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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俞秀凡道:「如是院主有暇,在下希望咱們能夠找一個清靜的地方談談。」

  青袍道人回頭望望那白衣女子,欲言又止。白衣女子道:「不妨事。你院主如若願意和俞少俠談談,儘管請便無妨。」

  青袍道人點點頭,道:「既是如此,俞少俠請隨貧道來吧!」

  轉身直向外面行去。俞秀凡緊隨在那道人身後,行入了一間小屋之中。青袍道人隨手幌燃火摺子,點起了一枝火燭,燈火耀照下,景物清明可見。俞秀凡隨手關起門戶,緩緩說道:「老前輩可是出身武當門下麼?」

  青袍道人沉吟了一陣道:「不錯,貧道出身武當。」

  俞秀凡道:「道長可否把仙號見告?」

  青袍道人道:「俞少俠是什麼身份?」

  俞秀凡道:「那位姑娘已經告訴道長,在下只是這組合的貴賓。」

  青袍道人道:「如果俞少俠不是這組合中的人,恕在下無法奉告道號了。」

  俞秀凡道:「為什麼?」

  青袍道人道:「貧道很慚愧,我不願把名號張揚於江湖之上。」

  俞秀凡道:「但道長還活在世上,總有一天,你要和故舊、尊長見面。」

  青袍道人道:「貧道在此地已經有很多年了,他們不會想到我還活在世上。」

  俞秀凡道:「道長,這是掩耳盜鈴的事,因為,道長沒有死。」

  青袍道人淡淡一笑,道:「就算他們能夠見到貧道,也不會認出我了。」

  俞秀凡道:「在福壽膏奇毒侵傷之下,道長也許變了很多,但如說尊長、故舊都不認識你,那就是自欺欺人之談了。」

  青袍道人雙目一瞪,神芒如電,盯在俞秀凡的臉上,凝注了良久,道:「小施主,對貧道如此蠻橫的人,江湖上並不多見。」

  他過足了大煙癮,精神飽滿,雙目中神光炯炯逼人。俞秀凡心中暗道:「這老道士與閑雲大師,完全是兩種大不相同的人,不但陷溺已深,而且還有些冥頑不靈,應該給他點教訓才是。」

  心中念轉,冷笑一聲,道:「道長,現在遇到了。如是道長真是一位風骨嶙峋的人,似乎也不會屈就武當別院的院主了。」

  青袍道人怒道:「你小小年紀,說話怎的如此無禮!」

  俞秀凡道:「物必自腐,而後生蟲;如是道長要人敬重,那就得做出一些使人敬重的事。」

  青袍道人臉色一變,道:「小施主太放肆了!」

  俞秀凡道:「道長既是心中不服在下,何妨劃個道子出來。」青袍道人道:「這話當真嗎?」

  俞秀凡道:「你不用顧慮什麼,在下只是一個賓客的身份。」

  青袍道人就在等這一句話,哈哈一笑,接道:「對!咱們是私人之間的比試,用不著讓別人知道,貧道手下,自有分寸,不會把你傷得很重就是。」

  俞秀凡道:「道長只管出手,傷了在下,只怪我學藝不精。」

  青袍道人道:「貧道是主人,小施主請先出手吧!」

  俞秀凡搖搖頭,道:「在下不能喧賓奪主,道長請先。」

  青袍道人道:「好!恭敬不如從命,閣下小心了。」

  右手一探,抓向俞秀凡的左肩。俞秀凡左手一抬,突然間,扣住了青袍道人的右腕。這一招快如電光石火,而且奇幻莫測,青袍道人竟然閃避不及。這一下,青袍道人整個的愣住了,呆呆的望著俞秀凡,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俞秀凡淡淡一笑,放開了右手,道:「老前輩,一個人若想受到別人的尊重,不能只憑武功高強。」

  青袍道人的蠻橫神情,一掃而空,神情慚愧,黯然說道:「貧道久年未在江湖上走動了,想不到後起之秀中竟有俞少俠這樣的人才。」

  俞秀凡只覺著青袍道人比起少林的閑雲大師,不可同日而語,心中對他有了幾分討厭,冷冷說道:「今日道長見識了?」

  青袍道人突然嘆一口氣,垂下頭去,道:「地獄中不見天日,貧道也無法清楚的記得這裡有多少時間了。隱隱約約的計算了一下,貧道到此已經有十年左右了。十年時間,就算是一塊鋼也被溶化了,何況是人。」

  俞秀凡道:「蘇武牧羊北海,十六年志節不虧,文天祥在囚牢之中,手書正氣歌傳誦千古。閣下不過在此十年,已經是志窮節虧了!」

  青袍道人一抬頭,雙目暴射出兩道神光,直逼在俞秀凡的臉上,道:「那不同,他們沒有受福壽膏的折磨,如著他們受了福壽膏的折磨,只怕還沒有貧道這一份生存的勇氣了。」

  俞秀凡道:「如是一個人活在世界上有害無益,那樣活著倒不如死了的好。」

  青袍道人臉上泛出怒容,但卻忍下未言。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在下想告辭了。」

  青袍道人道:「恕貧道不送。」

  俞秀凡道:「不過,還要道長告訴在下一件事。」

  青袍道人道:「請說!」

  俞秀凡道:「我要知道你的名號,不過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

  青袍道人略一沉吟,道:「貧道武當松花子。」

  俞秀凡一抱拳,道:「多有打擾了。」

  拉開木門,轉身而去。青袍道人望著俞秀凡遠去的背影,輕輕嘆息一聲,欲言又止。

  俞秀凡行出數步,那白衣女子快步迎了上來,道:「貴賓談得不太愉快,是麼?」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姑娘怎生知曉?」

  白衣女子道:「你離開得太快了,如是你們談得投機,只怕賤妾也得好等一陣。」

  俞秀凡道:「姑娘,你對這十方別院,是不是都很清楚呢?」

  白衣女子道:「不敢說都很清楚,但大部分都知道一點。」

  俞秀凡道:「那很好,在下想請教一事。」

  白衣女子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這十方別院的院主,有幾人斷了福壽膏的毒癮?」

  白衣女子沉吟了一陣,道:「就賤妾所知,少林別院、崑崙別院和萬家別院,三處院主,都已斷去了毒癮。」

  俞秀凡道:「那就有勞姑娘,帶在下先到崑崙別院去看看如何?」

  白衣女子道:「崑崙別院是第五處別院,咱們要越過三、四兩處別院。」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真的被姑娘說對了,看過崑崙別院,可能只會再看看萬家別院了。」

  白衣女子未再講話,舉步向前行去。

  經過第三重院落時,俞秀凡回顧了一眼,只見上面寫的是「峨嵋別院」。俞秀凡心中暗道:「艾大哥縱論江湖,峨嵋派也算是佛門,雖不及少林龐大,但峨嵋心法也是禪門正宗,峨嵋別院的院主,竟未能擺脫去毒癮的控制。」

  第四重院落是青城別院。青城為玄門正宗,和武當門派列為玄門的兩大支柱。第五座別院是崑崙別院,佈置與前面相同。俞秀凡暗中數計,每一座別院,均相距約兩里左右,中間是空曠之地。白衣女子停下腳步,道:「一定要進去瞧瞧麼?」

  俞秀凡道:「不錯,請姑娘叫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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