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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黃衣和尚看夢寰這一劍猛攻,更是奇幻難測,直若千百隻長劍,由四面八方攻到,簡直使人無從招架,心頭一震,銅鈸鐵筆同展絕學,鈸化一片金色光幕,護住身子,筆施「鳳凰點頭」,出手反擊。

  但聞得幾聲金鐵錚鳴,銅鈸連封夢寰三劍快刺,就在這閃電的剎那,和尚鐵筆已逼到夢寰胸前「玄機」要穴。

  楊夢寰看和尚銅鈸迅化一片繞身光幕,竟把自己一招「萬蜂出巢」的絕學封住,同時左手鐵筆又能抵禦反擊,心頭也是一寒,疾退三尺,長劍又變一招,「雲霧金光」架開和尚鐵筆。

  兩個人這幾招精妙絕倫的快封急打,彼此都為對方的技業震驚,蓄勢相對,誰也不再搶先出手。

  夢寰心知這一刻平靜,緊接著就是一場更為兇狠的拼搏,敵人援手即將趕到,時間一長,對自己更是不利,一咬牙,揮劍搶攻。這一戰是他生死所繫,一出手全力求勝,展開崑崙絕學追魂十二劍,招招指向要害,著著猛攻追進。他想要在敵人援手未到之前,先把這黃衣和尚制服劍下。

  但這黃衣和尚,是大覺寺中第二代弟子十八高手之一,號稱十八護法羅漢中的伏虎羅漢元覺。銅鈸、鐵筆招術自成,封架,還擊,各盡妙用,銅鈸撤身,鐵筆攻敵,每一招一式,無不甩得恰到好處,楊夢寰施出追魂十二劍招,也只能暫時把人家困入一圈銀虹之中,卻是無法傷得和尚。

  纏鬥大約有一刻工夫,和尚們援手已至,元覺一見救應趕到,頓感精神一振,銅鈸疾舞,一片金光護身,鐵筆吐、吞、點、打、猛攻三招。

  這三招迅快如電,楊夢寰不得不先求自保,抽劍封架鐵筆時,元覺卻借勢躍退出八尺開外。

  楊夢寰收住劍勢,看四周已多了四個和尚,而且都穿著黃色僧袍,他還未看清敵勢,元覺已高聲叫道:「這小子劍招怪異,扎手得很,大家亮兵刃圍他,不要讓他闖了出去!」

  四個和尚同時探手入懷,每人取出一隻鐵筆,一面銅鈸,分堵四方,把夢寰圍在中間,元覺鐵筆起處,當先攻了一招。

  夢寰揮劍架開鐵筆,還攻二劍,逼退元覺,就這一瞬工夫,四個和尚已把合圍的圈子,縮成了一丈方圓,銅鈸護胸,鐵筆待敵。

  處此情景,楊夢寰反而沉住了氣,仰臉一聲大笑,長劍抖起一朵斗大的劍花,寒光閃動,直刺元覺。

  元覺銅鈸封劍,鐵筆還一招「雲龍抖甲」,夢寰側身避讓,長劍疾轉,「倒撒金錢」反刺背後。他這時處在強敵環伺之下,每出手一劍都用追魂十二劍中招數,可以說招招殺手,著著狠辣。

  無奈這五個黃衣僧人,都是大覺寺中十八護法羅漢之選,個個身負絕藝。夢寰反劍疾攻,出手極為凌厲,那知敵人早已蓄勢戒備,銅鈸起處,錚然一聲,架開長劍,火星迸飛中,鐵筆「寒花吐蕊」,已直逼向夢寰背後「脊心穴」。

  楊夢寰長劍被封,立自驚覺,不及收劍,縱身向前一躍,身還未落,迎面寒光如電,當前的黃衣僧人鐵筆已迫近胸前。

  夢寰匆忙中左手疾施一招「赤手搏龍」,五指斜出,搭向敵人手腕。同時吸氣下沉,硬把躍起的身子穩住,饒是如此,和尚鐵鋒筆尖,仍是劃破了夢寰胸前衣服,如非夢寰一招「赤手搏龍」扣住了和尚握筆左腕,這一筆就要楊夢寰當場送命。

  雖是如此,那和尚可也吃虧不小,夢寰在極險中奇招突出,扣住左腕脈門,和尚頓覺血脈受阻,半身全麻,五指一鬆,鐵筆立時脫手。

  另外四個和尚似是想不到夢寰拳劍擒拿樣樣都絕,這一招「赤手搏龍」高明得使他們同時一呆。

  待他們要出手搶救時,楊夢寰已緩過了手,長劍頂住被擒和尚前胸,冷笑一聲說道:「你們那個動手?我先殺了你們同伴。」

  這一來,四個和尚果然都停住手,不敢逼攻,橫筆阻路,把夢寰圍在中間。

  大覺寺十八羅漢,全以元字排名,十八人平日相處極洽,四人生怕夢寰真下毒手,慢慢地都退後兩丈左右,但仍分站四面堵住去路。

  伏虎羅漢元覺,冷冷說道:「你既然進了祁連山,就別想再活著出去,不過今晚上我們饒你一次,你快些放手走吧!」

  夢寰心知當前五個黃衣僧人,無一不是勁敵,縱然殺死一個,也難闖得出去。剛纔一招擒敵,只能算險中取巧,人如早有戒備,決難得心應手,不如借此脫圍,倒是不失上策,心念一轉,微笑答道:「放他不難,但我還有事請教!」

  元覺冷笑一聲,道:「你先說出來聽聽,看我們能不能辦到!」

  夢寰道:「我問你的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們五位師父,可都是大覺寺來的高人嗎?」

  元覺答道:「不錯。」

  夢寰笑道:「五位大師父一色黃袍,又都使用銅鈸鐵筆,請教法號怎麼稱呼?」

  元覺冷冷答道:「料你也出不了祁連山,告訴你未嘗不可,大覺寺中十八護法羅漢,全都施用銅鈸鐵筆,一色黃衣僧袍。」

  夢寰聽得心頭一震,暗道:這麼說起來,這幾個黃衣和尚也不過是幾個護法弟子而已,那寺中方丈、監事之流,武功當是更高,無怪一明禪師再三告誡我,不讓我涉險西來,看來果是不假。

  他原本還想探詢一下師父和澄因大師行蹤,但又想到一語錯出,即可能為崑崙派樹下強敵,隨把欲問的話,又嚥回肚中,裝著若無其事般,淡淡一笑,鬆了扣著和尚的一隻左腕,轉身緩步而去。

  五個黃衣僧人,果然都恪守著不追夢寰的諾言,併肩站著,看夢寰從從容容地走去。

  翻過一座山峰後,夢寰才加快腳步,一陣急走,足足有六七里路,夜色中群峰聳立,松濤如海,陶玉和霞琳,早已走得蹤影不見。

  楊夢寰佇立一座積滿冰雪的峰頂上,心中暗暗發愁,這千百里綿延無尋的遼闊山勢,要想尋得霞琳陶玉,何異如大海撈針一般,越想越覺得行止難決,仰望著耿耿星河,不禁愁慮滿懷。

  不知道過了有多少時間,才覺著手足都已凍僵,峰頂上砭骨寒風。一陣比一陣凜冽,他活動了一下手足,慢慢地下了山峰沿著一道山谷,茫然地信步走著。

  他連經兩場驚險劇烈的搏鬥,早已睏倦難支,再加上情懷惘惘,不知不覺地停下來,迷迷糊糊地躺在草地上,睡熟過去。

  忽然一陣悠悠簫聲,把酣睡中的夢寰驚醒過來,睜開眼看,太陽已爬過峰頂,柔和的金色光芒,逐走夜幕,照射在谷中,映著峰上積雪,草上露珠,閃著耀眼的光輝。

  夢寰坐起揉揉眼睛,陡的感覺到一陣寒意,不自主打了兩個冷顫。心中一驚,暗道:楊夢寰啊!楊夢寰!這當兒可是千萬鬧不得病,心念一動,趕緊閉目運行內功。

  他昨夜在劇戰之後,站在峰頂受那奇冽寒風吹了許久,又在山谷露宿半夜,縱是內外兼修之人,也是當受不起,何況楊夢寰事先又未先運功力抵禦寒氣,早已被風寒侵入體內,待他醒來警覺,已是病魔深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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