上激烈的搏殺。十餘個白衣劍手,正圍著五毒夫人等全力搶攻。地下已橫七八豎的躺下了不少屍體。一眼望去,躺在地上,重傷和死亡的人,至少有三十個以上。

  俞秀凡來不及仔細瞧看,大喝一聲,疾奔而去。距搏殺現場還有三丈左右時,突然飛身而起,直撲過去。身在半空,劍已出鞘,身劍合一,化作一道白芒,直射過去。這正是驚天三式中,第三式——「天地合一」。俞秀凡在大火圍困之下,盤坐中悟出了劍路和變化之妙。這是劍法中奇絕之學,果然威力非凡,但見劍光一陣折轉飛騰,血雨飛濺中,響起了一連串慘叫之聲。當叫聲傳入耳際時,俞秀凡已停下了攻勢。

  這人劍合一的一擊,腰斬了七個白衣人,西、南兩個方位,全成了空隙。餘下七個白衣劍手,全都被俞秀凡這一劍鎮住,不自覺的停下了手,方塹等並未出手,也愣在了當場。俞秀凡吸一口氣,長劍橫胸,道:「諸位是退下去呢,還是要我動手?」

  這些白衣劍手,似是還可以作主,四顧了一眼,悄然向後退了八尺。這時,俞秀凡目光轉動,向場中望了一眼。只見方塹、五毒夫人等,個個滿身鮮血,站立在當地,看不出身上的傷勢,是被別人所傷,還是染上的鮮血,花花妃子及水燕兒兩個從婢,已然倒臥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金釣翁頭上中劍,正盤膝閉目而坐。王翔、王尚也是身上負創數處。俞秀凡心中殺機泛動,目光凝注七個白衣劍手,道:「你們自作了斷呢,還是要我出手?」

  七個白衣人互相望了一眼,突然欺身而上,七劍並舉,攻向俞秀凡。俞秀凡冷笑一聲,揮劍直迎上去。劍光閃動中,刺倒了當先一個白衣人。就是那一剎工夫,兩柄劍也刺中了俞秀凡。一中左臂,一中右臂。原來,這些白衣人的劍法,也和俞秀凡出手的劍法一樣,快速凌厲無匹。

  暗裡咬牙,俞秀凡強忍傷疼,長劍連綿刺出。但見寒光閃動,鮮血在冷芒中飛濺四射,六個白衣人連綿倒了下去。俞秀凡一口氣刺倒七人,但自己身上,卻也中了四劍。不用再問什麼,俞秀凡已明白了方塹等人,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傷亡了。這些白衣劍手,都是天下第一等的劍手,俞秀凡以快為主,這些白衣人卻也以快為主,雙方以快對快,俞秀凡以身中四劍之傷,換了白衣人六條性命。這真是一場賭命的搏殺,全場中所有參與搏鬥的人,沒有一個是完整的。水燕兒身中七劍,但她身法輕靈,七劍都非要害,人還可以行動。緩步行了過來,低聲道:「俞秀凡,你的傷如何?」

  俞秀凡道:「我比他們劍招快了一點,所以,他們只能傷到我的皮肉,你們怎麼樣?」

  水燕兒道:「沒有一個全身無傷的人,我不知道詳情,這是第三批連綿而現的殺手,也是最厲害的一批殺手。你陷火中,我們撤退到官道上,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停過拚鬥。如不是金釣翁的經驗老到,叫我們集中於一處拒敵,只怕是難有一個人活命了。」

  俞秀凡道:「一共有多少次圍攻?」

  水燕兒道:「連綿的有很多次圍攻,這白衣劍手是最後的一次。而且,也是最厲害的一次,我們本來是散布在四周的,分開拒敵,但因這批白衣劍手的出現,使我們遭受了很大的傷亡,所以,我們才集中於一處拒敵,以保護傷者。」

  俞秀凡道:「這些白衣劍手的武功,奇特、凌厲,異常踏實,看不出什麼招術上的變化,但劍勢上的攻收,卻直接了當,這中間,省了不少的時間。所以,他們的劍招有效得很。」

  水燕兒道:「你傷得也不輕,全身都是血。」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傷得不太輕,也不算重。但和他們這一番交手,使我長了不少的經驗。」

  水燕兒道:「得到些什麼經驗?」

  俞秀凡道:「他們劍招太快,而且配合得十分嚴密,除非能夠一對一的動手,很難防止身受傷害。對這樣的一級劍手抗拒,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一出手就是殺手,而且要一擊成功,或是各自認定對象,分頭各個擊破,不能讓他們有合擊的機會。」

  水燕兒點點頭,道:「他們合擊的佳妙,使人莫不可測,好像增加了他們出劍的速度。」

  望望水燕兒蒼白的臉色,俞秀凡緩緩說道:「看樣子,那些白衣人是這批埋伏中最後的一批劍手,大約他們在短時間內,不會再有人攻來,妳也該運氣坐息一下了。」

  水燕兒道:「你自己才要保重,這一戰,使我們都有一個感覺。你才是造化城主心中真正畏懼的人。」

  這時,五毒夫人和方塹,以劍觸地,緩緩行了過來,道:「俞少俠,我們很慚愧!」

  俞秀凡道:「兩位傷勢如何?」

  其實,四人的身上,都有著劍傷,少則三、四處,多至十餘處。但他們都是武功造詣極深的人,身法靈便,所以身上雖都中劍,但都未傷及要害。如若那些白衣劍手的武功再高一些,劍勢的速度,再快那麼一些,這些人,都已死在劍下。

  俞秀凡似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道:「夫人,妳為什麼不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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