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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原來,這兩個丫頭都是自小進入楊府追隨夫人身側的丫頭,但是卻被敵人控制利用,且傳她們幾招功夫,專以看管楊夫人。縱然有親友來訪,只要楊夫人不說內情,也不會引人懷疑。

  王守義和張嵐一番商議後,決定先把楊夫人送往趙府,派了韓伯虎和何剛沿途保護,並請蕭寒月、譚三姑帶了張傑和十名弓箭手先行進入後園。

  辦了無數的棘手奇案,這一次,王守義真正感覺到壓力奇重,牽涉入案的人竟是王公大員、一品夫人。

  張嵐、常九動手搜查過兩個黑衣人之後,才拍活了兩個黑衣人的穴道,同時卻又點制兩人臂上的穴道,防他們出手反擊。

  王守義看了兩個黑衣人一眼,冷冷說道:「兩位是真贓實犯,不想皮肉受苦,就從實招供。」

  兩個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閉上雙目。

  常九道:「好!兩位都是江湖高人,咱們就用江湖上的手法試試兩位有多大的耐力?」右手食中二指,連點了一個黑衣人五處大穴。

  這種手法,能使全身行血回攻,如蟲蟻在體內爬行,縱然是江湖凶徒,也受不住這種折磨。

  但張嵐立刻發覺了不對,那黑衣人的臉上,突然泛起一層濃重的黑氣,不待點穴發作,已然氣絕而死。

  再看另外一個黑衣人,也是一樣,就這一陣子的工夫,黑衣人臉上已變成青紫之色,顯然是中奇毒而亡。

  「他們把毒藥藏在何處?」常九大為不服地說:「咱們搜查得很仔細……」

  張嵐道:「毒藥絕不是藏在口腔之內。」

  「似乎是藏在靴子裏……」王守義說:「我看到他們穴道初解時,似乎移動了一下左右腳。」

  仔細查看,果然不錯,兩個黑衣人穿的薄底快靴上,露出了一截針尖,突出不到半寸,而且被快靴上一層絨線掩遮,非特意尋找,決難發現。

  張嵐突然生出警惕,道:「走!快通知蕭兄弟和譚老前輩等,不可用手封擋敵人下盤,不論多好的內功,也無法防止針尖刺入,這針上劇毒,立可制命。」

  王守義等趕到後面的花園時,蕭寒月和譚三姑正在撥動著及腰的荒草搜查,張傑率著十名弓箭手張弓搭箭,監視著整座荒園。

  這座花園,雖然比不上七王爺的花園規模,但也有五畝大小,只是花樹凋謝,長滿著荒草,幾株高大的楊樹、垂柳,反而襯托出一份古老的蒼涼。

  譚三姑停下搜查,回顧了張嵐一眼,笑道:「問出點頭緒沒有?」

  張嵐搖搖頭嘆息一聲,道:「沒有,他們在靴子上暗藏絕毒之針,自刺斃命。」

  譚三姑微微一怔,道:「果然歹毒,既可作克敵之用,又可作自殺利器。蕭公子,小心一些,咱們遇上的不只是江湖高手,而且是一個統治嚴密、手段殘酷的組合。」

  蕭寒月無限感慨,道:「這幾個月來,晚進經歷的事故、變化,當真是匪夷所思,大概這就是江湖閱歷了。」

  常九道:「你是說,他們為甚麼自絕求死,輕踐性命?」

  蕭寒月道:「其實,他們用不著死的,就算他們不肯招認甚麼,王總捕頭也不會殺了他們。」

  「不會,在下絕不會輕易殺人!」王守義已部署好二十名弓箭手,行了過來。

  常九目光轉動,發覺了二十名弓箭手分佈的方位,箭雨所及,籠罩了整個花園,暗暗點頭忖思:這當官的人,卻也有一套江湖人不及的佈陣之能。口中卻接著說道:「那些人不是怕總捕頭殺他們,而是他們活下去有著比死亡更可怕的痛苦。」

  蕭寒月黯然一嘆,他本是讀書人,十年寒窗,胸懷孔孟恕道,目睹這種江湖上殘酷手法,心中大為不安。

  譚三姑道:「蕭公子,江湖凶險,萬勿大意,等你遇上了白羽令門中人,就會瞭解到邪惡異端,莫可理喻,非以殺不能止殺了。」

  蕭寒月點點頭。

  譚三姑眼看激起了蕭寒月的鬥志,才放下心來。

  昨夜一搏,和適才廳中之戰,使得譚三姑體會到處境實在是險惡無比,對方現身動手的,個個都很年輕,名不見經傳,但身手之高,卻可算得上江湖上一流高人,似乎都能和她白髮龍女打個數十回合,顯然是一個神秘強大組合中訓練出來的特級殺手,這種人,對方不知有多少個?

  其主腦人物,武功之強,自更可怕,而在自己方面,能夠獨當一面的,除了她譚三姑外,張嵐,常九,韓伯虎只能算勉強湊數。餘下的不堪對方一擊,而仗以克敵的只有一個蕭寒月,如他心存仁恕,意興闌珊,一旦遇上強敵展開決戰,只要他稍一遲疑,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這是她心中憂慮,卻又不便說出口來。

  但聞張嵐說道:「譚前輩,三、四兩進宅院,未見敵蹤,如果他們真的藏在楊府,也只有隱身在這荒園之中了。」

  譚三姑道:「當年的皇城修築的地下秘道,縱橫交錯,雖經填堵,但仍留下很多,只要稍加修正,可以住下不少的人。」

  王守義道:「最好把他們逼出來,那兩個丫頭,還在這裏,既被他們收服,想必知道一些隱密,要不要把她們提來問問?」

  常九道:「不用問她們,問也問不出所以然來,不如放把火,燻她們出來。」

  蕭寒月道:「野火燎原,一旦無法控制,那還得了?這烏衣巷之中,可都是王府公卿宅院。」

  王守義微微一笑,道:「趙府外面有水,調動一批人來灌水下去。」

  火燒不成水淹,這方法倒也是很絕,不怕他們不現身。

  忽聞疾風破空,一條淡黃色人影,由一株白楊樹上疾掠而下,直撲王守義。

  那樹上撲下的人影來勢太快,荒園滿佈弓箭手,卻來不及放箭。

  王守義鐵尺在手,橫裏擊出,「噹」的一聲金鐵交震,王守義被震退了三步。

  譚三姑、張嵐、常九人影分動,已把那人影圈住。

  果然是一個人,只是穿了一身和樹皮一樣淡黃顏色的衣服,隱在樹上,實在很難看得出來。來人很年輕,不過廿來歲,手橫長刀,雖然被圈在中間,但神情很鎮靜,兩道冷厲的目光,盯住在王守義身上!

  王守義心中明白,接下那飛來一刀,有多重的份量,鐵尺幾乎被震飛出手,人已站好,左手銅索同時抖出,鐵尺、銅索合壁,也許還能接下幾招。

  在場之人,都穿著相同的捕快衣服,但王守義卻最為出色,一看即知是領頭的人物,所以,那黃衣人似乎是只認定了王守義,長刀一指,冷冷說道:「你就是應天府的總捕頭?」

  王守義道:「不錯!閣下怎麼稱呼?」

  「風十三……」

  蕭寒月接道:「『風』字組合的殺手?」

  風十三忽然轉望蕭寒月,道:「你怎麼知道?」

  譚三姑道:「昨夜已經領教過了。」

  風十三目光轉到了譚三姑的身上,道:「昨夜……」

  「對!就在這座花園中,我們見識了你們的朋友。」譚三姑說:「你們唯一不同的是穿的衣服顏色。」

  風十三冷冷說道:「你錯了,他們不屬風……」

  譚三姑微微一怔,道:「不屬風,他們屬甚麼?」

  風十三道:「屬衛……」語聲一頓,接道:「你是個女人?」

  譚三姑道:「女人怎麼樣?」

  風十三道:「女人也能作捕快?」

  譚三姑道:「捕快執法,保善除惡,何分男女?」

  風十三竟然點點頭。他口氣雖然冰冷,但言語直率,顯然驗無江湖經驗,涉世不深。

  譚三姑道:「我明白了,你們分屬風、衛兩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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