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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一


  雁秋专注于他的手术之上,这时将银针一拨,即又往“华盖”穴上扎去。接着,“膻中”“中庭”“鸠尾”“巨阙”……

  片刻间,周身三十六大穴,但皆戳遍。司徒老侠沉浊地“噢”了一声,雁秋才面现舒慰的吁了一口气。

  司徒老侠重重地喘息一声,接着由口中喷出一道乌紫血箭,腥臭冲鼻,中人欲呕。

  司徒姑娘和碧玉丫环俩人,这时赶忙将司徒老侠,扶着坐直身躯。

  老侠又连吐出几口血块。

  老侠吐过一阵,像是已将胸中淤血呕尽,始一睁失神的双目,舒然道:“可闷煞我了!”

  司徒姑娘笑逐颜开,纤纤玉手揉着老父胸口。

  司徒老侠慈爱地对司徒乃秀道:“孩子,爹爹这条老命算是拣回了。”

  忽然面色一沉,继又道:“解药是哪里来的?莫非是你已向他们屈服了?还是……”

  司徒乃秀未等司徒老侠把话说完,忙不迭接口道:“爹爹,你老人家别误会了,姓司徒的纵然死后化骨扬灰,也不会向他们屈服!”

  司徒老侠眼中焕发出一道异芒,颔首微笑道:“对!你有份硬骨头,才不愧为我司徒烈的孩子!”

  司徒乃秀莞尔一笑,却又带着些许羞愧之情,道:“你老人家这伤势,多亏这位相公,施以妙手,才能化险为夷。”

  她说着话一伸手指了指罗雁秋。

  司徒老侠听说有人插手救了他一命,心中这份感激自是不必说了,随即向罗雁秋望了一眼,即欲下床叩谢救命之恩。

  罗雁秋察颜观色,已洞悉老人心意,未等司徒烈开口说话,便忙上前阻挡,道:“老前辈伤势尚未痊可,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再说,这些许小事,乃是晚辈举手之劳,又何敢言谢。”

  司徒烈真想不到,像罗雁秋这般年纪之人,身挟绝技,竟然不浮不骄,已经难能可贵,再听他谈吐斯文,句句感人,不由赞叹,道:“少侠这份阴德,老夫实在不敢言谢,不过,少侠上下如何称呼,肯予赐告吗?”

  罗雁秋闻询,急忙抱拳施礼,道:“老前辈言重了,晚辈罗雁秋,实不敢当!”

  不知是罗雁秋的名头太大,还是另有其他原因,只见司徒烈听完罗雁秋三个字之后,面色一愕,喃喃道:“罗雁秋!罗……雁……秋……”同时一边凝目仔细打量罗雁秋。

  他这等仔细打量,反令罗雁秋心里感到纳罕。

  就在罗雁秋暗起疑窦之际,司徒老侠突又问道:“罗九峰可是令尊大人?”

  罗雁秋从来不曾听人对他提起过他父亲的名字,今日突然被人提起,立有一种亲切之感,不由心中一股热流上涌,顿时珠泪盈眶,道:“老前辈怎知先父名讳?”

  司徒烈似无限感慨地道:“一晃眼,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我与令尊,毗邻而居,犹如一家人,难道令尊就没有对你提起过?”

  罗雁秋闻言悲从中生,顿时落下两行清泪。

  司徒烈突见雁秋语塞涕零,便知自己情同手足的老友,一定遭了不幸,忙不迭地追问道:“怎么了?”

  罗雁秋泣道:“先父已经丧命黄泉。”

  司徒烈仰天浩叹一声,抑止不住内心的伤感,顿时热泪盈眶,道:“他得的什么病?”

  罗雁秋像是回到昔年的那一晚,目睹着仇人,向他父亲施以辣手,而他自己却无能为力,颤声道:“乃是被仇人所杀!”

  司徒烈睁大了一双眼,惊啊了一声道:“那人是谁?我司徒烈决不与他甘休!”

  雁秋迷惘了,也羞愧得无以复加。

  司徒烈见雁秋并未道出仇人是谁,以为他小小年纪,尚未察出仇人线索。

  于是叹息一声,道:“孩子,一味悲伤,于事何济,老夫伤愈,定与你调查个水落石出,湔雪此仇!”

  司徒烈正安慰罗雁秋时,站在一旁的司徒乃秀,突然插口道:“爹爹,你老人家伤势究竟怎样了?刚有起色,就这般不知爱惜,难道不怕……”

  司徒烈舒了舒四肢,神色一朗,道:“好啦!完全好啦!你看我不是可以下榻走路了么!”

  他边说着话,边走下榻来,直急得司徒姑娘面色泛白,道:“爹……”她欲阻止她爹逞强。

  司徒烈望着焦急的爱女哈哈一笑,道:“傻孩子,我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会与自己性命开玩笑,难道我还会装扮给你看吗?”

  他说着话,在室内又舒了舒身躯,不但觉得完好如初,同时并有比受毒伤之前,还要轻松舒畅的感觉,他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望了雁秋一眼,道:“贤侄,你哪里学来的这一套华陀绝技?”

  雁秋虽还不知司徒烈与他有何渊源,但由他的言谈话语之中,知他与乃父交情定非泛泛。

  于是拭了一拭面上泪痕,将巧得“百妙佛珠”之事,一字不隐地告知了司徒烈。

  司徒烈虽然一向远居边陲,追寻杀妻仇敌,但对“百妙佛珠”之事,并不生疏。

  闻言神色一愕,道:“怪不得有这般神奇妙用,原来出自‘百妙佛珠’之中。贤侄,你告诉我‘百妙秘籍’所载,你练得几成?”

  “不瞒老伯,我自得‘百妙佛珠’,熟记秘籍所载之后,除一前一后,用以救了两名病者之外,对于拳掌剑术功夫所练甚少。”

  司徒烈闻言,急道:“傻孩子,你怎么不按照秘籍上所载去练呢,难道你不想称霸武林,天下无敌?”

  罗雁秋精神一振,抱拳对司徒烈道:“尚未请教老前辈名讳?”

  司徒烈哈哈一笑,拉住罗雁秋一只手道:“老夫司徒烈。贤侄,你先坐下,我们再来慢慢长谈。”

  雁秋坐下之后,司徒烈转身向司徒乃秀道:“孩子,你去将那缸陈年花雕取来,我要与罗贤侄痛饮几杯。”

  司徒乃秀见老父大伤刚愈即要饮酒,不由急道:“爹爹,你怎么……”

  司徒烈未等司徒乃秀话完,哈哈笑道:“孩子,你去拿呀!

  爹爹不能喝,就少喝几杯,难道罗公子也不准他喝不成。”

  司徒烈待司徒乃秀去后,又坐回原来座位。

  司徒烈又追询一阵雁秋历年来的经过情形,这时,司徒乃秀已将酒肴端来。

  司徒烈给雁秋斟了杯酒,俩人边喝边谈,不知不觉间,雁秋已晕晕欲醉,可是司徒烈却兴致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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