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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〇


  仍由左首那黑衣大漢應道:「監視幾位行動。」

  趙小蝶冷冷說道:「就憑這兩個獃笨的人麼?」

  那黑衣大漢應道:「姑娘不要小看了他們兩人,兩人武功,在天竺國中也算得第一流的高手了──」

  目光一掠那兩個銅缽人,接道:「諸位武功高強,也許他們仍無法攔住諸位,那就要借重兩個銅缽對付諸位了。」

  趙小蝶道:「那銅缽中放的何物?」

  那黑衣大漢道:「金蠶蠱毒,」

  趙小蝶臉色一變道:「金蠶蠱毒!」

  那黑衣大漢道:「不錯,這銅缽中的蠱毒,只要打開缽蓋,即可飛出,不論諸位武功如何高強,也是無法逃避,除非諸位安坐於此,等待那大國師復生之後,下令他們收回蠱毒。」

  趙小蝶回顧朱若蘭一眼,揮手說道:「兩位可以退下去了。」

  兩個手執火把的大漢應了一聲,退出大廳。

  趙小蝶目注那個銅缽,心中暗打主意道:如若我和楊夢寰同時出手,陡然施襲,各攻一個紅衣僧侶,大約是不難一舉把他們擊斃,縱然無法擊斃,亦可逼他們躍身避開,那是不難搶到這兩個銅缽了。只要那銅缽上蓋子未開,那缽中蠱毒不會外溢,自然是不用防蠱毒沾染了。

  朱若蘭目光一掠趙小蝶,已從她神情中瞧出她心存冒險。當下低聲說道:「小蝶,不要冒險。」

  趙小蝶道:「姊姊,難道咱們就被這兩缽蠱毒鎮住不成?」

  朱若蘭道:「等到那智光大師復生也好,那時再看情形吧。」

  由於天竺僧侶突然間想出了這等惡毒的法子,朱若蘭不得不改變計劃。時光匆匆,轉眼間七日限滿,到了智光大師復生之日。

  數日中,那看守銅缽的紅衣和尚,每隔六個時辰,就換上一班,飲食之物,也由那天竺僧侶供應,初時,朱若蘭還不敢服用,由送上食物的人,先行進食一些,他們才敢進食。

  陶玉原想一試療治朱若蘭的傷勢,但因守護銅缽的紅衣和尚,伸手阻攔,朱若蘭等不得不改變主意,那守缽的僧人,不解中土語言,也無法和他們說的明白。

  這日,已到了第七日,朱若蘭的內傷,果然也有激烈的惡化,但她內功深湛,雖然第五日傷勢就已惡化,卻自咬牙苦撐,不讓傷勢的惡化之情,形於神色之間,但到了第七日早上,再也無法忍耐,呻吟出聲。

  陶玉望了朱若蘭一眼,道:「很難過麼?」

  朱若蘭暗裡咬牙,吸一口氣,道:「還好。」

  陶玉望著那兩個銅缽,道:「如果這銅缽中不是金蠶蠱毒,嚇了咱們數日不敢妄動,那也是武林中一個笑話了。」

  朱若蘭望了那銅缽一眼。心中暗暗忖道:這話倒是不錯,這銅缽在我們面前,放了數日夜,但缽中是否存放的金蠶蠱毒,卻是無法料斷。

  趙小蝶低聲說道:「蘭姊姊,今日就是那智光大師復生之日,姊姊可有打算麼?」

  朱若蘭道:「什麼打算?」

  趙小蝶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如若那智光大師復生之後,食言變卦,不肯為姊姊療傷,姊姊應該如何?」

  朱若蘭淡淡一笑,道:「照那智光大師的說法,如若他不能在今日之中療好我的傷勢,好像在今夜我就無法渡過。」

  趙小蝶點點頭道:「好像如此。」

  朱若蘭低聲說道:「我已然感覺到傷勢的變化,那天竺和尚可能不是說的謊言。」

  趙小蝶道:「是不是和陶玉說的一樣?」

  朱若蘭道:「有些相同──」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那澄因大師,這幾日中盤坐調息,氣定神閒,似乎是胸中早有成竹,萬一我有了三長兩短,你們暫時聽他之命,我想他此次前來,必然有了嚴密的計劃。說不定在這四周,都已布下了接應之人。」

  趙小蝶黯然說道:「無論如何,咱們要委屈求全,要那智光療治好姊姊的傷,天竺雖多異術,但真正的大敵還是陶玉,如無姊妹領導,祇怕是再無人能夠和他抗拒,老實說,小妹實無信心能和陶玉在江湖一爭雄長。」

  朱若蘭附在趙小蝶耳邊,說道:「如是情勢有變,我非死不可,那你就先設法殺了陶玉。」

  趙小蝶道:「十個陶玉,也抵不了一個姊姊,你要用點手段──」目光一掠楊夢寰,接道:「姊姊,你如死了之後,你知那楊夢寰,該有多麼傷心。」

  朱若蘭一皺眉頭,道:「不要胡說。」

  趙小蝶道:「小妹說的句句是真實之言,姊姊難道真的不信?」

  朱若蘭說道:「我要勸你,萬一我有何不幸,你要好好和他們相處,想不到,你倒先行勸起我來了。」

  趙小蝶道:「過去,我太自私,現在我想明白了。」

  朱若蘭道:「明白什麼?」

  趙小蝶道:「關於那楊夢寰,沈家姊姊說的不錯,咱們幾個姊妹在一起,如若大家能拋去私心,定然會生活的很快樂。」

  朱若蘭嗤的一笑,道:「這中間有一個很微妙的道理,關鍵在琳妹妹的身上──」

  只聽一陣樂聲揚起,打斷了朱若蘭未完之言。抬頭一看,只見四個身著白衣,懷抱戒刀的天竺僧侶,當先步入廳中。在四個僧侶之後,八個紅衣和尚,抬著一張雲床,走了進來。那雲榻上鋪著一張白色的毯子,上面仰臥一人,身上又覆蓋著一個紅色的毛氈。

  朱若蘭雖然無法瞧到那臥在床上的人,但想來定然是那智光大師了。緊隨在那雲榻之後的是智心大師,神色莊嚴,緩步而入。

  朱若蘭強自振起精神,手扶趙小蝶肩頭而起。只見四個身著白衣,懷抱戒刀的和尚,分守四個方位,八個身著紅衣的和尚,緩緩把雲榻放在廳中。

  朱若蘭附在趙小蝶耳際說道:「記著,殺了智光之後,立刻就搏殺陶玉。」

  但聞智心大師口中嘰哩咕喀說了幾句,那兩位看守銅缽的和尚,突然抱起銅缽,退出大廳。智心大師舉手一招,一個青衣文士緩緩而入。那人留著二絡長髯,滿臉陰沉的笑容,望了朱若蘭一眼,道:「在下奉命和朱姑娘談一點事。」

  朱若蘭傷勢發作,強打精神而立,但勢又不能不理那人,只好一提真氣,說道:「談什麼?」

  那青衣文士淡淡一笑道:「那智心大師說咱們中土人物,陰險奸詐,常常改容換裝,使人難辨敵我,因此,他對咱們中土武林人,不得不存上幾分戒心。」

  朱若蘭傷勢發作正凶,說話之時,亦有著極痛苦的感覺,望了趙小蝶一眼,默然不語。趙小蝶心中會意,緩緩說道:「他存上戒心,又能如何?」

  青衣文士道:「此時此刻,最好不要太過強嘴。」

  趙小蝶心中仍然想頂他幾句,但卻強自忍下,未說出口。但聞青衣文士說道:「過往之事,不再追究,但此刻,卻要希望你們多守信譽,如若驚擾到大國師的復生,諸位自然是都別想活了,而且,都將死的十分悽慘。」

  趙小蝶冷笑一聲,道:「希望那大國師也守信諾,清醒之後,先療治我蘭姊姊的傷勢。」

  青衣文士道:「這個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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