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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一陽子雙腳剛剛落站實地,突覺頭上勁風下襲,趕忙向前一躍,反手一劍,舞起一片銀光,封住門戶。

  但聞一聲金玉交響,玉簫仙子又借這簫劍相觸的彈震之下,飛高了一丈六七,半空中翻了個筋斗,頭下腳上,再次捲風下擊,距一陽子頭頂五尺左右,玉簫疾點出手,只見光影流動,有如千百支玉簫一齊下擊。

  這是玉簫仙子在摩雲十八招中,最精奇的三記絕學之一,威力奇大,簫影籠罩了一丈方圓大小。

  一陽子吃了一驚,趕忙凝集全神,運氣行功,力注劍尖,振腕一招「迎雲捧日」,劍化一片光幕護住頭頂,反向下擊玉簫迎掃。

  玉簫若狂雨下擊,劍風如冷颶捲迎,簫劍再度交觸,如磁吸鐵般沾在一起。

  一陽子長嘯一聲,奮起全身真力,振腕一彈,玉簫仙子借勢又飛入高空,陡然一個翻身,又到了一陽子頭上,探臂下擊。

  兩入又打了二三十個回合,仍是個不勝不敗之局。一陽子雖被玉簫仙子摩雲十八招,逗得無能還手,但他卻慢慢想出了對付玉簫仙子的辦法,以靜制動。

  久戰不下,激動了她心中怒火,腳落實地,功行全身,凝神橫簫,慢慢向玄都觀主逼近。

  一陽子長劍斜指,右掌運功平胸,兩人都運集了畢生功力,準備作生平一搏之拼。

  玉簫仙子當先發難,嬌叱一聲,玉簫疾點玄都觀主前胸。

  一陽子振劍封簫,還攻兩劍,玉簫仙子架開兩劍後,簫化「雲龍三閃」,玉簫連點三點,三股潛力,指奔一陽子「當門」、「肩井」、「期門」三穴。

  玄都觀主長劍疾劃半圈,隨劍捲起一片凌厲劍風,銀光電掣,劍奔玉簫仙子「玄機穴」,同時平胸左掌,空然拍出一掌,一陣掌風,把玉簫仙子點來三股潛力震開。

  兩人同感到了心神微一震蕩,劍簫隨著一慢,不約而同,各自向後倒退五尺。

  玉簫仙子略一喘息,又縱身撲上,距離玄都觀主還有五尺左右,玉腕疾伸,一簫點去,一縷勁風隨簫而出,劈空打去。

  一陽子振劍虛空一封,劍風似輪,把玉簫點來潛力震開,左腳向前疾踏半步,長劍倏然收回,準備還擊。

  玉簫仙子未待一陽子還擊出手,突然一收猛衝嬌軀,繞著玄都觀主疾轉起來,玉簫憑空發招,每一出手,必有一縷尖風直奔一陽子的要穴。

  玄都觀主卻是凝神站在原地,把全身真力都貫注劍上,隨著玉簫仙子轉動,長劍也是隔空劈擋,劍風嘶嘶作響,把玉簫打來尖風全部震開。

  兩人相距的空間,潛力激盪逼人,但劍簫卻始終距離數尺,互不相接。

  這種打法,最是耗消真氣,不過一刻工夫,兩人臉上都見了汗水,但兩人神色,卻是愈來愈凝重,彼此心中都明白,這場拼搏,已到了勝負即分,存亡將決之時,誰要稍有大意,中敵一擊,輕則重傷,重則殞命,誰要能多支持一陣工夫,誰就得到勝利,這是一場武林中最忌的內功真力耗拼。

  兩人又耗鬥十幾個照面,一陽子已是汗如雨下,濕透了寬大的道袍。

  玉簫仙子也累得急喘不息,星目圓睜,轉身出簫,逐漸緩慢下來。

  兩個人都已快到筋疲力盡之時,但都奮起餘力拼命苦撐,只要再打下去,必然是要兩敗俱傷。

  突然間一聲大笑,起自兩人身側,玉簫仙子和玄都觀主全都一驚,不約而同地停住手轉頭望去,只見丈餘外站著一個大漢,背上斜插兩支虯龍棒,站在月光下,縱聲大笑。

  玄都觀主和玉簫仙子都認識來人,正是崆峒派掌門人,陰手一判申元通,兩人對申元通突然在此現身,都感大出意外,不覺微微一怔。

  一陽子一怔神後,拱手笑道:「什麼風把申兄大駕吹到了崑崙山來?恕我一陽子未能遠迎。」

  申元通不答一陽子的話,卻轉對玉簫仙子冷笑一聲,道:「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找到。」

  玉簫仙子陡然一揚柳眉,忽地心中一動,暗道:我和一陽子打了半天,真氣消耗將盡,如果再和他說翻動手,祇怕難以撐到二十個回合,眼下情勢,只有暫時忍耐,待真氣調息復元後,再想法子收拾他不遲。

  心念一轉,強按下心頭怒火,冷冷答道:「你找到我又怎麼樣?」

  申元通凝目望著玉簫仙子,只見她力戰後,粉臉上香汗淋漓,嬌喘吁吁,月光下神態愈發動人,惜憐頓生,早把半年來苦尋奔勞,全都忘置腦後,放下臉笑道:「我是說怕你一個人受人欺侮,所以我不惜走遍天涯海角,也得把你找到──」

  玉簫仙子看他瞬息間換了兩種絕不相同神態,心中又是氣,又是覺著好笑,瞪他一眼,忍不住微微一笑。

  申元通卻認為自己幾句話,博得了玉簫仙子的歡心,轉臉望了玄都觀主一眼,問道:「兄弟久聞貴派天罡掌和分光劍法,獨步武林,剛纔又見道兄身手,果然高明,兄弟也想討教幾手,尚請道兄不吝絕學,讓我也開開眼界,會會高人?」

  一陽子剛纔碰了他個釘子,心中早就不悅,現下又聽他當面叫陣,不覺怒火沖霄,雖明知在疲累之時和他動手,難免要吃大虧,但他忍受不下,一橫長劍,冷笑道:「貧道雖然已力戰半夜,但仍願捨命奉陪,申兄只管發招就是!」

  申元通縱目向四面張望了一陣,這座山峰上除了玄都觀主和玉簫仙子外,再無別人,心中暗道:三清宮就在前面不遠,何以兩人在這裡打了半夜,崑崙派無援手趕來?

  他心中在想,手已從背後撤下來一對虯龍棒,暗中運氣行功,準備全力施襲。

  因為申元通已看出一陽子消耗真氣極大,尚未調息過來,故而想集聚全身功力出手,希望能一擊成功,早把玄都觀主傷在虯龍棒下,以便和玉簫仙子早些遁走,耗延時刻,對自己大是不利。

  如果讓玉靈子和慧真子聞警趕來,不但無法傷得一陽子,恐怕還得一場兇險拼鬥才能脫身。

  一陽子神目如電,如何看不出陰手一判的用心?但他生就傲骨,雖明知以疲累之身,難當申元通全力一擊,仍是不肯示弱,強提真氣,凝神待敵。

  陰手一判嘴角間泛起一種陰森森的微笑,雙棒一分,正待出手,陡聞玉簫仙子一聲嬌叱,道:「我和玄都觀主打賭比技,誰要你來多事插手!」

  說著話,玉簫已自出手,剎那間攻出三招。

  申元通驟不及防,幾乎吃她玉簫點中,迫得他連封帶閃才把三簫躲過。

  這就更激起申元通怒火千丈,暴喝一聲,虯龍棒捲著一陣風,猛向玄都觀主撲去。

  他這一擊,運聚了全身功力,威勢奇猛無倫,一陽子揮劍接架四棒,竟被震退了三步。

  如果以兩人功力而論,玄都觀主並不比申元通差,只因他剛纔和玉簫仙子耗拼了兩個時辰內力,真氣尚未調息復元,是以難硬擋申元通凌厲的攻勢。

  一陽子自知難和陰手一判硬拼,架開四棒後,振腕一劍「朔風狂嘯」,劍聚一片銀光劈下,申元通閃身避開,一陽子不容他緩氣還手,立時展開追魂十二劍,劍勢似江河倒瀉般,連綿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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