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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靈空一掌劈出後,見李滄瀾不知閃避,意圖硬接,心中暗道:你這是自尋死路──心念初動,驟聞一聲大喝,李滄瀾鬚髮突然倒豎起來,已運集乾元指功點到。

  但聽得枯佛一聲大叫,乾元指迎裂靈空罡力,點中掌心,枯佛猛覺一股熱流,循臂而上,透血過脈,全身勁道頓散,自閉毒的「臂儒穴」,亦被乾元掌神功震開,百毒回集,反向自身內腑攻去。

  這一下,只嚇得枯佛心膽破裂,再想自運功力閉穴阻毒,已是力難從心。幸得一旁觀戰的鐵彌勒靈海,看出情勢不對,一進步欺到枯佛身側,左掌一招「迎門擊浪」猛劈李滄瀾,右手伸縮間點了靈空「巨骨」、「天柱」兩穴。

  李滄瀾掄拐橫擊,一招「橫斷巫山」,逼開了鐵彌勒掌勢,川中四醜由兩側急速而出,兩個攻敵,兩個擒人;老大老三,四掌向靈海,老二老四卻趁勢撲向靈空。

  鐵彌勒怒喝一聲,雙掌一招「二龍分水」,逼開四掌迫攻,還未及變招搶攻,李滄瀾龍頭拐已挾排山倒海的威勢,迎頭劈下,招風如嘯,勁道無倫,把靈海迫退數步。

  這當兒,雲、雷、電、閃四僧,揮杖急撲而出,剛一發動,驟聞兩聲斷喝,齊元同飛鈸和勝一清子母膽同時出手。

  鈸如輪月,破空而下,慘叫聲中,劈去了一雲半個腦袋,子母膽捲風襲到,擊中一雷前胸,人退五步,噴血如泉,鬆手落杖,倒地身亡。

  這兩種江湖上久負盛名的暗器,一出手威勢果然不凡,雲、雷兩僧竟是難以躲開,雙歸劫運。

  電、閃二僧被那飛鈸、神膽威力所震懾,一時間不敢再向前逼進。

  這時,枯佛靈空已為川中四醜所擒,單餘下鐵彌勒和電、閃兩僧,靈海回顧一代七大弟子,一戰就死亡五個,師弟靈空更是被活捉過去,自知再打下去,有敗無勝,不覺氣餒。

  李滄瀾揚拐指著靈海,一聲冷笑道:「蕭天儀和你們大覺寺素無嫌怨,何以竟給他下了附骨毒針──」

  說到這兒,眼光轉在已被川中四醜綑綁了的靈空身上,接道:「這位大師父既是親手下那附骨毒針的人,那是再好不過,既能手下毒針,想必可以解得,正好把他帶走。你等如欲救他,請到黔北天龍幫總堂便了。半年內如不見貴寺人去,可不要怪我李某人手辣心狠了。」

  靈海衡量形勢,自知非敵,如要動手,不但難以救靈空,恐怕自己和電、閃兩個弟子,亦要同遭劫運。因為枯佛武功和鐵彌勒一向是銖兩悉稱,何況靈空還練有百毒掌武林絕學,除了乾元指神功之外無第二種武功能夠破得。此老既能破靈空百毒掌,分明是身懷有乾元指神功。靈海曾聽神佛靈遠談過,那乾元指是一種至剛的內功,和他練成的太陰氣功,恰是兩種極端不同的絕學,一屬陽剛,一屬陰柔。

  靈海思忖一陣,陰森森一聲冷笑道:「祇怕你們出不了祁連山,就沒有命了!」

  說完帶著電,閃兩僧,轉身疾奔而去。

  開碑手崔文奇拔步欲追,卻為李滄瀾搖手所阻,勝一清揚腕打出一枚鐵膽,疾向靈海後背飛去,鐵膽如拳,疾比流星,挾著一股銳風襲去。

  鐵彌勒回身劈出一掌,鐵膽吃他內家罡力震落。

  這當兒,齊元同兩道炯炯眼神,已自逃走的靈海身上,轉投到霞琳身上,面露殺機,緩步向沈姑娘移去。

  澄因和一陽子都看出齊元同神色不對,雙雙一躍,擋在霞琳前面,老和尚面色肅穆,橫杖待敵,一向慈和的臉上,此刻卻滿是怒容。

  李瑤紅正在和霞琳握手談天,一轉身見齊元同蓄勢逼來,同時,崔文奇、勝一清、也由兩側逼進,玉靈子、慧真子,又拔劍迎了上去。

  雙方情勢,劍拔弩張,又一場武林高手慘烈的拼搏,一觸即發。

  只聽齊元同縱聲一陣大笑,問道:「這位白衣姑娘,可也是崑崙派門下的弟子嗎?」

  一陽子笑道:「不錯,齊壇主以武林至尊的身份,何以會識得她一個無名晚輩,這倒使貧道有些費解了?」

  齊元同放眼望去,只見李瑤紅和霞琳攜手併肩而立,有心施放飛鈸,又怕誤傷了幫主愛女,一皺眉頭,說道:「李香主請往旁邊站站。」

  李瑤紅看齊元同控鈸蓄勢,只待發出,兩目凶光閃動,注定霞琳,看他樣子,似已怒極,只是思解不出,他怎的會和霞琳有著這等深的仇恨。

  無影女心知齊元同飛鈸威力奇大,而且能雙手併發,祇怕霞琳傷在飛鈸下面,當下反手一把,把霞琳抱住,問道:「齊叔叔,你今年五十多了,怎麼會和這樣一個孩子,有著海般深的仇似得?」

  齊元同陰沉沉一笑,道:「我沒問清楚以前,絕不會對她下手──」說此一停,轉臉又問一陽子道:「道長望重武林,自是不會信口胡說。這位白衣姑娘,是不是藍衣秀士沈士郎的女兒?」

  一陽子沉吟一陣,卻難答覆,轉臉望著澄因。

  只見老和尚面色變得十分難看,全身微微顫動,數年積壓心頭的情恨往事,一旦要揭穿清算,饒是他定力深厚,也不覺十分激動。

  李瑤紅心思機敏,江湖閱歷又多,看雙方神情,已猜這中間必然有極大的隱情,如果揭穿,或將引起一場慘烈的搏鬥,那時再想勸阻,恐怕已難生效,心中一急,高聲喊道:「爹爹,我義父身中附骨毒針,即將發作,此刻寸陰寶貴,我們要快些趕回去了。」

  李滄瀾亦覺得此時此地,不宜和崑崙三子動手,當下急聲叫道:「齊壇主!」

  齊元同回頭答道:「幫主有什麼吩咐?」

  李滄瀾臉色一沉,說道:「你就是和崑崙三子有過嫌怨,此刻也不是清結時機,來日方長,何必急在一時?」

  齊元同為人雖然狂傲,但海天一叟的話,他卻是不敢不聽,當即躬身答道:「齊元同敬遵幫主令諭。」

  李滄瀾微微一笑,又對一陽子拱手說道:「道兄和本幫齊壇主縱有舊恨,也望看在老朽的面上,今天暫作罷論,異日有緣,定當討教貴派天罡掌和分光劍。」

  一陽子笑道:「但得賜教,定當奉陪。」

  李滄瀾縱聲大笑,望著李瑤紅,道:「你這丫頭急著趕路,現在還不走嗎,呆站著幹什麼?」

  無影女嫣然一笑,道:「爹爹和三位叔叔先走吧,我還要和琳妹妹談談呢。」

  李滄瀾一皺眉頭道:「那怎麼行?還不快跟我走。」

  這位統率天龍幫的綠林豪客怪傑,卻是無法管得自己的愛女。只見李瑤紅小嘴一嘟,說道:「怎麼不行?我和琳妹妹談心,又不礙爹的事。」

  李滄瀾長眉一揚,臉泛怒容,剛要發作出來,突然又變成一臉慈愛,搖搖頭道:「你已經廿多歲了,怎麼還是這等頑皮,不怕別人笑話嗎?」

  李瑤紅嬌媚一笑道:「我又沒有說不走,只是想和琳妹妹再談幾句說,你們先走嘛,我隨後趕到。」

  李滄瀾目注一陽子,笑道:「小女刁蠻,尚望道兄照顧一下──」說罷,轉身緩步而去,川中四醜扛著枯佛靈空,左右護擁,三旗壇主隨後跟進,瞬息間功夫,轉過一個山腳不見了。

  李瑤紅回頭拉著霞琳一隻手,問道:「琳妹妹,你怎麼會和我們齊壇主結下仇恨呢?他已經五十歲了,你才十七歲?」

  霞琳搖搖頭,淒婉一笑,道:「我不知道,我從來就沒有見過他。」說完慢慢轉過臉,望著澄因,問道:「師伯,我爹爹是叫沈士郎嗎?」

  老和尚剛剛平復的心情,被霞琳這一問,又不覺激動起來,慈眉愁鎖。一臉悲戚,望著沈姑娘呆了一呆。突然,他眉宇之間泛起了怒意,聲色俱厲地喝道:「琳兒,以後不許你問我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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