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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過了,我們已經搜尋了兩個多月……」接話的是那青袍人。

  蕭寒月望了青袍人一眼,道:「有沒有線索?」

  青袍人道:「沒有!所以我們正等……」

  「等!等甚麼?」

  「等消息。有人擄走了趙大夫,必有目的,等他們開來的條件。」

  蕭寒月沉吟一下,微微搖頭。

  青袍人接道:「我也知道,這個辦法不是很好,但是卻想不出有更好的法子來,趙大夫是江南第一名醫,他的失蹤是震動金陵的大事,金陵府中的鋪頭衙役都已全部出動,均在暗中查訪,水旱碼頭,要道通衢,也都派了暗卡監視,連七王爺府中的侍衛都全部出動了,可是還查不出趙大夫的下落……」上下打量了蕭寒月一眼,又道:「如果我沒有看錯,蕭公子也會武功。」

  蕭寒月點點頭,道:「我練過,不過,卻從來沒有用過!」

  「噢!蕭公子的意思,是從來沒有和人動過手?」

  「是!」蕭寒月對他點頭。

  青袍人冷然一笑,道:「也沒有和人試過招?」

  「沒有。」

  青袍人臉色一沉,道:「蕭公子,今日來此,真的只是為了送上診費?」

  「是!」

  趙幽蘭突然接道:「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兩位請進入廳中再談吧!」

  青袍人點點頭,道:「蕭公子請!」

  蕭寒月心中明白,此刻想走也不成了,略一沉吟,舉步先行入廳。

  這座廳房是趙百年過去看病的地方,佈置仍然依舊,只是少了那些聚集待診的病人,看上去有些淒清。

  趙幽蘭看著青袍人道:「張大人,蕭公子是謙誠君子,不會對付我爹……」

  蕭寒月望了青袍人一眼,接道:「張大人是官府中人?」

  青袍人道:「說我是官府中人,也不算離譜,不過,我不是正式食皇上俸祿的人。」

  「蕭公子,張大人是七王爺禮聘的王府總教席,負責教導王府中護院侍衛的武功。七王爺對家父失蹤一事,非常的重視,特地請張大人主持追查家父的下落。」

  「原來是張總教席,在下失敬了。」抱拳一禮。

  蕭寒月是一個讀書知禮的練武之人,英挺中另藏有一股文雅的氣度,和一般江湖中人大不相同。

  「蕭公子不用客氣,在下張嵐,我是受七王爺私人禮聘的人,不食俸糧,沒有官銜。七王爺非常敬重趙大夫的醫術,特地派我來協助金陵府王總捕頭,追查趙大夫失蹤的事。蕭公子文武兼修,胸藏錦繡,對趙大夫失蹤一事,想是別有看法了?」

  回顧了趙幽蘭一眼,蕭寒月緩緩說道:「趙姑娘,允許寒月參與麼?」

  趙幽蘭點點頭,道:「非常歡迎,蕭公子,我爹對你的才華、智慧,推崇備至,我十分相信爹的看法。」

  「趙大夫對寒月既施恩澤,又加垂青,我也希望能為這件事盡分心力……」目光轉向張嵐,蕭寒月緩緩接道:「張大人,首先我想說明,趙大夫救過我的命,不是他,我蕭某人恐怕早已病死。其次,我要說明我練過武功,但指點我練武的人,是個殘廢有病的老人,他傳我武功,但卻從來沒有和我對過招,我也從來沒有和人動過手,我究竟練到了甚麼境界,我自己一點也不明白。甚至,我自己也很懷疑,我是不是真會武功?」

  張嵐「哦」了一聲,道:「令師的大名是……」

  苦笑一下,蕭寒月答道:「我們的相遇很偶然,他病倒在路邊,我救了他,把他帶到一座荒廟。他胸羅很博,幾乎是無所不知,我很佩服他,就常去那裏,照顧他的生活。那裏離我的家不太遠,我每天一早送飯過去,侍候他,照顧他,他就傳我武功,但也只是口訣上指點,然後,讓我練給他看,不對的地方,他給我改正……」

  「蕭老弟,那地方既然離你家不遠,你為甚麼不把他請入家裏住,卻要他留在破廟裏呢?」

  「張大人,家母寡居,寒舍又非大家,實在不便帶一個男人住在家裏。不過,家母很贊成我的做法,要我有始有終,寒月的家境很清苦,但家母卻竭盡所能的在茶飯上力求豐盛。就這樣過了半年,直到一個大風雨的晚上……」

  趙幽蘭無恨關懷的問道:「以後又怎麼樣了?」

  「那一夜狂風大雨,雷電交作,只見洪流滾滾,溝滿河平,平地積水三尺,寒舍亦遭到水淹。我忙著照顧家母,對抗侵入屋中的洪水,直到天亮,雨勢稍歇,我冒著積水、濁流,趕到村外廟裏去看看,但卻已不見了那位老人家了……」

  趙幽蘭接道:「被大水沖跑了?」

  蕭寒月道:「應該不會,那座廟雖然香火早絕,但地勢很高,他住在東偏殿中,那是破廟中唯一的一間完好的房子,地上不見積水的痕跡,說明洪水未浸入廟裏。」

  張嵐道:「他沒有告訴過你他的名號嗎?」

  蕭寒月道:「他自稱無名老人,但我知道,他是不肯說出他身世姓名,寒月也就不好追問了。」

  「他傳你些甚麼武功?」

  蕭寒月道:「劍術、拳掌,但最重要的是坐息吐納之術,廟中無劍,我們以枯枝代劍。」

  張嵐雙目凝注在蕭寒月的臉上,道:「以後,你就沒有再見過那無名老人?」

  蕭寒月道:「是的,寒月一直找了七八天,可能的地方都去找過了,卻沒有發現任何痕跡。」

  趙幽蘭道:「蕭兄,令堂呢?」

  蕭寒月道:「一年前,外婆來看家母,看到寒舍中清苦的生活,苦勸家母,暫回娘家居住,並要寒月同往。寒月原籍白楊村,只是一個小小的鄉村,除了牧牛和幫人作一些收割的工作之外,很難找到別的工作。我雖早有出外謀職的打算,但寡母在堂,寒月實在無法啟齒告稟,家母現在已由外婆接去了……」

  張嵐接著道:「所以,你就出來闖闖世面了?」

  蕭寒月笑一笑,道:「我沒有衣錦榮歸的打算,只想賺些銀錢回去,置幾畝薄田,蓋幾間瓦舍,奉養高堂,安度餘年。身為人子,總不能讓含辛茹苦養我成人的寡母常居親家。想不到是我離家之後,竟然忽罹怪病,如非趙大夫的仁心奇術,妙手回春,寒月想已病死異鄉了。我出身寒微之家,寡母孤兒,只是一個平凡的布衣小民……」

  「不!蕭公子,家父閱人千萬,從未動傳授人醫術之念,但一見蕭兄,卻驚為奇才,認為蕭兄是唯一可傳他醫術的人。」

  趙幽蘭看著蕭寒月,神情莊重,說的話十分認真。

  蕭寒月淡淡一笑,道:「在下很慚愧,讀書未成,劍術也沒有學出了名堂,無名老人突然失蹤,指教無人,學劍一事,也就半途而廢了。」

  這的確是一件很平凡的事情,像蕭寒月這樣的人,這樣的事,俯拾皆是,這世上又何止是千千萬萬呢?

  張嵐淡然的笑一笑,道:「嗯!半年的時間,別說學劍了,就算是練一套高明的拳法,只怕也難得神髓。蕭公子,你坦然陳述身世,可證明確是個誠實的君子,技擊之術,非要十年的苦功,才能奠定基礎。蕭老弟,只要不是太庸碌的人,十年寒窗苦讀,就算未必能殿試掄元,名揚天下,但中個舉人,謀個一官半職的,並非甚麼難事。但十年苦練,卻肯定的不能在武功上有登峰造極的成就。」

  言下之意,對蕭寒月十分輕視,也隱隱有著逐客的意思,但也完全認定了蕭寒月和趙百年失蹤一案無關,洗脫嫌疑。

  蕭寒月苦笑了一下,道:「總教席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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