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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常九笑一笑,接道:「兄弟,讀萬卷書,胸懷經天緯地之才,能為良相,治國、安邦,這些大學問我不清楚,我學的只是些彫蟲小技,不過對江湖上的詭詐、怪異,我卻是比你清楚,我看很多素負盛名的人,到最後,面具揭穿,才知道他是壞事作盡的偽君子,江湖風險中人心善變,兄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白玉仙突然似是想起了甚麼大事,急急的說道:「我好像見過他!」

  蕭寒月道:「見過甚麼人?」

  白玉仙道:「楊方鶴!」

  蕭寒月微微一笑,道:「白姑娘見他之面,至少應該有三次了,自然是不會陌生。」

  白玉仙道:「我說的不是現在時刻和他見面……」

  常九接道:「是如何一個情形和他碰頭的,姑娘可曾記得?」

  白玉仙道:「就是在那舫舟之上,我和二先生見過面……」

  蕭寒月接道:「那就不足為奇了,他是二先生手下第一謀士,陪在二先生的身側……」

  「不……」白玉仙吁一口氣,道:「那夜是二先生單獨和我見面……」

  蕭寒月接道:「二先生事先說明白了?」

  「那倒沒有……」

  蕭寒月接道:「楊方鶴才慧過人,也許是二先生有意安排他在舟中,暗作觀察。」

  白玉仙臉色微現紅暈,道:「那好像不大可能。」

  蕭寒月道:「不大可能,甚麼意思?」

  白玉仙沉吟了一陣,道:「事關大局,小妹只好直說了。」

  常九說道:「事關重大,白姑娘,千萬不可隱瞞,需知毫釐之差,就可能造成千里的謬誤了。」

  白玉仙道:「好!小妹也不怕你們笑話我了,那夜在舫舟之上,二先生對我出言調戲,而且……而且還大膽的出手侵犯,如是楊方鶴在側,他又怎會如此放肆?」

  大廳中頓然間肅靜下來,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白玉仙的臉上,直瞧得白玉仙一張臉,如同火燒的一般,一片嫣紅。

  白玉仙低下頭,默默不語,其他的人似是也不好意思再多問,一時之間,場面僵在了那裏。

  還是常九打破了沉默,輕輕咳了一聲,道:「白姑娘,二先生和楊方鶴可有甚麼相似之處?」

  白玉仙道:「我是說,他的手……」

  「手怎麼樣?」蕭寒月急急的說:「有甚麼特別的地方?」

  「我記得,大概是右手吧……」白玉仙長長的吁一口氣,使羞怩的心情平靜下來,緩緩說道:「他右手小指上有一片疤痕。」

  蕭寒月一皺眉頭,道:「這個,在下倒未留心。」

  「阿彌陀佛,老衲可就留心了。」

  蕭寒月道:「大師可是說,那楊方鶴的右手之上,也有一個疤痕?」

  閑雲大師道:「不錯,有一個疤痕,他手如白玉,五指纖長,是男人很少有的一雙美手,但右手小指上,卻有一塊疤痕,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

  白玉仙肅然說道:「那雙手抓著了我的手,我無意中觸到了那塊疤痕,第一次我沒有留心,這一次他來去匆匆,右手露出袖外,我看到那塊疤痕。」

  蕭寒月心頭震動,臉色一變,道:「這麼說來,那楊方鶴就是二先生了。」

  白玉仙嘆息一聲道:「楊方鶴和二先生是不是同一個人,我不敢確定,不過,二先生的右手小指上有一塊疤痕,這是絕不會錯……」

  「楊方鶴右手小指也有……」常九神情冷肅的說:「世上怎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蕭寒月神情黯然,道:「這麼說來,二先生和楊方鶴是一個人,大概是不會錯的了,當真是可惜呀!可惜。」

  常九奇道:「可惜甚麼?」

  蕭寒月道:「可惜他滿腹經論,一表人才,竟然淪為江湖中一個黑道首腦。」

  墨非子道:「如果白姑娘說的不錯,這件事就值得細細地推敲一番了。」

  蕭寒月道:「對,二先生如是楊方鶴,楊方鶴又是何許人物?怎能在烏衣巷中建立了嘯聚江湖人物的地下秘密巢穴?」

  常九點點頭,道:「那地方豈是常人可以涉足其中,難道,真的會牽扯上官場中人?」

  蕭寒月口齒啟動,欲言又止。原來,他忽然想到,此中牽扯廣大,一言之失,可能會引起軒然大波,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不宜輕言。

  閑雲大師道:「蕭大俠,老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逃避了江湖是非六十年,想不到仍是晚節難保,又捲入了江湖恩怨之中……」

  墨非子苦笑一下,接道:「大師,這恩怨非私人的恩怨,牽連到江湖正邪興衰,所以,貧道才拖你下水。」

  閑雲大師微微一笑,道:「如非老衲自願下水,又豈是你能拖得動的……」目光一掠蕭寒月,接道:「蕭大俠,不管此事牽連面如何廣大,但目前仍然侷限在江湖是非之內,咱們以江湖人的身份,去處理此事。」

  蕭寒月道:「在下也是此意,只不過,目下還無法完全確定,二先生和楊方鶴之間的關係。」

  常九道:「但這個發現,證明了這只是另一個設計,咱們應該早作應變的準備。」

  蕭寒月道:「大師覺得應該如何應變?」

  閑雲大師道:「老衲身在空門,默察氣數,觀望天象,雖然稍有心得,但如論江湖上行計定謀,互逞機心,就非老衲所長了。」

  蕭寒月道:「如能再誘楊方鶴身人此廳,咱們就合力生擒了他。」

  白玉仙看著聞百奇、向中天道:「兩位在這個組合中日子甚久,對此事有何高見?」

  聞百奇接著道:「有一點,老朽覺得十分奇怪。」

  蕭寒月道:「前輩請說。」

  聞百奇道:「老朽在這個組合之中,已有數年之久,但一直都是聽從二先生的令諭行事,從來沒有聽大先生的名字,怎會突然出現一個大先生來?」

  向中天道:「聞兄,你見過了二先生沒有?」

  聞百奇道:「見過,近年來他一直保持了神秘,用舫舟夜晤,再加上一些人為煙氣,使人無法瞧到他的真正面目。但三年之前,他宴請老朽時,卻以真正面目相見。」

  向中天道:「那一次,兄弟奉命在外,沒有參加。」

  蕭寒月道:「二先生是不是楊方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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