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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蕭寒月道:「一輛馬車……一輛馬車……那是一輛已經破損的布篷馬車,趕車的是一個年輕而又後生的。」

  常九點頭一笑,道:「你注意及此,倒也難能可貴了。那輛破損的馬車中,坐著白玉仙,那位趕車的年輕後生,更是你的舊識。」

  「她是文雀姑娘?」

  「對!正是文雀姑娘改份……」常九說:「奇怪的是,以郭天威的身份,應該受到神秘組合首腦相當的器重才對,白玉仙應該認識,她何以不同兩位招呼一聲?」

  蕭寒月道:「也許,他們互不相識。」

  常九道:「他們認識。」

  蕭寒月道:「常兄……」

  「我這兩天來一直跟著他們,追逐兩日夜,工夫並不白費,聽到了他們不少談話內容。」

  陳抱山道:「常兄,以那白玉仙身手之高,常兄能追隨她兩日夜,仍未被她發覺,不知用的甚麼辦法?」

  常九微微一笑,道:「兩天來,我身歷七次改變,行人、店家、老嫗等外,最使我難以忍受的,是在車廂底下,藏了四個時辰之久,如若時間再多一些,我忍受不住,勢必被他們發覺不可。」

  蕭寒月道:「常兄能在車下隱伏了四個時辰之久,而不被白玉仙所發覺,單是這分能耐,就非在下能及。」

  常九笑一笑,道:「有一件事,我到現在,還是想不明白……」

  這句話突如期來,聽得蕭寒月、陳抱山等為之一呆,道:「甚麼事情?」

  常九道:「白玉仙的車廂裏,藏著一個人……」

  蕭寒月道:「是男人、還是女人?」

  「男人……」常九茫然的說道:「白玉仙為甚麼不能堂堂正正的和男人交往,竟然把一個人藏在車廂裏,食宿都在車中……」

  蕭寒月道:「常兄見過那人形貌嗎?」

  「見過,為了看他,我在車外藏了一夜之久,終於見他在深夜中下車……」

  朱盈盈接道:「他晚上為甚麼不住在客棧中,躲在車廂裏幹甚麼?又為甚麼要在半夜裏下車?」

  常九微微一笑,道:「他如能住客棧,可以和白玉仙出雙入對,自然就不用日夜躲在車廂中,至於深夜下車,可能是為了方便……」

  「對呀……」蕭寒月沉思不解的說:「孤男寡女,擠在一個車廂裏,自然是情愛深篤,但他們在逃避甚麼?畏懼甚麼?」

  常九不答話,不停的自斟自飲,一壺酒已被喝得點滴不剩,才笑一笑,接道:「深夜一瞥,那男的一襲長衫,是文士模樣,只可惜,卻斷了一條右腿,必須借一根拐杖行動……」他看著蕭寒月,但蕭寒月卻沒開口追問。

  原來,蕭寒月發覺了常九對這件事早已知道很多,不用問他,他也會有系統的說出來。

  果然,常九吁口氣,接道:「我隱身車廂底下,聽到他們談話,那位斷去一腿的男子,似是一位飽學的儒士,好像在勸告白玉仙,不要被名利所累。但兩人似是有很多的顧忌,言語隱晦,有些重要的談話,聲音低微得很難聽聞……」

  蕭寒月接道:「常兄的意思,可是說那位文士不是白玉仙的同路人?」

  常九道:「不是,兩人大概是話不投機,引起了一番爭吵,所以,白玉仙連夜趕路北上,那位斷腿男人卻留在這百家集。」

  蕭寒月問道:「他也住在這裏?」

  常九點點頭,道:「就在十丈外那家大盛客棧中。」

  蕭寒月道:「這麼說來,白玉仙和郭天威、萬長青也不認識了?」

  「認識,白玉仙對那男人提過,言下之意,似乎對那郭天威的用毒之能,心中有著很大的顧忌。所以,你們既然沒有發覺她,她也樂得不和你們招呼了。」

  蕭寒月道:「常兄,還聽到些甚麼?」

  常九沉吟了一陣,道:「白玉仙的身份在那個神秘組合中,似是有著相當的份量,但我聽她的口氣,竟然也是瞭解得有限……」

  蕭寒月霍然站起身子,道:「常兄,帶我去見見他。」

  常九道:「要去見誰?」

  「那位斷了一條腿的長衫文士……」

  「這個……」常九有些顧慮,道:「此地距離金陵,不過百里,如果兩位改扮的身份洩漏,只怕咱們的行動,就十分困難了。」

  蕭寒月說道:「也許,咱們的行蹤早已洩漏了,他們佈置好了一個陷阱,等咱們自己走進去。」

  常九呆了一呆,道:「你的意思是……」

  「我在想……」蕭寒月說:「你的隱形潛蹤之術,雖然高明,但如說能在白玉仙乘坐的篷車下,藏身了幾個時辰,不被發覺,兄弟就是有些懷疑了。」

  「你是說她早知道了?」

  「白玉仙遲遲不肯下手,不外是兩個原因,一是為了那個缺腿文士,一是還是不太清楚你的身份……」凝神思索片刻,蕭寒月緩緩又道:「他們的組合太神秘了,有利有弊,白玉仙也許把你當作了暗中監視她的人。」

  常九點點頭,道:「這倒大有可能。」

  蕭寒月道:「不論那缺腿文士是何身份,但他和白玉仙之間,必有淵源,與其咱們暗作猜疑,何不找他一談?」

  陳抱山道:「常兄說他是一位飽學儒士,自會分辨是非,也許咱們能從他那兒知道不少隱秘。」

  常九吁一口氣,道:「此刻天色還早,咱們休息一下,三更左右再去見他。」

  ***

  大盛客棧距離太平客棧不過十家店舖,三更時分街上已無行人,常九帶著蕭寒月直撲客棧後面一座小院落中。房中燈火通明,顯然室中人尚未安歇。

  蕭寒月示意陳抱山、朱盈盈分守兩側屋面,常九守在院中,才行近門前,舉手叩動門環。

  只聽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房門未關,請進來吧!」

  蕭寒月推門而入,只見一個身著青色長衫,三十左右的文士坐在案前,木案一側放著一根枴杖。

  蕭寒月緩步而入,一面打量那青衣文士,一面提氣戒備,目光轉動,四下打量。

  青衫人淡淡一笑,道:「不用查看,室中只有我一人。閣下可是寸草不留郭天威?」

  蕭寒月點點頭,道:「你認識我?」

  青衫人道:「玉仙跟我提過,說你用毒之能,是當今第一高手。」

  蕭寒月「哦」了一聲,道:「白姑娘還跟你說些甚麼?」

  青衫人道:「沒有,我們談得並不愉快,除了我們私人之間的事務之外,她沒有提過貴組合中任何秘密。」

  蕭寒月道:「你和玉仙姑娘之間……」

  「往事如煙,不提也罷……」青衫人無限感慨的說道:「你是來殺我的吧?」

  蕭寒月沉吟不語。

  青衫人嘆息一聲,道:「我說過,你們不會放過我的,玉仙還不相信,她錯了……」

  蕭寒月冷冷接道:「白玉仙真的沒有談到甚麼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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