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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


  朱若蘭道:「我想是如此了。」

  趙小蝶道:「自從陶玉重出江湖之後,我一直未和他動過手,小妹自信此刻武功還不在他之下,如若我現在找他拼命,勝算應該很大,如其等他逆練真氣有成,倒不如我現在去找他拼個死活出來。」

  朱若蘭搖搖頭道:「此時此刻,還不用出此下策──」語聲微頓,接道:「我還有一處疑問,茫然不解,讓我好好想想,那天機真人和三音神尼,可以想出一條路來,咱們三人何以不能找出一條可循之途,此刻咱們運功坐息一陣再說。」言罷閉目而坐。

  趙小蝶、楊夢寰依言盤坐調息。

  楊夢寰坐息醒來,朱若蘭、趙小蝶還禪坐未醒,不願驚動兩人,悄然起身而行,攀上峰頂,練了一會拳掌,已是夜盡天明,旭日初昇,越過了峰頂。

  楊夢寰想到武林中迭起不絕的風波,感慨萬端,揹負雙手,望春天際變幻的彩雲出神。

  這時朱若蘭俏然行向楊夢寰的身側。

  楊夢寰似是正在想著一件很重要的心事,對朱若蘭行近身側一事茫無所覺。

  朱若蘭一語不發,突然伸出右手,點向楊夢寰後肘間一處穴道。

  以朱若蘭的武功,就算楊夢寰用心戒備,也未必能夠防守得住,何況是突然出手施襲。

  但楊夢寰此刻武功亦是非同小可,雖然穴道被點,仍然能強力支撐,一提氣,轉過身子,拍出了一掌。

  目光到處,只見朱若蘭站在身側。

  他想收住掌勢,但因一處要穴被點,半個身子麻木難動,拍出這一掌,已用去了全身所能動用的氣力,再想收住掌勢,已是有所不能。

  匆急之間,掌勢疾向旁側一偏。

  這一來,重力頓失,整個身子,向前栽去。

  朱若蘭疾快的伸出雙手,接住了楊夢寰的身子,道:「我封閉了你一條經脈的要穴,現在你如能運氣,那真氣必然會走他經,快些運氣給我看看,我想查證一件事。」

  楊夢寰也不再多說,立時運功行氣。

  他仍照著平日真氣調行全身的路線,但因一處主脈要穴,已被朱若蘭封了起來,此刻真氣運行,有如另闢新徑,行去艱苦無比。

  朱若蘭似是已瞧出了楊夢寰的痛苦,運氣過穴,似是困難無比,立時伸出右掌,按在楊夢寰的身上,緩緩移動,助他行氣。

  在朱若蘭內力導引相助之下,楊夢寰真氣勉力行走在一條新的經脈之中。

  朱若蘭看楊夢寰真氣行馳的經脈,正是自己心中所思,不禁面露喜色,低聲說道:「楊兄弟,這一條經脈,乃是一個人真氣最難通達之處,如是這一段經脈能夠走通,我就可以想出其中很多玄妙疑難之處了。」

  楊夢寰氣行新徑,只覺有如一把刺刀,在新徑之中穿行,痛苦無比,本待開口告訴朱若蘭,這條經脈真氣實難通行,但聽朱若蘭這幾句話後,突然又改變了主意,咬牙苦撐。

  朱若蘭一面運氣,幫助楊夢寰真氣運行,一面凝目沉思,似是在想著一件很困難的問題。

  楊夢寰不忍朱若蘭有所失望,強自忍痛運行,口中又想說話,但痛的說不出來,臉上是一付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奇怪表情。

  只聽朱若蘭帶著喜悅的聲音說道:「楊兄弟,已經行了一半,這一條經脈如若能夠全部通行,那真氣逆練的困難,就算解決了一半,咱們或可搶在陶玉之先,練成真氣逆練的武功。」

  楊夢寰有苦難言,悶哼一聲,代表答覆。

  朱若蘭內心中充滿了喜悅,全神貫注在逆行真氣的變化之上,卻忽略了楊夢寰的痛苦。

  楊夢寰緊咬牙關,不肯出聲,希望自己忍受的痛苦,能使朱若蘭找出一條路來。

  但這種痛苦,難受無比,楊夢寰雖然盡了最大的忍耐,努力,仍然無法忍受得住,只痛得全身大汗淋漓。

  朱若蘭目睹楊夢寰汗出如漿,霍然警覺,停下手來,掏出一方絹帕,拂拭去楊夢寰的滿頭大汗,柔聲說道:「很痛苦麼?」

  楊夢寰點點頭,長吁一口氣,道:「很難忍受的痛苦。」

  朱若蘭右掌急出,拍活了楊夢寰的穴道,嘆道:「你怎麼不講話呢?」

  楊夢寰道:「我希望我忍受的痛苦,能使你找出那真氣逆行之路。」

  朱若蘭輕輕嘆息一聲,道:「告訴我痛苦的情形如何?」

  楊夢寰道:「那逆行真氣行經的經脈,有如利刃穿過一般。」

  朱若蘭道:「那是很難忍受的痛苦了?」

  楊夢寰道:「不錯,小弟已經盡了最大的忍耐之力了。」

  朱若蘭搖搖頭道:「這就不對了,練一種武功,使人體上有著痛苦,必然是有著錯誤之處,唉!也許我想錯了經脈。」

  她臉上泛現出一種愧疚憐惜的神色,伸出柔滑的右掌,輕輕在楊夢寰身體上按摩,似是要用無比的溫柔,來補償楊夢寰肉體上所承受的痛苦。

  她為人沉穩內向,內心中雖有著火般的熱情,但也是壓制心頭,深藏五中,一向不願表達出來,但此刻不知不覺間流露於神色之間。

  一陣晨風吹來,飄起了朱若蘭披垂的長髮,日光下只見她臉兒嫩紅,眉兒斂黛,清澈的星目中,射出來無限柔情,不禁看的一呆。

  朱若蘭似是警覺到楊夢寰已為自己的神情所醉,急急停下手來,嫣然一笑,道:「看什麼,紅姑娘,琳妹妹各有千秋,一對花枝模樣的美人兒,整日的陪在你的身側,難道你還看不飽麼?」

  楊夢寰輕輕嘆息一聲道:「姊姊如春蘭冬梅,別有一番清華風韻──」

  朱若蘭嗤的一笑,道:「得啦!別給我灌迷湯啦,姊姊不吃這個。」

  楊夢寰似亦從迷醉中清醒過來,只覺得臉上一熱,挺身坐了起來。

  朱若蘭笑道:「我還認為你癱在地上不會動了,原來你還可以坐起來。」

  楊夢寰道:「還有一事,我該告訴姊姊,只是覺得很難啟齒。」

  朱若蘭粉頰上笑容突斂,緩緩的說道:「什麼事?很嚴重麼?」

  楊夢寰道:「是我們夫婦間的私事。」

  朱若蘭微微一笑道:「既然是你們夫婦間閨閫私事,為什麼要告訴我呢?」

  楊夢寰道:「我覺得冒瀆了姊姊,心中十分不安,何況這件事早晚你都得知道,還不如早些告訴你好。」

  朱若蘭道:「提起你們夫婦間事,我也想起了一件事來了,要先問問你。」

  楊夢寰道:「好,姊姊先說吧!」

  朱若蘭道:「你們成婚了五年了吧?」

  楊夢寰點點頭道:「不錯。」

  朱若蘭笑道:「為什麼沒有孩子呢?」

  楊夢寰道:「小弟也正要將內情告訴姊姊。」

  朱若蘭笑道:「你已是有婦之夫,但我還待字閨中,這些你不該說,我也不該問,也不該聽,也不該──」

  楊夢寰道:「如是和姊姊無關,小弟如何敢言。」

  朱若蘭沉吟了片刻,道:「你說吧,反正我這一生也不打算嫁人了。」

  楊夢寰道:「我們雖然已有了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

  朱若蘭一顰黛眉,仰臉望著天際一片浮雲,雙頰上泛起了兩朵羞紅。淡淡的說道:「為什麼呢?」

  楊夢寰雙輕咳了兩聲,道:「在我大婚之後,她們兩個都堅拒正室不就,甘居側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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