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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話音甫落,突見人影一閃,兩個身著黑色勁裝的漢子,陡然間出現在大廳門前。伍元超回目掠顧時,兩個年輕的女婢,早已走的不知去向。鐵成剛放眼望去,只見兩個大漢手中,各拿著一個一尺八寸,形如兒臂粗細之物,兩頭不見尖刃,不知是何兵刃。伍元超暗暗吸一口氣,伸手入懷,暗中摸出一把匕首。鐵成剛高聲說道:「伍兄,他們用的什麼兵刃?」

  但聞左首黑衣大漢接道:「兩位最好不要冒險。」

  鐵成剛怒道:「老子是吃麵吃飯長大的,不是被人嚇唬大的,就憑你手中一條鐵棍,難道真能把人唬住嗎?」

  左首大漢冷冷說道:「敝總管交待了下來,不要傷害兩位之命,這是江湖視若追命奪魂的飛蜂針,百步之內,任何人也沒躲過的機會,而且,針上淬有奇毒,見血封喉,兩位如若不信,請向旁側讓讓,在下讓兩位見識一下。」

  鐵成剛一伸手,抄起了一張太師椅,準備動手,卻為伍元超搖手攔住,道:「鐵兄,不可造次。」

  左首大漢冷冷一笑,道:「還是這位仁兄心裡明白些。」

  伍元超估計和兩個黑衣大漢的距離,大約有兩丈多遠。無論用如何快速的行動,也無法在對方打出筒內的毒針之前,欺近兩人身側。但見左手大漢揚了揚手中的鐵筒,只見銀芒一閃。那黑點極為細小,如非目光過人的習武人,幾乎沒有法子瞧到。打出一筒毒針之後,左首大漢冷冷說道:「兩位自信能夠避開這一筒毒針,那就請出手。」

  鐵成剛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就算死在毒針之下,也不過一條命罷了。」

  伍元超急急叫道:「鐵兄,死有重如泰山,輕如鴻毛,死在毒針之下,太不值了。」

  鐵成剛道:「難道就聽人擺佈不成?」

  伍元超苦笑道:「形勢如此,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了……」

  鐵成剛接道:「伍兄的意思是……」

  伍元超道:「我不知道他們兩位要咱們如何?兄弟先和他們談談再說……」

  目光轉向兩個大漢的身上,一拱手,道:「在下見識過江湖中下五門中人物使用的梅花針筒,揮手間,能打出五支淬毒梅花針,一向為江湖同道,視為歹毒之物,但閣下的飛蜂針筒,比起那梅花針,惡毒超過十倍,兩位能用這等霸道的暗器,想來定非江湖中的無名小輩了。」

  那站在右首一直未開口的黑衣大漢,突然冷冷說道:「看來,閣下是一位很識時務的人,不過,這時刻不是咱們談笑論江湖的時間,你繞圈子罵了我們兄弟幾句,咱們也不再計較了,不過,倒要委屈兩位一下。」

  伍元超很鎮靜的笑了一笑,道:「怎麼一個委屈法呢?」

  左首黑衣人道:「給兩位加上刑具。」

  鐵成剛暴雷般大吼一聲,道:「胡說八道……」

  左首黑衣人接道:「朋友,我們說的很真實,兩位如不肯戴上刑具,那只有死路一條了。」

  伍元超揮手攔住了鐵成剛,笑道:「兩位就動手吧!」

  左首黑衣人道:「還是這位仁兄開竅。」

  伍元超道:「誇獎了……」

  回顧了鐵成剛一眼,接道:「一個人只能死一次,兄弟等無法避開飛蜂針,倒不如讓他們加上刑具了。」

  鐵成剛道:「大丈夫死而何懼,伍兄怕死,兄弟卻是不怕,你閃開,我跟他們拚了。」

  伍元超橫跨一步,攔在鐵成剛的身前,低聲道:「命要留著賭注翻本,不能一寶押光啊!」

  鐵成剛怔了一怔,道:「好吧!是我拖你來的,你既想受活罪,沒得話說,兄弟也只好奉陪了。」

  伍元超淡淡一笑,道:「咱們本就約好的,什麼都聽兄弟安排,是嗎?」

  鐵成剛雙目一閉,道:「來吧!」

  兩個黑衣人手持針筒對準兩人前胸,高聲喝道:「動手。」

  四個壯漢,擁入廳中,用牛筋牢牢的捆起了兩人的雙手,又在腳邊扣了兩條鐵鏈子,然後,才悄然退下。那條鏈子另一端扣在大廳上兩個合抱木柱子上,但留下鏈子很長,足可使兩人在廳中走動。兩個黑衣人收了飛蜂針筒,轉身而去。但那兩個剛剛躲起來的女婢,卻又突然由後面行了出來。

  伍元超望了兩個女婢一眼,也未多問。但見二婢移動桌椅,鋪上桌布,才嫣然一笑,道:「兩位請坐上位。」

  鐵成剛又想發火,卻被伍元超示意攔住,大步行近上位坐下。玉蘭微微一笑,道:「兩位請稍等片刻,總管就來奉陪。」

  語聲甫落,兩個青衣童子,已捧著酒菜入內。片刻工夫,桌上已佈滿佳餚美酒。玉蘭替兩人斟滿了酒杯,又在對面主位上斟滿了一杯酒。一切都配合的恰到好處,玉蘭剛剛放下手中酒壺,張總管已大步行入廳中。他臉上仍帶著笑意,在主位上坐下來,道:「兩位,敝堡主有客人,無暇接見兩位,但兩位又執意甚堅,兄弟只好想法子屈駕幾日了。」

  鐵成剛冷哼一聲,道:「這等留客之法,當真卑下的很。」

  張總管笑道:「兩位太年輕,性子又急,除此之外,兄弟實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了。」

  端起面前酒杯,接道:「請啊!請啊!」

  兩個站在伍元超、鐵成剛身後的女婢,伸手端起酒杯,送近兩人的口邊。鐵成剛呼的一口大氣吹飛了女婢手中酒杯。伍元超卻一口氣喝乾了杯中之酒。張總管望望落地碎去的酒杯,笑一笑,道:「可惜啊!可惜,這是百年的狀元紅酒,就算有銀子也不容易買到啊!」

  伍元超道:「這位鐵兄,脾氣壞一點,還望總管多多包涵。」

  張總管笑道:「小事情,小事情,兄弟一生見過不少比這位鐵兄脾氣還壞的人。」

  伍元超道:「張總管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咱們兄弟江湖中無名小卒,張總管自是不會放在心上。」

  張總管微微一笑,道:「哪裡,哪裡,兩位少年英雄稍經江湖歷練,必然能揚名立萬。」

  兩個女婢,拿把象牙筷子,挾了兩個菜,送入兩人口中。伍元超大口吃下,嚼得津津有味。鐵成剛卻呸的一口,把一塊炒豬肝向張總管臉上噴去。張總管一偏頭,一塊炒豬肝打上木柱,波然有聲。

  掏出了一塊雪白的絹帕,張總管在臉上拭了一把,笑道:「鐵兄,好內功。」

  原來,他雖然避過了一塊炒豬肝,臉上卻沾了一些油漬。伍元超生恐鐵成剛再鬧下去,冷冷說道:「鐵兄,張總管大人大量,不和咱們計較,但你如再鬧下去,惹火張總管,兄弟我這條命,只怕也要被你拖下去了。」

  鐵成剛雙目圓睜,直似要噴出火來,瞪著伍元超,但卻未多接言。張總管笑道:「伍兄只管放心,兄弟喜歡直性子的人……」

  語音一頓,接道:「兄弟心中有一點不解之事,想請教兩位,不知兩位願否見告?」

  伍元超道:「不知張總管要問何事?」

  張總管道:「兩位又怎知在下過去姓黃呢?」

  伍元超嗯了一聲,道:「張總管這一問,可把兄弟問糊塗了,你究竟是姓黃呢?還是姓張?」

  張總管又喝了一杯,笑道:「伍兄,你似乎對兄弟的姓氏,很有興趣啊!」

  伍元超道:「那不是,你是武家堡中的總管,姓馬姓苟,都無關重要,但如你總管不姓黃,咱們似乎不用談這件事了。」

  張總管又笑笑,道:「如是兄弟過去確有一段日子姓黃呢?」

  伍元超道:「那自然咱們要好好地談談了。」

  張總管道:「啊!兄弟過去確有一段日子姓黃。」

  一直未開口的鐵成剛,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大聲喝道:「你叫黃七。」

  張總管一掌拍在大腿上,道:「瞧啊!越說越不錯了,兄弟昔年,確然姓黃名七。」

  伍元超生恐鐵成剛抖出底子,急急說道:「鐵兄,你歇著,別再鬧事情,兄弟和張總管慢慢地說。」

  伍總管道:「成!反正,兄弟我的時間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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