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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


  楊夢寰道:「朱姑娘堅持不可,或有她的見解,只是她未曾說出,實叫人難以猜測。」

  李滄瀾道:「你去告訴朱姑娘,就說老夫要見她,茲事體大,非同小可,老夫非得把她說服不可。」

  楊夢寰沉思了一陣,道:「好!小婿就去告訴她。」

  起身而去。

  李滄瀾急道:「站住。」

  楊夢寰回過身來,抱拳一禮,道:「岳父還有何教言?」

  李滄瀾道:「紅兒有幾句話,要我轉告你,一直無暇轉告,趁此刻,告訴你吧!」

  楊夢寰道:「什麼事?」

  李滄瀾道:「她說你們夫婦間的事,要你和沈姑娘商量即可決定,她早已和沈姑娘談妥了。」

  楊夢寰道:「什麼事?」

  李滄瀾道:「這個麼?我就不清楚了。」

  楊夢寰一皺眉頭,道:「小婿記下了。」

  李滄瀾點點頭道:「我雖不知內情,但想來亦不致距離太遠,紅兒言中之意,似是要你通權達變,不可太過拘泥。」

  楊夢寰只覺她言中之意,若有所指,但卻又沒法答覆,只好含含糊糊的應道:「岳父說的是。」

  李滄瀾道:「你現在可以去了,告訴朱姑娘,就說我要見她。」

  楊夢寰應了一聲,重又攀上懸崖。

  抬頭看去,只見朱若蘭一個人坐在青草地上,望著天際靜靜出神。

  楊夢寰緩步走了過去,說道:「蘭姊姊。」

  朱若蘭頭也未回的站起身子,道:「跟我來吧!我正有話要問你。」

  當先向前行去。

  楊夢寰應了一聲,隨在朱若蘭的身後,下了懸崖,行入一道小谷之中。

  朱若蘭當先坐了下去,拍著草地,道:「你也坐下來吧!」

  楊夢寰依言坐了下去,道:「姊姊有什麼緊要事麼?」

  朱若蘭一直沒有回首望過楊夢寰一眼,淡然說道:「你準備怎麼安排她?」

  楊夢寰道:「安排那一個?」

  朱若蘭道:「趙小蝶啊。」

  楊夢寰訝然說道:「怎麼安排她,小弟如何知道,這要憑姊姊吩咐了,不過──」

  朱若蘭道:「不過什麼?」

  楊夢寰道:「不弟總覺著其人有些野性難馴,最好姊姊能把她帶在身側。」

  朱若蘭道:「我把她帶在身側,豈是長遠之局麼?」

  楊夢寰道:「姊姊之意呢?」朱若蘭道:「交給你,只有你才能夠使她野性化去,變得馴服。」

  楊夢寰道:「小弟如何能有這等潛移默化之力呢?」

  朱若蘭道:「她聰明絕倫,所以會一意孤行,全是因為她心無所寄之故,如是心有所寄,不難變成一個賢妻良母。」

  楊夢寰道:「姊姊說到那裡去了。」

  朱若蘭突然轉過臉來,一臉肅穆之色,望著楊夢寰道:

  「我說的句句真言,你可是有些不信麼?」

  楊夢寰只覺她雙目之中,有如冷電中挾著霜刃,直看到自己心肝肺腑之中,不自禁的緩緩垂下頭去,默然不語。

  朱若蘭一聳柳眉道:「你怎麼不說話呀?」

  楊夢寰苦笑一下,道:「姊姊要我說什麼呢?」

  朱若蘭道:「告訴我你對那趙姑娘的想法如何?」

  楊夢寰道:「我對趙姑娘敬重異常,視她如良師,如兄妹──」

  朱若蘭冷笑一聲,接道:「這些倒不用你費心了,我只問你如何安排她。」

  楊夢寰道:「這個小弟如何知道──」

  朱若蘭道:「不用跟我裝糊塗,難道你真的聽不懂我言中之意──」

  她舉手理一下頭上秀髮,緩緩說道:「有一件事,我必需對你說清楚,目下武林中的變化,集中在陶玉和你的身上,今後十年江湖上不是慘遭血洗,就是一個從未有過平靜之局,陶玉得那《歸元祕笈》之助,已然是殺劫隱隱,趙小蝶亦是大局轉變的關鍵人物,她可以助你,也可以興風作浪反助陶玉,這一次我見她,發覺她已經成人,此後是否還肯聽我的話,我心中實無把握,對你們夫婦間事,我本是不該插手多管,但事關正邪消長,叫我如何隱忍不言,千百年來,江湖從未有過的事,把正邪消長之機,依附一二人情感的好惡之上──」

  楊夢寰抓著頭皮說道:「姊姊說的太嚴重了吧!」

  朱若蘭臉色更見肅穆,微帶慍意的說道:「你不信姊姊的話麼?」

  楊夢寰道:「這個小弟不敢。」

  朱若蘭道:「那就聽我說下去,趙小蝶並非是無理取鬧,仔細想來,都怪我昔年少欠考慮。」

  楊夢寰道:「這事和姊姊有何關連呢?」

  朱若蘭道:「你該記得她為你療傷的事。」

  楊夢寰道:「這個小弟如何能夠忘記。」

  朱若蘭道:「那就是了,她一個黃花閨女,和你皮肉相貼,肌膚相親,難道還不算嚴重的事,剛纔她曾經對我說過幾句話,深悔這幾年來在江湖胡作非為,引起很大風波,此後她將痛改前非,選一個無人的僻靜之地,削髮苦修,斷絕塵緣,不再問江湖中事,只是她收羅的一批花娥無法處理,要我答應帶她們回到天機石府中去──」

  楊夢寰接道:「姊姊之意呢?」

  朱若蘭道:「她說的很真實,字字都是出自肺腑,但目下情形,決不允許她遁形山林,不問江湖是非,陶玉必將是千方百計算計於她,如是一旦陶玉得逞,趙小蝶就成了為害江湖的一筆本錢──」

  長長嘆息一聲,接道:「你該記得那童淑貞的事吧!女孩子本領再大,生性再強;但卻無法免除依附男人之心,儘管她適非所愛,儘管她珠淚偷彈,但她卻不能擺脫心靈枷鎖──」

  楊夢寰接道:「這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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