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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


  俞秀凡冷冷一笑,道:「無名兄!這人是不是剛才折辱蓮花的人。」

  無名氏道:「不錯,就是他。一個專會欺侮弱者的九流武士,頭等凶手。」

  黑衣人厲聲喝道:「利口匹夫,老子先宰了你!」

  橫移一步,接道:「你出來,你如能在我手底下走過十招,就算你小子祖上有德。」

  無名氏怒道:「血手惡徒,狂吠鷹犬,你不怕風大閃了你的長舌頭麼?」

  口中說話,人卻大步向外行來。

  俞秀凡伸手攔住了無名氏,道:「無名兄!他口舌無德,傷害到我的亡妻,就是這一點,我就不能放過他。是麼?」

  無名氏道:「是!他出言傷害到俞夫人,自然應該付出代價。」

  俞秀凡道:「無名兄!他應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無名氏道:「他用手傷害到夫人,應該先斷去他的右手,他用口污辱了夫人,應該打落他一口牙齒,斷了他的舌頭。」

  俞秀凡道:「唉!會不會太殘酷了一些?」

  無名氏道:「不會!這等活鮮鮮的兇手,不知道殘害過多少人,他們早已沒有了人性,不知道是非,手上沾滿了血腥,殘人以快……」那黑衣大漢聽得怒火暴起,大喝一聲,直飛過來,右手揮處,長鞭出手,捲向了俞秀凡。俞秀凡不閃不避。手中的窄劍,忽然間刺了出去,是那麼神準,好像是那黑衣人執鞭的右手,撞向那窄劍一般。寒光閃動,鮮血濺飛,黑衣人的右手,齊腕被切了下來,但他五指仍然緊抓著長鞭的握把。無名氏一伸手,接住了長鞭,才發覺這油浸牛皮合以少許銀絲作成的軟皮鞭上,有很尖利細小的倒刺。

  那黑衣大漢右手雖然被一劍斬斷,但因事情太過突然,一下收勢不住,身子仍然向前衝了過來。俞秀凡左手握拳,迎面撞了過去。他除了用劍和擒拿的手法之外,第一次用左手握拳擊人。但聞蓬然一聲,擊個正著。原來那黑衣人衝近了俞秀凡時,才發覺右手已然齊肘被斷,心中大驚之下,頓覺右手劇疼,痛徹心肺。就在這一瞬間,黑衣人的神志感覺到一陣眩暈。俞秀凡拳頭擊來,他已是無法閃避。這一拳擊得著著實實。黑衣人向前奔衝的身子,也被這一拳,擊得向後倒退回去。滿口牙齒被擊落了大半,和著鮮血,噴了出來。黑衣人右手被斷,滿口牙齒又被擊落,整個的神志已快昏迷過去。他雖然勉強拿穩樁,站住了腳步,人沒有倒下去,但神智已在半昏迷的狀態中。這時,俞秀凡如若要再斬下他的左手和斷下他的舌頭,不過是舉手之勢。但他沒有下手。俞秀凡的心中雖然積滿了悲憤,但他不是個生性冷酷的人,殘人軀體的事,還是下不了手。

  青衣老人目睹了俞秀凡的快劍,但卻看不出任何奇幻的變化。他只是那麼輕易的一舉劍,就斬下了一個江湖高手的右腕,就像是切菜一樣,是那麼輕便,俐落。抬頭望望那斷腕的黑衣大漢一眼,青衣老人突然回頭對另一個黑衣人人道:「上去!小心一些。」

  他對幫他行刑的屬下,並沒有生出憐憫、愛惜,一心只在想著俞秀凡那一劍,怎會如此地有效。因為,那只是平凡的一劍,不見劍花耀眼,也不見什麼奇怪變化。另一個黑衣大漢,身上帶了四把刀,形式完全不同的刀。唯有一處相同的地方,就是這四把刀都不長,都在一尺二寸左右。黑衣大漢應聲行了過來,望也不望受傷的同伴一眼,雙手各拔出一柄短刀。這兩個黑衣人,都是青衫老人行刑的助手,他們終日殘人身軀,殺人行刑,有如切菜一般,斷臂、殘肢、鮮血淋漓,在他們感覺中只是家常便飯,引不起多看一眼的興趣,雖然,那受傷的人是他日夕相處的同伴。

  俞秀凡暗暗嘆息一聲,忖道:這些人終日以行刑為業,人已完全麻木,對至親好友的生死傷疼,也到了漠不關心之境。但那斷去一腕的黑衣人,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感受。他平日殺人極多,聽別人慘叫哀號,自己完全無動於衷,但自己的手腕被斬斷之後,卻感受到強烈的痛苦,斷腕之疼,疼得他全身微微發抖。終於忍不住痛苦的呻吟出聲。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原來你也知道痛苦!」

  但聞一聲大吼,另一個黑衣人,突然向前衝了過來,雙刀揮舞,直衝向俞秀凡,刀光如雪,分左右襲向了雙肋要害。俞秀凡手中長劍陡然而起,後發先至的刺向了那黑衣人的頂門要害。他劍勢快速,那黑衣人的雙刀還未到俞秀凡的雙肋,俞秀凡的劍勢,已到了那黑衣人的頂門。這黑衣人雖然慓悍,但面對死亡時,突然心生寒意,一吸氣,向後退出了三尺。俞秀凡冷哼一聲,長劍一送,貫穿了那黑衣人的咽喉。這一劍,直中要害,黑衣人雙腿一軟,倒摔了下去。咽喉中標射出一股鮮血,氣絕而逝。

  俞秀凡目光轉注到那青衣老人的身上,道:「閣下,你可以上了。」

  青衣老人雙目射注在俞秀凡的臉上,道:「你一定要和老夫動手麼?」

  俞秀凡道:「不錯。」

  忽然間,俞秀凡發覺那青衣老人,雙目中似是現出了恐懼的目光,不禁冷笑一聲,道:「你一生殺了不少人吧?」

  青衣老人色厲內荏,高聲喝道:「老夫殺了多少人,連我自己也記不得了。」

  俞秀凡緩緩說道:「那很好,壞事做的太多了,總有報應臨頭。」

  青衣老人道:「我兩個助手,一個被你殺死;一個被你重傷,你要和老夫動手,老夫自然要替他們報仇。」

  俞秀凡道:「我知道。」

  青衣老人道:「你知道了,為什麼還要和老夫動手?」

  俞秀凡道:「他們只是聽命行事的行刑手,你卻是下令行刑的人。所以,你的罪惡,比他們要大上千倍、百倍,你的際遇,也要比他們淒慘上很多。」

  青衣老人道:「你放肆得很。」

  突然一揚雙手,兩道寒芒,有如閃電一般,電射而出。俞秀凡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驗,眼看兩道寒芒交叉而至,不禁心頭一震,窄劍疾起,掃向兩道寒芒。他的劍勢,所以能夠快速,大部分原因在他出劍的角度選擇的十分正確,劍勢出手,完全走的正路。只聽一陣輕微的金鐵交鳴,兩道近身寒芒,竟被俞秀凡的劍勢封開。窄劍一轉,寒芒疾閃,長劍忽然間刺向了青衣老人的右臂。這一劍快速至極,而且出手位置,也大出了一般常規。青衣老人橫裡閃避,竟然未能閃避開去。波的一聲輕響,尖利的窄劍,穿過了青衣老人的右臂。青衣老人呆了一呆,道:「這是什麼劍法?」

  俞秀凡右腕一挫,拔出長劍,道:「這只是第一劍。第二劍,我要刺你的左腿。」

  一揮窄劍,果然向青衣老人的左腿刺去。

  這一次,事先說明了,青衣老人早已有備,立刻飛身一躍,橫裡閃去。俞秀凡長劍一轉,突然又刺了過去,這一劍妙到極處。那青衣老人剛剛腳落實地,俞秀凡的窄劍也剛好到了那青衣老人的左腿之上。其實俞秀凡的劍勢已經一收再發,只是他出劍已到隨心所欲的境界。須知一個第一流高手武功上成就,所取部位不會有太大的距離,俞秀凡直覺出劍的方法,更增加了它劍勢的速度。但就是這一點超越的速度,使他的劍勢的威勢,增加了千百倍。青衣老人極力想避開那一劍,硬用內力,把落足之地移開了三寸。但他沒有避過,窄劍刺入了大腿之中。劍勢洞穿了青衣老人的左腿,鮮血分由前後湧出。這位造化城中行刑的舵主,江湖上冷血的殺人凶手,在中了一劍之後,突然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也許兩個助手的重傷和死亡,在他心中已經留下了極深的恐懼,忽然間變得十分軟弱,竟然呆在了當地。

  俞秀凡收劍再出,冷厲的劍芒,已然逼上了那青衣老人的咽喉。冷哼一聲,道:「你平常殘人身軀,兩手血腥,今日,我也要你嘗一嘗被人殘傷的味道。」

  青衣老人急急叫道:「俞少俠!老朽殺人,也並未出於自願。」

  俞秀凡道:「你也是受人之命了。」

  青衫老人道:「是。」

  俞秀凡道:「受何人之命?」

  青衫老人道:「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可惜造化城主,已無法救你之命了。」

  青衫老人道:「俞少俠!你殺了老朽,不如留下老朽之命。」

  俞秀凡嘆一口氣,道:「像你這等瘋狂、冷酷、血手、黑心的人。應該是不怕死才對,想不到,你似是比別人還要怕死。」

  青衫老人道:「正因老朽傷殘他人太多,才知道身軀被殘的痛苦。」

  俞秀凡道:「哦!」

  青衫老人道:「你如留下我的性命,對你的價值,強過殺死我數十倍了。」

  俞秀凡道:「你怎麼幫助我?」

  青衫老人道:「老朽可以指點你去見造化城主的辦法。」

  俞秀凡道:「什麼辦法?」

  青衫老人道:「我指點你們去見那造化城主的方法。」

  俞秀凡道:「好!閣下請說。」

  青衫老人道:「說是可以,但咱們之間,總得有一個協定才是。」

  俞秀凡道:「什麼協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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