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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


  江堂道:「這些劍士們,似乎是把他們的生命,都已溶化在整個劍道中了。」

  白天平道:「是!他們的靈魂,已與劍術合而為一了。」

  江堂道:「唉!他們是天下最好的劍士,他們心中沒有自己,沒有痛苦,甚至也沒有死亡的威脅,有的就是他們的理想,心存正義,捨身為人,唉!見到了這些劍士,使在下慚愧得很。」

  白天平道:「江前輩心存此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江前輩已付出了夠大的代價,整個武林同道,不但會忘去你過去的錯失,而且,都會很感激你的為人。」

  江堂淡淡一笑,道:「白少俠,謝謝你的鼓勵,想不到,我做了大半輩子的壞事之後,能在將近暮年時,突然覺醒過來,看到了這些玄支劍士的為人,使我痛悟前非,也使我知道了是非二字的定義。」

  白天平道:「江前輩,你付的代價夠大了,你為武林正義貢獻出來的力量,已經足可抵償你因錯誤造成的損害。」

  江堂道:「我現在,只有一個心願了,那就是在這場搏殺中保全性命。」

  白天平道:「江前輩也該休息一下,請和晚輩暫入玄支下院,以避敵鋒。」

  江堂苦笑一下,道:「白少兄不要誤會,在下並非怕死。」

  白天平真的茫然了,輕輕哦了一聲。江堂道:「我要留下有用的性命,補償何姑娘的損失,讓她手刃殺父的仇人。」

  白天平道:「江老,對何姑娘父母之死,在下心中一直有很多的懷疑,不知江老可否見告?」

  江堂沉吟了一陣,道:「論一個死去之人的是非,在下本是不便妄說,但目下的情勢,似乎也不便隱瞞了。」

  白天平道:「江老,我希望聽到真實的內情,隱惡揚善,固然是人的美德,但是非必得劃分清楚,是嗎?」

  江堂點點頭,道:「如論何姑娘先人的功過,確叫人有著是非難辨之感,他一生別無惡跡,心地仁慈,從不輕易殺人,但他犯了江湖上最大的淫戒……」

  白天平道:「那……」

  江堂接道:「他犯的淫戒,和別人有些不同,別人是持刀逼姦,採花自娛,但他卻是女孩子自動的投懷送抱,甘願獻身……」

  目光盯注在白天平的臉上,瞧了一陣,才緩緩接道:「他和白少俠一樣的英俊,但他卻有一股很特別的氣質,那是任何女人見了都會動心的氣質。」

  白天平道:「那是為什麼呢?」

  江堂道:「為什麼?我也不清楚了,不過,事實確是如此。」

  白天平道:「為什麼會如此呢?」

  江堂道:「不知道為什麼,但他確實很可愛。」

  白天平道:「可愛到什麼程度?」

  江堂道:「說不出來,那是一股叫人著迷的氣度,在下曾經親眼看到,幾個女孩為他所做的犧牲。」

  白天平道:「那些女孩子死了嗎?」

  江堂道:「死了,我親眼目睹那些女孩慷慨死亡的勇氣,那真像一個劍士赴死一樣。」

  白天平道:「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江堂道:「更奇怪的是何姑娘的母親,她姿容絕世,美艷無匹,但他竟然甘願忍受那些女孩子對丈夫的糾纏。」

  白天平啊了一聲。江堂道:「何夫人有著過人的氣度,但他們夫婦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何夫人也該負一些責任。」

  白天平道:「此話怎麼說?」

  江堂道:「如是何夫人管理得嚴格一些,也許可以避免這次悲劇。」

  白天平道:「這些事,和天皇教主,又有什麼關係呢?」

  江堂道:「司馬寬愛上了一個女人,那女人再見到了……」

  突然住口不言。白天平回頭望去,只見何玉霜勁裝佩劍,緩步行了過來。江堂輕輕咳了一聲,道:「何姑娘。」

  何玉霜道:「江老,我想請教一件事。」

  江堂道:「什麼事?」

  何玉霜道:「關於我爹的事。」

  江堂道:「令尊的事?」

  何玉霜道:「是!有一點,我一直想不明白,所以請教江老。」

  江堂道:「在下知無不言。」

  何玉霜道:「我爹娘是怎麼死的?」

  江堂道:「我們殺的,我也是兇手之一。」

  何玉霜道:「為什麼?究竟為什麼?不會無緣無故的殺了我的父母吧?」

  江堂道:「為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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