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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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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流所住的客厢,原来是寺后的静室,有一度大铁门隔开,但环境却十分清幽,园里植满了树木,竹林假山,建着几幢房子,窗门几净,壁上尽是名人书画,案上焚着一炉沉香,令人神清气爽。 宗流进得屋来,便有小沙弥侍候,这时他只有随遇而安。 书中交代:宗流虽然在关外日久,但他也和别个武林中人一般,只晓到满洲地面有个秘密黑狱,却不知道主持的就是铁马神功史云程,而且他两人之间向来未谋过面。 因此,这时只猜到老道便是劫夺他的金宝的蒙面人,至于老道本身是个什么人,却是不知。宗流住在甘珠寺客厢里,天天有酒食供奉,款待得异常周到,就是衾枕被褥,也是舒适非常,令到他迟疑不定。 这几天里,宗流每次想踏出园门到外间走动,总是给小沙弥劝止,说是奉了祖师爷命令,恐防施主外出会遇到了危险,因此把园门关上,非经祖师爷的许可,不能擅启。 宗流听了,知道无非要把他软禁,为着要得回那笔财物,横竖是好食好住,姑且等候几天再说。 瞬又过了几天,那日晚饭之后,那个知客僧忽然走进园来,对宗流道:“施主,师傅派小僧到来通知,今夜同施主前往取回失物,请快些准备。” 宗流应了一声,问道:“大师,请问令师尊法号,弟子应该怎样称呼?” 那知客僧答道:“施主,这点恕小僧不便奉告,如果你喜欢时,就叫他仙翁也可,道长也可。”说罢回身出门去了。 宗流稍事结束,带了随身暗器,跟着小沙弥来到前厢,远远便看见廊下站着一人,穿了一身白衣夜行衣服,头上扎了武生巾,双目炯炯,满面须髭,细看时那人便是老道。 他今天面貌虽然无改,但须发都变得不乱了。 他一见宗流便道:“呼和老弟,现在我同你到外间走一遍,给你多一些见识。你如果不计较的话,就呼我做大哥罢,这样给外人听了,不至生疑。” 宗流只得陪上笑容答道:“大哥既是不嫌弃,小弟就大胆的照样称呼便了。” 作书人从这里起,也暂时称这个史云程的化身叫做“大哥”,以便读者易于记忆。 宗流跟随大哥出到寺门,已备上了两匹马,他们跨上马鞍,向南直驰。 那时月出东方,朦胧夜色,但听一阵马蹄声起,两条黑影倏忽的消失在黑暗里去了。 他两人风驰电掣的走了一程,已来到贝尔湖边,那面大湖一望无际,湖水静寂,映着月光,如同一面大镜子。 大哥下了马,拿起他那缀满了铃儿的马鞭,很有节奏地摇了几遍。 水声响处,芦苇丛中出现了一具羊皮筏,筏上有两个人掉着桨,缓缓地靠向岸来。 那种羊皮筏,是北方很普遍的舟楫代用工具,凡是急流河水或浅滩湖泊就用得着。 因为它是用十二张至十六张大山羊牯的皮,完整地缝着像个浮水篙,鼓满了气,那些羊皮涨起,浮力很大。 羊皮气鼓两边缚了竹木,钉上木板,像是跳水的浮台一般。 这羊皮筏虽在急激湍流里也不易沉没,而且吃水浅,载量多,浅滩沼泽也可以行驶。 且说宗流随着大哥踏上羊皮筏后,那两个舟子一路掉向湖心,渐渐地看到湖里有一个小滩,建筑起围城子,微有灯火射出。 宗流正看得出神,骤觉得羊皮筏搁了浅,两个舟子换上竹篙,插进水里把船推开,但久久仍推不动。 宗流见舟子推得汗流气促,于是把竹篙接过手来,向水底撑去;那料湖底尽是浮沙,整根竹篙子没进了,还未到底。 那舟子便道:“这处湖面到处是流沙,也不知有几许深,常常一夜下过雨,第二朝流沙便变动了。有时看到的只是几寸深的浅水,估不到下面就是流沙,人马陷进,便缓缓的沉下去,脱身不得。” 舟子说时,大哥已站起来,骂舟子道:“没用的东西!” 他拿起一根绳子,又从腰间拔出短剑,缚在一端,跟着执起来飞舞了几匝,向前一放,那短剑引着绳子,直插进湖里。 他拿起绳子牵了两牵,口里说道:“那处没有流沙了。” 用力把绳子一收,羊皮筏顺势一滑,便脱开流沙的搁浅。 瞬已掉到滩边,大哥忽然回顾宗流说道:“呼和贤弟,这里是一个隔离了人世的地方,你要随在我身边,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可理会。” 宗流连声应诺。这时围城上面射出几道强烈灯光,照着他们登岸。 只听号角三声,城楼之外放下一度吊桥,宗流随着进了围城,只见城里静悄悄地没个人走出,他心里颇觉奇怪。 大哥领着他走到一座房屋面前,一按壁间,倏忽现出一扇门来,他们沿着石级到了阁上,那座楼阁像乡间的质库一般的矗立着,阁里陈设布置,都十分华丽,四壁锦绣帐幔,玻璃格子,令到宗流一时目眩五色。 大哥款他坐下,便从柜里倒出酒来,宗流沾到唇边,觉得一阵酒香,中人欲醉,他平生从未喝过这样的美酒。 这时宗流的心里已没有先前那种忐忑不安,他无意中拉开了身旁的帐慢,向窗外俯瞰,不禁惊得目定口呆。 原来窗子下面就是围城里的广场,那里有几百个人影走动着,一片暗淡灯光照射之下,映出每个人的面孔都非常可怖。 他们乱发蓬松,裸着一半身子,行动呆板,活像一群鬼物。 他定着神,忽然肩膊上给人一拍,才醒觉大哥站在他的背后,说道:“呼和贤弟,这一群都是穷凶极恶的东西,愚兄把他们收禁到这里来,虽然还留存着一具肉体,但已是界于人鬼之间的了。他们没有思想,也没有反抗,只是还懂得痛苦。” 宗流听了,也不知应该怎样回答,口里只得连声“是是”。 原来这处是史云程暗设的秘密黑狱,下面来往干着苦工的便是经过他把灵魂剥夺去的“行尸”,因为上文已经提及过了,这里不必多述。 大哥又把宗流领到一间密室,向壁上一按,那小室缓缓地下沉,门扇打开,是一所地下机关。 内里有很多人在处操纵着各种键门,宗流知道这些人是大哥的手下,他们藏在这里管着各处机关的枢钮,怪不得围城里看不到一个人。 再进便是地窖,大哥在门上叩了两下,铁门里有人伸出首来,呀的一声把门打开。 宗流放眼看时,地窖里放着一列石床,已有五个人锁在床上,四肢张开,给铁环箍着。 这几个人面上显出很痛苦的样子,在处辗转呻吟。 大哥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把衣袖卷起,在墙角拿出一瓶药水来,倒满了五杯,药水即时在杯里喷起泡沬。 大哥向身旁手下打了一个眼色,他们立刻把药水灌进床上五个人的口里,只听到一阵惨叫声音,石床上的犯人全身痉挛着,血管涨起,有些在处拚命的抵抗,锁着的手足都磨擦到出血了。 宗流见此情状,惨不忍睹,正想退出门外,那时大哥接近石床,伸出两臂来,运起内劲,向五个犯人身上轮流按去。 宗流往日在铁隐禅师那里也学过了点穴的功夫,现时看到大哥的按穴手法,一拂便压遍了三十六处人身要穴,那迅捷运行的手法,把内劲透进人体,直达脑筋,宗流自问功夫还距离得很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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