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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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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这晚少林小女侠莫卧儿夜探龙舟,不料中了“木道人”的圈套,穴道被点,一阵昏迷,到半夜才醒。当她张开眼睛的时候,瞧见自己给人关在一间铁房子里,耳畔传来汨汨的水流声,才知自己还在船上。细听一下,水流声音就在铁壁之外,暗念这间铁牢房定是建在舱底的。举目四望,连地板也是钢铁铸成,只有天花板上一个井口,可容得一个人身进入,也有几根儿臂般的铁柱隔着。自己的一口黄龙宝剑已失,要逃出这里实比登天一般难。 她想起刚才未入到乾隆的舱间,便给那个怪道士一口气喷出,全身凜了一凜。那道士分明背着自己站立的,怎会一忽儿把头颅掉转过来朝着自己?怪不得康清说,乾隆这番聘了好些奇能左道的剑客,随船保护,想到康清,不禁引起她对燕山郎的关怀,刚才燕山郎和梅心美伏在船舷之外,他们看见自己昏倒,未知能否逃脱?原来小姑娘的心中,自从在清虚观遇见燕山郎,便把这个聪明俊秀的小弟弟深印脑海,不能磨灭,后来燕山郎千里追寻,来到星宿海见面,日夕相处,情根更是深种,小姑娘虽然有着少女的矜持与自尊心,对燕山郎从不稍假词色,但暗地里事事关怀,爱护无微不至,那又超乎一般江湖同伴的。 龙舟上的更楼,远远响过铛铛沉沉的报时钟鼓,天时已交寅刻,大约已届四鼓。她起来在室里踱蹀,还幸手足没有上锁,仰视天花板上,并口射进来一点微光,间中出现幢幢人影,知道上面有人守卫。正闷得无聊,忽听扑通一响,像有人倒栽下去,跟着天花板上晰沥地发声,铁枝纷纷断落。一团黑影遮盖了穴外的光线,使她一时瞧不出来者是谁,但她已料到这个人是来救她的了。 “姊姊!你瞧到我么?”声音像是蚊虫一般的微弱,他已探头穴口。莫卧儿又惊又喜,原来叫她的是康清。当她还没应声,上面黄光一灿,井口的铁条已全部削开,才瞧出康清手里的是她的黄龙剑,一时喜的应出一声道:“弟弟,快把腰带放下来!”天花板离舱底高两三丈,要借点力才能窜出。康清在上点了点头,一边伸手襟里,拉出一根腰带来,向穴里一放。莫卧儿乘时一点双足,全身直拔,一手抓着带子的一端。康清也借着她的来势向上一提,莫卧儿已攀到井口,直窜出穴。一看外面是船尾放舵的地方,密不通风,悬着一盏风灯,照见地板上倒着二人,是禁卫营的红衣武士。 她一时喜极忘形,双手抱着永清,亲热地叫声“好弟弟!”康清正把腰带取回。莫卧儿低头一看,那是一根红色的绸带子,不像是男子用的,仓促之间,自无暇多问。康清扯着她的手道:“姊姊跟我来!”船舱后有一道铁门,康清一推,原来没有下键的。门外竖着一根大木柱,要两人才能合抱。那木柱穿过船尾一个洞口,直伸下水里,才知这是船舵的圆柱。康清低声道:“姊姊把着风!”莫卧儿把铁门掩上,站着一旁。看着康清拿着黄龙剑,嚓嚓几下,把圆木穿过的穴口削开,刚容得一个人透过。莫卧儿才明白康清要从这舵穴逃出,便可避开船上守卫的视线,不禁暗赞他的机智。 二人沿着舵柱落到水面,借船舵置足。莫卧儿道:“我们潜水到岸上去。”康清点了点头,一边把黄龙剑插进鞘里,递回给她。莫卧儿也不暇细问如何得回这一口宝剑。拉着他的手,一同潜入水底,水面冒出一阵泡沫,莫卧儿在碧水潭时,练得一手上乘水性,她怕康清不能久在水底。泅了一程,正想冒出水面,那知康清双足一动,施展分水本领,扯着她向前冲去,像水里大鱼一般,水底海草游鱼,都在他们身旁飞过,才知康清的一手潜水功夫,比她更精,不觉有点惊奇。 他们上岸之后,衣服尽湿,看看天上,已届破晓时分。莫卧儿道:“快天亮了,我这个样子如何见得人?”康清道:“姊姊不要愁,那边有一片矮树林,让我生起一堆火,趁天色未明,大家烘干了衣服,才离开这里。”莫卧儿而上有点尴尬之色,康清已是会意,便道:“姊姊跑入树林里,我站在远处守着,大清早里,也不会有人来哩。” 康清从囊里取出打火石,跑入林里烧起一堆野火。莫卧儿脱下衣服,放在火上烘干,康清在林外远远守着。她穿回衣服之后,叫康清到林里烘衣,康清却推辞道:“我已把外衣绞干了,用不着烘呢。”莫卧儿也不强他,谁想康清怕给莫卧儿看见他的内衣,所以推辞,二人便坐在林下稍息。 莫卧儿问起燕山郎二人,康清道:“说来可恼,他们见姊姊失手,便跃水逃了。”莫卧儿诧道:“弟弟不是在舢舨上接应吗?”康清道:“姊姊不知,刚才你们上船不久,便传来鸣钲之声,船上满是官兵,我见着燕山二人跃水逃命,只得潜入水底躲过一时,后来官兵搜捕二人不到,回到大船去了,我才攀登龙舟,打探姊姊的下落。”莫卧儿自是相信,却暗怪燕山二人,临难图苟免。当下又问康清怎会盗回一口黄龙剑。 康清早已编了一番话,对莫卧儿道:“姊姊忘记我懂得五鬼搬人的法术么?昨天我还施术探出乾隆所在的龙舟,昨夜姊姊上船,有窥见那魔王的影子没有?”莫卧儿果然相信不疑,又把昨夜在船上失手经过对康清说了。康清连声喊出可惜。举头一望,东方已经发白,便道:“天明了,姊姊,我们先打探两位哥哥的行踪去吧。” 他们行经之处,是运河流经山东独山湖的一带地面,人烟不多,但乾隆南巡所经,沿岸布满官兵,便衣巡检随地出没。二人沿途打听,客寓酒肆中人,见他们腰间佩剑,疑心是官中鹰爪,都不敢说话。莫卧儿探不到燕山的消息,更是焦急。一天,二人来到江叉一个码头,打算向来往船家打听,忽见一艘篷船里跃出一人,一手揪着莫卧儿道:“你这丫头偷了我的钱,今天给我找到了,看你还能逃跑吧?” 莫卧儿吓了一跳,细看那人,却是个年过半百的妇人,头里花巾,一脸风尘,似带隐忧,却是从不相识。正自错愕,一刹那船里又有一个走上岸来,指着莫卧儿道:“妈?就是她了,这番不要给她逃去。”一看来的是个女子,年约廿五六,生得瓜子脸儿,莫卧儿才暗暗抽了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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