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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


  吳剛道:「不錯!你小子死定了。」

  俞秀凡仰天大笑,道:「想不到武林道上的前輩風範,竟然是如此的不堪承教,好叫在下失望。」四個人都聽得臉上一熱。

  金星子長長吁一口氣,道:「俞少俠!咱們既然投入了造化城中,個人的名聲利害,早已拋置九霄,就算你把此事傳揚江湖之上,咱們也不會放在心上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道長這一解說,倒叫俞某慚愧。一個人。如是完全不理會名譽的價值,就算是萬人唾罵。千夫所指,那也算不得一回事了。」

  吳剛怒道:「你小子罵人的技術不錯啊!入骨三分,卻又不帶一個髒字。」

  俞秀凡道:「罵幾句不痛不癢,又有什麼關係,閣下既然能做出來,難道還會怕別人說麼?」

  吳剛道:「大師!道長!金釣兄!咱們出手,這小子口舌如刀,叫人聽了難過。」

  忘情大師白眉微聳,嘆息一聲,道:「小施主!事已如箭在弦,徒逞口舌之利,於事何補,咱們四人合手,讓你一招先機。請出手吧!」

  俞秀凡望望手中的窄劍,道:「這把劍,是造化城中行刑堂主所用,沾滿義士碧血,小可不願使用。如是四位還有一點公道之心,交還小可的佩劍如何?」

  金星子道:「你用的可是一柄寶刃?」

  俞秀凡道:「凡鐵鑄成的普通兵刃,但不知四位,是否有這個風度。」

  金釣翁道:「還給他順手的利劍,要他輸的心服口服,不知大師、道長和吳兄的意見如何?」

  忘情大師道:「老衲亦有此意。」

  金釣翁高聲說道:「把他的兵刃送上來。」

  只聽一個清冷的聲音,由屏風後傳了出來,道:「金老稍候,在下立刻去取。」

  忘情大師道:「俞秀凡!如是你一定要用你的兵刃動手,那就要稍候片刻了。」

  俞秀凡道:「在下倒願意等候一陣。」

  金釣翁神情肅然地說道:「這一戰,關係著你的生死存亡,希望你能全力以赴,施用你順手的兵刃,你可以多一點機會。」

  俞秀凡道:「看來四位還多少保有一點風度。」

  吳剛道:「就算是給你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你也沒有保命的機會。」

  俞秀凡道:「很快咱們就可以證明了,用不著徒逞口舌之利。」

  忘情大師等也未再出言相激,四個人分占了四個方位,把俞秀凡圍在中間。大廳中沉靜下來,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一個全身白衣的佩劍少年,手捧一把長劍行了過來。土龍吳剛搶先伸手接過,一按機簧,抽出長劍,仔細看了一陣,又瞧瞧劍柄、劍身,還劍入鞘,道:「拿去!」

  五指一鬆,用掌心的內力,把劍投向俞秀凡。俞秀凡接過長劍,冷然一聲,道:「吳前輩!在下的寶劍如何?」

  吳剛冷笑一聲,道:「只是一把凡鐵長劍,如若一定要老夫評論一下,這把劍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它有些年代了。」

  俞秀凡棄去手中窄劍,彈劍長嘯,道:「一把劍的名貴與否,鋒利固很可貴,但它只是劍的本身。但名劍俠士,紅粉佳人,好的劍,必需施用的人!」

  吳剛怒聲喝道:「住口!老夫是何等身份,豈能聽你這個後生晚輩說教。」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突然擺出一個劍式,道:「諸位既然不願聽晚輩的相勸之言,那就請出手吧!」

  吳剛搶前一步,正想發動攻勢,但卻突然向後退了一步。金釣翁擺動手中的金竿,但也沒有出手。金星子移動了兩步,又回原位。只有忘情大師沒有動,但卻皺眉頭,一臉冷肅神色,肅立不動。四個人,八隻眼睛,都睜得大大的,望著俞秀凡。俞秀凡臉上是一片誠正冷肅之色,右手中的長劍,斜斜指向左面。這是個很奇怪的劍式,但全身上下,卻全都保護在劍身之下。以忘情大師等四人的武功,竟然也找不出下手攻擊的地方。俞秀凡也有很沉重的感覺,這四大高手分站的方位,有如一道環圍的銅牆鐵壁一般,沒有一點可以予人突襲的空隙。但更難承受的,是那四人冷厲的氣勢,不用出手,那一股強大的氣勢,已然直逼過來。就像是四團火,不用燒到你,但那散發出的熱力,就有著一股炙人的力道。

  土龍吳剛有些暴躁的說道:「金星!你是用劍高手,看看他這是什麼劍法?」

  金星子道:「貧道如是能瞧出來,不用你吳兄吩咐,我早就出手了。」

  金釣翁道:「這不是艾九靈傳他的劍法,咱們和艾九靈動過手,從來沒有見過他練這招劍式。」

  俞秀凡不斷的運集真氣,把真氣逼注劍身之上,一把凡鐵兵刃,透出了俞秀凡運集的內力,逼出了陣陣劍氣。金星子道:「貧道浸沉劍道數十年,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劍式。」

  吳剛道:「難道這是他自己創出來的不成,老夫就不信這個邪。」

  一側身,準備出手。忘情大師道:「老衲知道,這是驚天三劍中的第二式——『石破天驚』。」

  吳剛移動的腳步,又收了回來,道:「驚天三劍,不是已經失傳很久了麼?」

  金釣翁道:「大和尚!你既識出驚天劍中的劍式,就該想一個破解之法才是。」

  忘情大師道:「沒有破解之法,才被稱為劍中之絕。」

  吳剛道:「總不成,咱們就這樣乾耗下去吧?」

  金星子道:「多耗一刻,咱們就多一些機會。」

  吳剛道:「怎麼說?」

  金星子道:「等他先發動,咱們才能找出劍中的破綻。」吳剛道:「你知道他攻向誰麼?」

  金星子道:「不知道,他這守中寓攻的劍式,防守四面八方。咱們四個人,任何人,都可能受到他的攻擊。」

  吳剛冷笑一聲,正待開口,發覺了俞秀凡劍氣更盛,兩道目光,也逼視了過來,心中忽生畏懼之感,不敢再多開口。金釣翁突然又搖動手中的金釣竿,道:「老夫發動,三位給我接應。」

  金星子道:「好!」

  長劍斜斜指出,劍訣領動,擺出了迎接金釣翁的氣勢。吳剛微微一抬龍頭杖,也準備出手相助。忘情大師右手握住了戒刀的刀柄,左手大指,食指,捏住了一面銅鈸。局勢已形成了劍拔弩張的局面,雙方面立刻就是一場火拚。俞秀凡手中的長劍,忽的開始微微擺動,劍尖忽而指向金釣翁,忽而指向吳剛,忽而轉向忘情大師,忽然轉向金星子。金釣翁等準備發動的攻勢,又突然的停了下來。原來,四人發覺那俞秀凡整個的人,已和長劍凝結在一起,劍勢轉動時,整個氣勢,也都隨著搖擺的劍勢在轉動。這就使四個人,都為之猶豫起來,肅立不動。四個人停下來之後,俞秀凡搖動的劍勢,也緩緩停了下來。

  忘情大師吁一口氣,道:「諸位!咱們向後面退開一些,再商議一陣。」

  這四人都是武林中頂尖的高手,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物,自有很高明的辨別能力,他們發覺了俞秀凡是一位很難對付的人物,那靜如山岳的氣勢,使人感覺到極難對付。金星子首先響應,一吸氣,腳未移步,腿未屈膝,人卻突然間向後退出兩尺。金釣翁也向後退了三步。土龍吳剛一提氣,也準備向後退開時,俞秀凡手中的長劍,突然寒芒暴長,疾向吳剛攻去。這一劍勢道如長虹電射,快速之極。

  吳剛疾舉手中龍頭杖封向俞秀凡的長劍。金釣翁一抖金竿,一條銀線,疾飛而出,帶著一個金鉤,擊向長劍。同一時間,金星子的長劍,也伸了過來來,封擋俞秀凡的劍勢。吳剛的龍頭杖,雖然很快,但仍然慢了一步,俞秀凡的長劍,已然先行攻到,龍頭杖舉起時,長劍已然劃過了吳剛的左肩。但聞噹的一聲輕響,金釣翁飛出的金鉤,擊中了劍身。金星子的長劍,也化做了一道銀虹,護住了吳剛半個身子。三人一齊施為,才算把俞秀凡的劍勢變化封住。俞秀凡一擊中敵之後,伸出的長劍,又突然收了起來。

  吳剛臉色鐵青,左肩上裂了一個半尺長的口子,鮮血淋漓而下。金釣翁一挫腕,飛出的銀線金鉤,又縮回了金竿之中。金星子也收回了長劍。土龍吳剛冷哼一聲,道:「老和尚!你為什麼不出手,他攻向老夫時,留下了一個空隙,你可以趁勢出手的。」

  忘情大師道:「他出劍太快,時機一閃即逝,換了別人也一樣無法出手。」

  吳剛怒道:「老道士和金兄,都能攻出兵刃,至少你可以打出飛鈸,為什麼站著不動?」

  忘情大師道:「沒有把握的事,老衲怎能輕易出手。數十年來,我這一對飛鈸,一出手從未落空,至少,也要見到對方流出鮮血才行。」

  金星子道:「兩位不用爭執了,大敵當前,此刻不是吵架的時刻。」

  金釣翁道:「俞秀凡的劍勢太快,對咱們的威脅也太大,不殺了他,咱們是席難安枕,食難知味了。」

  忘情大師道:「老衲可以奉告三位一言,俞秀凡剛剛攻出的一劍,並不是驚天三劍中招式,他只是刺出一劍,快如電光石火的一劍。」

  金釣翁道:「不是驚天三劍中的招術,那是什麼劍法?」

  忘情大師道:「他就是簡簡單單的刺出一劍。」

  金釣翁道:「刺出一劍,就有這樣的厲害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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