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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七


  紫袍人道:“没有,只不过,我没有阻挡他们行凶罢了。”

  何玉霜道:“江堂,你说的是谎话?”

  江堂道:“教主说谎的道行,比在下高明百倍。”

  何玉霜冷哼一声道:“此时何时,你们竟然还不敢承认?”

  江堂道:“何姑娘,在下一直替教主留着相当的面子,但教主如此不识抬举,在下也只有实话实说了!”

  何玉霜道:“哼!你是天皇教主目下第一个要杀的人,还要替他保留什么?”

  江堂道:“姑娘说得是。围杀令尊、令堂一事,确是教主之命,且为此召集了数次会商。在下是奉行此令的重要人手之一。姑娘要报杀父之仇,应该先杀教主。至于令尊身受围杀,表面的原因是令尊风流成性,到处沾惹情孽,有伤武林公义,但真正的原因却是因为教主深爱令堂。”

  何玉霜身体颤动了一下,道:“深爱我娘……”

  江堂接道:“令尊被称为天下第一美男子,喜爱他的少女,有如飞蛾扑火,相继而来,前仆后继。令堂如非有花容月貌和动人才情,怎会使令尊倾心……”

  何玉霜接道:“江堂,你的措词最好能修饰一下。”

  江堂一怔,笑道:“在下是真话实说……”

  目光一掠袍人,接道:“教主为令堂艳色所动,急欲得手,但令堂贤淑端秀,令尊虽然风流,她却能恪守妇道,教主数度下手不成,因此成恨……”

  何玉霜尖声叫道:“住口。”

  目光凝注在紫袍人的身上,道:“义父,是不是如此?”

  紫袍人淡淡一笑道:“不错,玉霜,你不应该知道的,那对你没有好处。”

  何玉霜道:“我要替父母报仇了。”

  紫袍人道:“玉霜,你很像你的母亲,所以,这些年来,我对你十分纵容,孩子,至于你要替父母报仇,你那点本领,实在很难如愿。”

  何玉霜双手握着飞铃,缓缓举起。白天平沉声说道:“玉霜,不要自乱了章法。”

  何玉霜长长吸了一口气,放下双手。

  紫袍人目注江堂,笑道:“你死定了。”

  江堂冷肃地说道:“教主可要放手和在下一搏吗?”

  紫袍人笑一笑,道:“你不用激我,该我出手时,用不着你出言相激。”

  右手一挥,一个全身黄衣,背着双剑的少年,一跃而至。他动作快迅,随着紫袍人的手势,像一阵疾风般,冲到了江堂的身前。江堂对这些黄衣年轻人,丝毫未存轻视之心,肃容而立,全身的衣服,都鼓了起来。显然,他已运集了全身功力,准备迎击强敌。白天平目睹那黄衣人的快速身法,心头微微一震,暗道:看来,天皇教主亲手调教出的人物,果非小可。那黄衣人来如狂风,但一下子停了下来却似钉在地上的本桩一般,肃立不动。紫袍人冷笑一声,道:“江堂,你自绝了吧!他们的剑法很恶毒。”

  江堂双目盯注在那黄衣人的身上,全神贯注,全不理会紫袍人。

  紫袍人突然一摆头,道:“杀!”

  黄衣人应手出剑,两道寒芒一闪,二龙出水般,剪了过去。江堂大喝一声,双袖齐扬,闪起了两团光圈。一阵金铁交鸣,寒芒顿消,两人又成了一个相峙的局面。以白天平和洪承志的眼力,竟然也未能看清楚两人搏杀的情形。但听那连串金铁交鸣之声,双方在一次交接之中,至少硬拚了五招。黄衣人双剑交错前胸,脸上是一片激忿之色,似是对江堂接下自己的扑击之势,甚为恼火。一次交手之后,江堂的脸色,更是沉重,显然,这些黄衣少年的武功,比他预料中更强一些。只见紫袍人右手举起,轻轻一摆,另一个黄衣人缓缓向前行动。行至最先出手的黄衣人身侧时,停了下来。

  江堂神情凝重,道:“教主不但把他们调教成第一流高手,而且,也教会了他们群打群攻。”

  白天平心中忖道:处此情境,江堂既无法指责我们背约,又无法喝令我们出手,但此人武功高强,如若真的先被杀去,我们实力减去甚多。心中念转,人却疾快的行前五步,和江堂并肩而立。江堂回目望了白天平一眼,目光中充满着感激之情。紫袍人冷笑一声,道:“两位要联手而战吗?”

  白天平道:“在下目睹这些黄衣杀手的高明手法,不禁有些手痒,也想领教一二。”

  紫袍人道:“我有这样多从卫杀手,你们注定要以寡敌众了。”

  白天平笑一笑,道:“教主如若要下令他们全部出手,那也未尝不可,可惜的是这里的地形,不太适合大规模的围击。如是教主下令,要你所有的手下,一齐攻袭,也未必能收到很大的效用!”

  紫袍人冷笑一声,道:“诸位选择了这样一个地理形势,似乎就是准备逃避、保命了?”

  白天平道:“教主不觉这方法用得很可笑吗?彼此搏命动手,不是一般的江湖比武定名,你如是想激我们答允让你尽出天皇教中高手,围杀我们,岂不是白日作梦?”

  紫袍人道:“你叫白天平?”

  白天平道:“不错。”

  紫袍人点点头,道:“似乎是很多事,都由你而起……”

  白天平接道:“这么说来,天皇教很看得起在下了?”

  紫袍人冷笑一声,道:“天皇教看得起的人,一向是难活很久。”

  白天平道:“唉!在下就是有些不信邪。”

  紫袍人道:“那很好,不信,你可以试试。”

  一挥手,接道:“全力施为。”

  两个黄衣剑手,齐齐发出一声厉啸,分向白天平和江堂扑了过来。江堂右手一挥,全力打出一记劈空掌,左手大袖拂动,一道寒芒,自袖底飞射而出。白天平震动长剑,闪起了一道寒虹,向右首一人迎了过去。两个黄衣杀手,四支长剑,有如两把利剪一般,合击过去。攻向江堂的一人,首先遇到阻碍,吃江堂一记劈空掌力,一阻向前冲奔之势,左袖中飞闪而出的寒芒,紧随着卷袭过去。黄衣人本是攻势,但瞬息变化,使他由攻势变成了守势,不得不改换招式,以迎那江堂的攻势。

  白天平和另一个黄衣杀手的搏斗,更是凶险至极。那黄衣人双剑卷至,白天平竟然挥剑硬接。就在双方剑势将要接触之际,黄衣人忽然一转,双剑忽由两侧攻进,剑起如电,合剪过去。白天平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招,那是同归于尽的一套,那两道交错而至的长剑,有如巨剪合击,纵长八尺内,都笼罩在剑光的范围之内。在这等威力合击之下,白天平无法退避,也无法向上飞跃,封挡攻势,也只能封挡一面。唯一的办法,只有向前面冲。

  这不过是一剎时间,白天平当机立断,挥剑直向前面冲去。这一击乃白天平全身功力所聚,势道快如闪电。但白天平心中也明白,就算这一击,能把黄衣人刺毙剑下,但也无法避过那黄衣人双剑向内曲斩之势。这双剑内合的一击,完全封死白天平后退、上腾和左右闪避之路,只留下前面一个空档,那是唯一的出路,也是那黄衣人的血肉之躯。不论如何计算,白天平可以一剑洞穿那黄衣人的心脏要害,但他也无法避过那黄衣人的合剑一击。这是与敌皆亡的打法,任何人在这样一个处境之下,都无法自保。

  洪承志扫掠全场,也看出了情势不对,但他已无法救援。何玉霜发出一声尖厉的惊叫。只听一声闷哼,和紧接着的一声金铁交鸣,场中形势,已然平静。何玉霜丢下了手中飞铃,双手蒙在脸上。她不敢看场中的凄凉景象,双尸并伏,血溅五步,一个是胸腑洞穿,一个拦腰斩作了两断。她也不忍看,心中情郎的悲惨死状。只听一个清朗声音,传入了耳际,道:“玉霜……”

  声音入耳,何玉霜已停住了哭声,那声音太熟了。放下了幪面双手,果然,面前站的是白天平。他脸上仍带着汗水,嘴角间却挂着微微的笑意。何玉霜道:“你没有死?”

  白天平道:“我不是好好的活着吗?”

  何玉霜道:“真是令人难信。”

  白天平道:“我是死里逃生。”

  何玉霜道:“不太可能,告诉我你是怎么逃过那合击的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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