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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俞秀凡緊追在水燕兒身後,進入艙中。這座囚艙,只是一間房子大小,除了一張木榻之外,另有一張小小的木桌和一張竹椅。方塹手上已戴了手銬,雙腳上也一條白色的鏈條繫住。一個年約四旬身材瘦小的黑衣人,腰中橫繫著一條皮帶,分插著十二把柳葉飛刀。回身向水燕兒一欠身,道:「見過燕姑娘。」

  方塹一見水燕兒就想開口,但他一瞥間,看到了俞秀凡緊隨在水燕兒的身後,立刻咽下了要出口之言。水燕兒對那瘦小的黑衣人一揮手,道:「你出去!」

  黑衣人應了一聲,退了出去。水燕兒又低聲吩咐兩個從婢,道:「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接近這座特別的囚艙。」

  兩個婢女一欠身,也退了出去。水燕兒兩道清澈的目光,透過了蒙面白紗,凝注在方塹的臉上,道:「什麼事?你可以說了。」

  方塹目光一掠俞秀凡,道:「燕姑娘,這位俞少俠,不是咱們組合的人。」

  水燕兒道:「他不是,但和你無關,我既然帶他來了,自然由我擔當。」

  方塹沉吟了一陣,道:「燕姑娘,在下說的話,也許會洩露本組合的隱密,最好不要有外人在場。」

  水燕兒道:「我說過,我帶他來了,不論什麼事,都由我承擔,你是劍主的身份,不論犯了什麼嚴重的規戒,都還有面見城主申訴的機會,你可說出今天的事。」

  方塹眨動一下星目,嘆口氣,道:「看來,我對本門中的規戒,是越來越不明白了。」

  水燕兒道:「應該很好懂,只要聽命行事,和約束屬下,別讓他們犯下太大的錯,就行了。」

  方塹道:「對上面的事呢?」

  水燕兒道:「最好別管。」

  方塹道:「燕姑娘,你是城主的義女,咱們對你自應有幾分敬重。但如論公銜,你未必高過我這劍主的身份吧?」

  水燕兒道:「是的。不過,現在有所不同,我奉命出巡,帶了城主的飛龍令,就算比你劍主身份再高一些,我也一樣的可拘拿囚禁。」

  方塹道:「燕姑娘,我替咱們的組合中,建立不少的功勛,就算殺特使有些過分,也不至於囚押處死。」

  水燕兒接道:「方劍主,你劍法高明,咱們不得不先予囚押,以保安全,至於你是否會身遭處死,那要城主決定了。」

  方塹冷冷說道:「你妄自傳下飛龍令,使我誤認城主駕到,才甘願受縛。」

  水燕兒接道:「這麼說來,如不是飛龍令,你就不肯受縛了。」

  方塹道:「妳燕姑娘的身份雖高,但還不至於高得可以把區區拘押起來。」

  水燕兒道:「飛龍令代表城主,我既然獲得授權,那就能代表城主,你如覺得我胡亂發令,見著城主,儘管據實上陳。」

  語聲一頓,接道:「你還有什麼話,一起說出來,如是話已說完,那就請你安靜些。」

  方塹冷冷說道:「燕姑娘,既然不是城主的大駕親臨,在下不願接受姑娘的束縛。」

  水燕兒緩緩說道:「方劍主,飛龍令是城主之物,你如違抗了飛龍令,那就等於輕藐了城主。再說,你已經帶上了刑具,除非你有心背叛,否則那就只有等城主的裁決了。」

  方塹道:「在下要求姑娘的,也就是先替我取下刑具。」

  水燕兒搖搖頭,接道:「辦不到,方劍主。你要學習忍耐。一個人難免會遇上挫折,你還有晉見城主的機會,有什麼事,不妨見城主再講。」

  方塹霍然站起身子,道:「燕姑狼,我不希望對妳有什麼不敬的行動,但在下雖在飛龍令下受縛,卻有一種受騙的感覺。如是姑娘執意不肯替我除去刑具,那可能是一樁很麻煩的事情。」

  水燕兒道:「如何一個麻煩法?」

  方塹道:「燕姑娘可是覺著這些刑具真能困得住我方某麼?」

  水燕兒道:「方劍主,你錯了。那繫在你雙足上的鐵鏈子,乃是天山萬年鐵母製成之物,除了用鑰匙開啟之外,你方劍主雖然功力精深,也無法掙脫。」

  方塹微微一怔,道:「這麼說來,燕姑娘非要把在下鎖在囚艙之中不可了?」

  水燕兒道:「我勸你忍耐一些。」

  一直未說話的俞秀凡,突然開口說道:「姑娘,在下覺著方劍主是一位英雄人物,答允一句話,也就是了,用不著動用刑具,把他鎖於囚艙之中。」

  水燕兒冷哼一聲,道:「這不關你的事,你就不要插口。」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燕姑娘,我不是貴組合中人,似乎是用不著對我這等嚴厲。」

  水燕兒道:「你既然明白自己的身份,那就不要說話。」

  俞秀凡道:「你燕姑娘若囚禁的是別人,在下自然不管,但你囚禁方劍主,似乎和我有點關係。」

  水燕兒道:「什麼關係?」

  俞秀凡道:「在下和方劍主比過劍法,彼此未真正分出勝敗。」

  方塹冷然接道:「俞兄用不著給兄弟臉上貼金,我方某人就是敗了,只怪我學藝不精,我雖是劍主的身份,但並不是天下第一劍手。」

  俞秀凡笑道:「其實,咱們還未算真的分出勝敗,方兄還有再戰的能力。」

  水燕兒突然轉身向外行去,出了艙門之後,篷然一聲,關上了鐵門,竟把俞秀凡也關在囚艙之中。方塹輕輕嘆道:「惟婦人與小人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俞兄,你不該來的。」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這座囚室真能夠困住人麼?」

  方塹道:「這不是普通的木板造的。」

  俞秀凡神情很輕鬆,笑道:「門是鐵鑄的,難道這四面的艙板,也是鐵鑄的不成?」

  方塹道:「雖非鐵鑄的,但卻比鐵鑄的更為困難。」

  俞秀凡道:「方兄可否見告內情?」

  方塹道:「這四面的艙壁,雖然是木板,但在那木板之中,卻別有裝置。」

  俞秀凡道:「什麼裝置?」

  方塹道:「毒。什麼毒,在下就下太清楚了。」

  俞秀凡皺皺眉頭,沉聲不語。不論那木壁中有些什麼暗器埋伏,俞秀凡心中都不太在意,但一聽到那木壁內暗置奇毒,不禁為之一呆。但聞方塹說道:「所以,我勸你俞兄,最好還是少打破門而出的主意。」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咱們甘為她困於此地不成?」

  方塹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俞秀凡搖搖頭,笑道:「也好,兄弟留在這兒陪陪方兄。」

  方塹道:「俞兄,兄弟有一點想不明白,請教俞兄。」

  俞秀凡道:「方兄想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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