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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


  陶玉抽拔棺木中的金鐶劍,似是被二種千斤重力吸著,竟是拔它不出。只見他連連揮動手腕,別說挑起那棺木之蓋了,就是想把金鐶劍抽出棺木,亦是難以如願。

  陶玉果然有著過人的沉著,遇上了此等驚人大變,仍然是面不改色,手中緊握著金鐶劍把,緩緩說道:「趙姑娘,那智光大師不但未死,而且也未暈迷,他好好的坐在棺木之中。」

  趙小蝶道:「你怎麼知道?」

  陶玉道:「我感覺到那是一雙手,抓住了我的金鐶劍,不肯放開。」

  趙小蝶低聲問道:「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陶玉道:「不用了。」陡然欺進一步,直逼到棺木前面,左手一掌,拍在那棺蓋之上。

  這一擊,暗傳出千鈞之力,猛震棺中之人。只聽蓬蓬兩聲輕響,棺木上的三盞燈火,暗而復明。陶玉右腕再一加力,棺蓋徒然揭開,三盞油燈,隨著棺蓋飛落實地。

  趙小蝶心中暗道:如是陶玉一劍把智光大師殺死,蘭姊姊也是沒有救了,急急問道:「那棺木中可是智光大師麼?」

  陶玉道:「現在還不知道。」

  趙小蝶道:「你不會瞧瞧麼?」

  陶玉應了一聲,探首向棺中望去。

  但覺黑影一閃,棺木中伸出一隻怪手來,抱住陶玉的頸項。那棺中怪手,揮臂一扣之下,不但動作奇快,而且奧妙無比,以那陶玉此時的武功,竟然是無法避開。

  趙小蝶凝目望去,只見那棺木之中除了一隻怪手扣拿在陶玉的頸子之上,另有一隻手,扼住了陶玉的左掌。顯然,陶玉在被那怪手一把扣拿住頸子之後,不甘受制,左手一掌,直拍過去。

  趙小蝶雖只是瞧了一眼,但她心中卻風車般打了幾百個轉。如若不是蘭姊姊此刻身受重傷,那棺木中若果是智光大師,這機會可一舉把兩人殺死。但想到朱若蘭的傷勢,和眼下的處境,她又不能不救陶玉。心中念轉,也就不過是一剎那的工夫,嬌軀一側,欺近棺木,右手短劍,疾向那抱住陶玉頸子的怪手斬去。

  寒芒過處,鮮血迸射,這抱住陶玉的怪手,生生被齊肘間斬作兩段。趙小蝶想那人一伸手間,就能抱住陶玉的頸子,縱非智光大師本人,亦是位武功十分高強的天竺偕侶,想這一劍,最多能迫他放開陶玉,哪知竟然把手臂斬斷。陶玉一挺而起,順勢收回金鐶劍,回目一顧趙小蝶:「多謝姑娘相助。」

  趙小蝶心中暗道:我既然救了他,何不借機會說幾句慰藉之言,籠絡他一下,故作關心,柔聲道:「你受了傷麼?」

  陶玉道:「如非姑娘相救在下,是非要受傷不可。」

  就在兩人說話的工夫,那盤坐在棺木四周的群僧,已然各自行動,大移方位,那高燃的慘綠燈火,也一齊熄去。

  陶玉輕輕嘆息一聲,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咱們陷入了一奇陣之中。」

  兩人雖然武功高強,但面對的強敵、乃是詭異莫測的天竺和尚,敵勢未曾發動之前,兩人也不知如何退敵,這時,亦不禁心中微生慌亂之感。

  陶玉身軀移動,低聲接道:「依在下料想、這情勢必有著一種莫可預測的變化,咱們站近一些,也好彼此呼應。」

  趙小蝶覺得他身子連向身邊靠過來,顯是借此機會一親芳澤,心中暗道:這人真是可惡的很,口中卻說道:「嗯,不錯,咱們該站近一些──」

  突然間,一陣冷厲的笑聲,傳了過來,道:「你們已陷入了驚魂大陣之中,如若想留下性命,只有躲入那棺木之中──」

  陶玉回目一顧,只見一片夜暗,那些適才盤坐在四周的和尚,此刻已經隱伏在夜色暗影之中,那些慘綠色的燈火,也一起熄滅不見。在那迷濛的夜色之中,卻隱隱的泛起了一片殺機。

  趙小蝶心中暗道:楊夢寰未隨我等入陣,此刻不知是站在陣外,還是也進入了陣中。心中雖然惦記著楊夢寰,但她卻強自忍著,未叫出聲,沉吟了一會,低聲說道:「那人叫咱們躲入這棺木之中,不知是何用心?」

  陶玉身子又向趙小蝶懷中欺近一些,低聲說道:「趙姑娘,如若咱們今日出不了這驚魂大陣,雙雙死於此地,別人瞧來,定然誤認咱們是一對同命鴛鴦了!」

  趙小蝶心中暗自罵道:君子不欺暗室,這陶玉卻在險惡的環境之中,竟還處處設法佔我便宜,當真是可惡的很。數年以來,趙小蝶經驗大進,對付此等情勢,已然大有經驗,心中雖激動忿怒,口中卻柔聲說道:「嗯!我不想死。」

  陶玉微微一笑,道:「料他們這鬼異之術,也無法真的要了咱們的命。」

  趙小蝶道:「群僧適才不肯和咱們動手,那用心就要咱們行近這棺木。」

  陶玉道:「不錯,──」

  趙小蝶道:「那扣住你頸子的手臂已經被我斬斷,跌入在這棺木之中,怎的不聞呻吟之聲。」

  陶玉道:「我想到了一件事──」

  趙小蝶暗道:此時此刻,正在用他之時,必得用些手段籠絡住他才是。心中念轉,口中卻問道:「什麼事?」

  陶玉道:「那《歸元祕笈》的夾層之中,提到了天竺武功,只不過未說詳盡,只說出幾種特殊的武功情形。」

  趙小蝶道:「可曾提到這『驚魂大陣』麼?」

  陶玉道:「沒有,不過,卻提到了天竺武功,似是有一種很特殊的武功,不是瑜伽,也和中原武功大不相同。」

  趙小蝶道:「那是什麼武功呢?」

  陶玉沉吟了一陣,說道:「似是一種可殘肢體的武功。」他似是自知說的不大清楚,輕輕咳了一聲,道:「這麼說吧!凡是習過這一種武功的人,將會忘去受了傷的痛苦。」

  趙小蝶道:「所以咱們進陣時連傷數人,一直未聽得他們呼喝呻吟之聲。」

  陶玉道:「鬼蜮伎倆,恐不只此,必然有一種更為惡毒的變化。」

  趙小蝶心中暗道:楊夢寰一個人,如若也被困在這陣中,那又如何是好?必得找到他才行,當下說道:「咱們兩人之力,過於單薄,何不和楊夢寰合在一起,共同對付他們這『驚魂大陣』。」

  陶玉道:「此時此刻,他們陣勢已成,只不過還未發動而已,咱們如若衝向陣外,必將引起全陣發動──」

  趙小蝶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我如遇上什麼凶險,你也是一樣不肯救援了。」

  陶玉道:「你和楊夢寰有些不同。」

  趙小蝶道:「除了男女有別之外,還有何不同?」

  陶玉格格一笑,道:「如我救了楊夢寰,那無異是救了一個敵人,不論是情場、戰場,我們都是勢不兩立的人。」

  趙小蝶道:「你故意不願救他麼?」

  陶玉道:「姑娘一定要問,在下只好承認了。」

  趙小蝶道:「好!那你就守在此地,我要出陣去了。」

  陶玉道:「你一人之力,祇怕無能闖出陣去。」

  趙小蝶原想施展柔媚手段利用陶玉,哪知情有所寄,竟是難以自己,當下道:「不用你關心了。」舉步向前行去,一面高聲喝道:「寰哥哥,你在哪裡?」

  陶玉目光流轉,四顧了一眼,冷冷說道:「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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