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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第三十一回 情重如山 直搗黃龍

  青衫人道:「你要好多時間?」

  俞秀凡道:「一頓飯的時光如何。」

  青衫老人道:「好吧!就給你一頓飯的時間。」

  俞秀凡道:「還有條件。」

  青衫老人道:「我們對你,已經極盡容忍,你如想的條件太苛刻,那就不要談了。」

  俞秀凡道:「我要靜靜的思索一頓飯的時光,這裡不許留下你們的人監視我們,也不許你們在暗中偷看。」

  青衫老人道:「好吧!老夫也答應。我冷面血手一生中從沒有這麼湊合過人。」

  舉手一招,道:「把那丫頭送上刀椅,咱們離開!」

  黑衣大漢應了一聲,抱起蕭蓮花,重又放上刀椅,上了刀箍,轉身向外行去。俞秀凡道:「慢著!拍活她的穴道。」

  黑衣大漢冷笑一聲,道:「你小子什麼身份,也要指令老子麼?」

  青衫老人道:「照他的話做,拍活這丫頭的穴道!」

  黑衣大漢無奈,拍活了蕭蓮花的穴道。青衫老人道:「老夫一頓飯後,再來此地,希望你能有決定。」

  俞秀凡道:「不論是什麼樣子的結果,我都會給你一個決定性的答覆。」

  青衫老人道:「好!就此一言為定。」

  大步行了出去。黑衣大漢緊隨身後而去。

  蕭蓮花人早已清醒過來,但直待青衫老人等離去之後才忽然睜圓雙目,道:「俞少俠,賤妾很慚愧,恕我不能追……」

  俞秀凡急急接道:「不可造次!聽在下一言。」

  蕭蓮花道:「我這樣赤身暴露於眾目睽睽之下,活著還有什麼顏面?」

  俞秀凡道:「姑娘!目下不是顧及顏面攸關的時刻,妳受盡了委屈,受盡了屈辱,但妳必須活下去。需知這一場正邪存亡的搏鬥,在過程中難免要忍辱負重,死有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的分野,就在此地了。如果姑娘因此而死,那豈不是全無價值了麼?」

  蕭蓮花嘆息一聲,道:「俞少俠!我還能活下去麼?」

  俞秀凡道:「能!妳身上的傷痕,今日的羞辱,都是日後的光榮標識和記憶。」

  蕭蓮花道:「別人的看法呢,難道也都和你一樣麼?」

  俞秀凡道:「至少也應該和我一樣,對你敬重。」

  無名氏接道:「嚴格點說,江湖人對你蕭姑娘的敬重,應該是超過俞公子。」

  蕭蓮花道:「你們真的不會感覺到我這樣子,仍然苟活人間,是一樁很羞恥的事麼?」

  無名氏道:「絕對不會。姑娘,咱們如若死在造化城那就罷了,只要咱們能活著出去,就算是十惡不赦的死囚,也會變成大英雄了。」

  石生山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在下覺得,我們現在應該為公子想想了。如果妳安靜下來,他才能夠靜下來思慮目前的處境。」

  無名氏道:「這話不錯。公子是多情多義的人,妳如堅持一死,公子勢必因此激起怒火,無法冷靜思考對敵之策了。」

  蕭蓮花果然安靜下來,靜坐不動。

  俞秀凡輕輕嘆息一聲,道:「無名兄,如何能打開這些刀枷?」

  無名氏低聲道:「公子請把坐椅向後移動,如若咱們能前後相距到兩尺左右的距離,就可有機會打開刀枷。」

  俞秀凡道:「無名兄看到了那控制刀枷機鈕的位置麼?」

  無名氏道:「沒有看得很清楚,只能估算出一個大概的位置。所以,咱們要多一點的時間了。」

  這刀椅使人雙手受制,無法運用,但它最大的缺點,是沒有困制雙腿的刀枷。也許留下一雙可以活動的雙腿,使被困於刀椅上的人,感覺著到自己還在活著,也就有更增加恐怖的感覺,留戀生命的可貴,更容易屈服在威嚇之下。但有利的事,也往往有弊,雙腿不受控制,一個人就可自由的運用他的兩隻腳。俞秀凡雙腿移動,盡量把刀椅接近無名氏。這些刀椅雖然受機關控制,但因椅腿上裝有滑輪,俞秀凡雙足推動,盡量向無名氏移動。無名氏也盡量使自己的刀椅,接近俞秀凡。但這刀椅中有彈簧控制,移動了兩尺左右,就停了下來。

  無名氏暗中運氣,舉起右腳,但距俞秀凡刀椅三尺,就是無法再接近木椅的後背。無名氏、蕭蓮花,都盡量把刀椅移近俞秀凡的坐椅,但兩人的距離更遠,都無法接近俞秀凡三尺以內。蕭蓮花目光微轉,望望幾乎全裸的身軀,臉上突然泛起了一片聖潔的光輝,道:「無名兄,你看到了那控制刀枷的機括麼?」

  無名氏道:「就在椅背正中間那根木柱上。」

  蕭蓮花笑一笑,道:「無名兄不會看錯?」

  無名氏道:「我無法說出在那一點,也無法確定每一張刀椅上的控制機關,是否相同,但姑娘坐椅上的機關,卻是在那根正中的木柱上。」

  蕭蓮花輕輕吁出一口氣,道:「俞少俠!你說一個人在死去之前,應該留給別人一些懷念,是麼?」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姑娘怎會忽然有此想法?」

  蕭蓮花臉上閃起了異彩,道:「俞相公!你不能死,為了江湖正義,為了天下蒼生。」

  無名氏一皺眉頭,道:「蕭姑娘!此是何時,先要想法子解去公子椅上刀枷。」

  蕭蓮花暗在提聚真氣,一臉莊嚴的說道:「俞公子!你坐穩了。」

  突然一躍而起,直向俞秀凡的刀椅上撞去。椅上枷刀,鋒利無比,蕭蓮花全力飛躍而起,立刻被利刀分屍,雙臂、前胸、腦袋,分成數段,挾一片血雨,撞向俞秀凡椅後背上。這躍飛一撞,蕭蓮花用盡了全身的功力,雖然被利刃分成數段,但撞擊之力,仍然十分強大。蕭蓮花躍飛起來時,全心全意都集中向俞秀凡刀椅的後背之上。所以,雙臂、腦袋、前胸,都集向那木椅後背木柱上。但聞一陣輕微的波波之聲,俞秀凡木椅上的刀枷,突然縮了回去。

  無名氏、石生山目睹這一場慘事,都不禁呆在刀椅上。俞秀凡見刀枷縮回,一躍而起。回頭看去,只見蕭蓮花早已變成了一灘血肉模糊的肉泥。因為那撞擊之力十分強大,蕭蓮花的一顆腦袋也撞得片片碎裂。俞秀凡神情肅然,臉色一片蒼白,對著蕭蓮花的屍體,緩緩跪拜下去,恭恭敬敬的叩了一個頭。

  在極度悲痛哀傷之中,俞秀凡仍然保持了相當的清醒,一拜之後,站起身子,行到了無名氏和石生山的身後,右手揮動,拍在無名氏和石生山的椅後木柱之上。刀枷收回,無名氏和石生山全部站起了身子,兩個人臉上一片鐵青,行到了蕭蓮花屍體前面跪了下去。無名氏黯然淚下,悲淒的說道:「蕭姑娘!咱們身為七尺之身,慚愧得很,如英靈不昧,請受在下一拜。」

  石生山沒有說話,但雙目中的熱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一顆接一顆滾了下來,以頭觸地出聲,連叩了三個響頭。俞秀凡冷冷的站在一側,望著兩人的舉動,沒有阻止,也沒有勸解,瞪著一雙星目,淚水由圓睜的星目中滾落下來。誰說丈夫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處。

  拜罷了蕭蓮花的身體,無名氏脫下了上衣,用手把血肉模糊的屍體,收在一處,包了起來,放在那寬大的木案上。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蕭姑娘救了咱們,咱們撿回了性命,但卻增加了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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