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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秀蓮趕緊問說:「信上說的是什麼話?」郁天傑說:「我找來你看。」當下他又瘸著腿到外屋,少時就拿著一封信,進來交給秀蓮來看。

  這封信字跡極為潦草,詞句也不通,大意是:孫正禮現在史胖子那裡養傷,傷尚未癒,可是他的性情極為急躁,連俞姑娘到開封去的事都不敢告訴他。現在只跟他撒謊,說是紫毛虎張慶又來找郁天傑報仇去了,郁天傑無人幫助,須孫正禮前去搭救。現在孫正禮倒是信了這話,一半日內就要起身來彰德,到時務請郁天傑勸阻他,叫他回北京去才好,下面是史胖子的署名並問安。

  秀蓮看了,不禁微笑,郁天傑也笑著說:「你說咱們這位孫大哥,有多麼難辦!」秀蓮說:「他的性情太暴,這次我本不願他跟著我一同出來!」郁天傑又問:「姑娘你現在不是把事情都已辦完了嗎?」秀蓮說:「馮隆他說把楊大姑娘賣在正定,但還不知是真是假,所以我要到那裡看看去。」

  郁天傑勸說:「據我想姑娘現在也不必再著急了,花槍馮隆在危急之時,對姑娘所說的話決不能假。果然楊大姑娘能在姜中堂的家也算不錯,姑娘你過些日子再去看她,也不為遲。現在我留你在此多住幾日,就為等候史胖子把孫大哥送到,你再同他北上。要不然,那位大哥來了,他一定要往開封鬥張玉瑾,一定要去捉紫毛虎,我可沒法子勸阻他。」俞秀蓮想了一會兒,便點頭了。

  當下郁天傑特意給秀蓮預備出一間屋子,開著很旺的火爐,就請她在此暫住。秀蓮本來兩腿十分酸痛,身子倦憊,心中又悶悶不樂,也很願意在此休息兩日。她的腦裡卻時刻忘不了兩件事:一件就是那龔道士,覺著那人十分可疑,而且那人談話的聲音,始終記在自己的耳畔,越想越覺著廝熟。第二就是那一對雙刀,父親在世時,很費心計為自己定打的,不想卻落在紫毛虎張慶一個無名的小輩手中。尤其是此番南來,雖然凡與自己交手的,沒有一個不甘拜下風,而且也無意中得到那幾十顆珍珠的下落,總算不虛此行。但是若以自己的本領去與龔道士比較,卻又相差得太遠了。就想此後自己還怎敢在江湖上走?倘若遇見他那樣的人來與我作對,我不是定要吃虧嗎?因此彷彿有點心灰意懶,只想過些日見著楊大姑娘之後,就回北京,不再往江湖上與人爭雄了!

  她在郁家店房裡住著,輕易連房門也不出;郁天傑終日應酬買賣,也不能過來與她談話,他們的事她都不知道。又等了四五天,秀蓮著急了,想著等到明天史胖子與孫正禮若再不來,那自己就要走了。可是在這天下午五時許,外面就來了三匹馬,一輛車。

  史胖子搖晃著他那可笑的身體,牽著棗色大馬,喊叫著說:「郁掌櫃的在嗎?」秀蓮趕緊出屋,叫了一聲:「史大哥!」史胖子扭頭一看,笑著說:「哎呀!俞姑娘也在這兒嗎?!」

  此時驀地由車上跳下來一條大漢,正是孫正禮,他直瞪兩隻大眼睛,問說:「師妹,怎麼樣了?你到開封府去了沒有?紫毛虎又跑到這裡來欺負郁三哥,是你給打走了嗎?」旁邊史胖子直向俞秀蓮使眼色。

  秀蓮一面吩咐店夥安置馬匹和車輛,一面請史胖子和孫正禮到她的屋裡。史胖子帶來的那兩個人是另找店房歇息。這時郁天傑是出去了,店夥進屋來伺候。孫正禮的腿傷彷彿還沒大好,他神情急躁地把店夥轟出屋去,然後對秀蓮說:「師妹你快告訴我!」史胖子把他按在炕上坐下,他還不住向秀蓮使眼色。

  秀蓮也十分忿忿,就說:「孫大哥,你的性情太急躁,為什麼那天紫毛虎拐跑了鏢店的東西,你不等我們一同回來商量,你就一個人先走了?你是要到太行山顯一顯你的能幹嘛?你還是故意跟我俞秀蓮鬥氣?」

  這幾句話把孫正禮問得張口結舌,半天沒答覆上來。他的黑臉上發紅,旁邊史胖子卻笑了笑,替他說:「孫大哥也不是跟師妹鬥氣,是他的性子急。他見了紫毛虎那樣欺負郁老三,他忍不住氣,所以立刻就到了太行山,不防一上山就掉在陷坑裡了。」此時孫正禮的臉上更紅,他就連連擺手說:「得了!得了!不要再提了!太行山的那些事情都不要提。咱們先說說花槍馮隆和紫毛虎那兩個小子的事情到底怎樣了!」

  俞秀蓮喘了口氣,剛待說話,這時,忽然郁天傑進到屋裡,手裡托著一件東西,他不顧招呼史胖子和孫正禮,先向秀蓮說:「師妹,你看這雙刀是你丟的不是?剛才在街上有一個道士,叫我交給你的!」

  秀蓮聽了,立刻驚訝得神色改變,趕緊接過雙刀,向郁天傑說:「郁三哥,你在哪裡遇見的那個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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