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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这时庆云仙姑也气的一面通红,高声道:“褚师兄,这是吴月波的诡计,你怎么信他的话,忘了我们几十年同门之谊?”褚鸿钧冷笑道:“我若不信自己门徒的话,恐怕迷踪派掌门人的地位也给人夺去了。”庆云仙姑诧道:“什么,师兄愈说愈离奇了,谁个要夺取你的掌门地位?”老道面色一沉,冷冷地道:“有甚离奇,我的门徒不长进,没出色,那及得你的门徒大有来历,哥哥又是个平南郡王,嫂嫂是金枝玉叶,怪不得迷踪派下代掌门早就有人觊觎了,哼!”

  老道哼出一声之后,并不就此住口,他指着庆云仙姑道:“老实告诉你,一天有我褚鸿钧在此,峨嵋迷踪派永不会变作满洲人奴才的,你们师徒所干的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姑给他没头没脑的骂一顿,早已气的全身颤抖,她再沉不住气了,圆睁双目道:“师兄说话要干净一点,不要含血喷人!我什么时候出卖过迷踪派?玉仪的来历,你是知道的,干么迟也不说,早也不说……”

  庆云仙姑说到这里,忽见褚鸿钧引颈望向巅上,面露惊惶之色。庆云很是纳罕,她和老道对面站着,忙的转身一望。只见山腰处冲起一股火光,渐渐炽烈,那里正是清虚观,黑夜山头,红云升起,映照山林。褚鸿钧大叫一声:“不好!清虚观有人放火!”跟着纵身便起。刚走十余丈,忽地如有所解,掉过头来,狠狠地盯了庆云一眼,口里“唔”的一声,然后展起飘纵,瞬已去远。

  莫卧儿和燕山郎见褚鸿钧偬偬离去,不禁好生纳罕。他们躲身竹林之内,看不见巅上情形。这当儿,庆云仙姑也转回庵里去了。莫卧儿扯着燕山郎,一同纵出,放眼一望,清虚观的巅上,烈焰腾空,映照山头,红光霎霎。当堂叫道:“清虚观起火了,怪不得老道赶回去。”她还未想到是自己留下的火种。便对燕山郎道:“玉仪风刚赶到清虚观去,她定会撞上褚鸿钧的,我们赶快回去一看。”她疑心吴月波纵火,嫁祸玉仪。当下扯着燕山郎一起,展起夜行功夫,箭一般向原路奔去。将抵清虚观,远望火势渐灭,火光中冒出白烟,像已有人救火。一刹那,忽听一声惊叫,从前面传来,是个女子的声音。莫卧儿道:“不好!这声音很似是玉仪的叫喊。”二人转过山坳,向前一望。离清虚观半里的山径上,果然有二个人奔来。山径两旁都是松林,莫卧儿带着燕山郎,斜里一伏,一齐滚进草丛里。

  两条人影风一般的奔到来,前行的果是玉仪道姑,只听一声惊叫,已给褚鸿钧攫着衣领。老道狠狠的把她一提,沉声道:“你……你忒大的胆子!敢到清虚观来纵火。”褚鸿钧声音发抖,像是愤怒之极。玉仪给他紧紧抓着,急煞似的嚷道:“师伯饶……饶……我。那……那火不是我纵的。”足一登,想乘机挣脱。

  老道不由分说,提着她来个风车旋转,顺势向草坡一摔。可怜玉仪道姑给他贯的全身在地上翻滚,道髻也散落了,衣袖裂了一幅。她的脚骨像摔折了,爬在地上不能起,一时泪如雨下,哭道:“师伯,侄儿犯了什么罪?把我摔成这个样子。”褚鸿钧正在气的胡子直竖,一时说不出话。

  一霎儿,后面来了急刹的跑步声,一个人直奔而来。远远便喊着:“师傅不要放走了她,就是她纵的火!”跑来的正是吴月波,这厮道袍不整,穿履不袜,像刚从床上爬起来的。瞬间已到了老道跟前指着倒下的玉仪道:“刚才徒儿瞧着她从观里溜出,定是她跑来纵火。”说了举头见老道气的发抖,又上前道:“如今火势扑灭了,只焚毁了师傅的云房,这丫头如此斗胆,看谁指使他干的。”

  玉仪已哭得泪眼模糊,身上摔得疼痛难抵,听见吴月波的话,当堂柳眉倒竖,双目冒火,指着吴月波道:“好狗才,你不怕五雷轰顶,我到清虚观送信给师伯,你敢诬我纵火!”她一跃站起,陡奔那狗老道。她的一足已折,刚窜前一步,怎知吴月波阴险成性,闪身用脚一拨,玉仪叫出“哎唷”,翻身倒地。

  这时候,燕山郎在莫卧儿身旁,小孩子火性猛烈,瞧着吴月波的狠毒,早已禁不住怒火,挣开莫卧儿的手道:“待我杀了他!”便要从草里跃出。莫卧儿忙抓着他的腰带,低声道:“使不得,我两人都不是你师兄的对手。”燕山郎还是怒的双目圆睁,蓦地就见息索一响,像有人走近来。莫卧儿急把他一按,又再伏进草里。一刹儿,息索之声渐近,树后站着一个道姑的影子,双目盯着褚鸿钧师徒的举动,闪闪发光,她没晓到草里伏着两个孩子。莫卧儿定睛一看,不觉暗吸一口气,这道姑不是别人,正是庆云仙姑。

  可恨吴月皮这厮,他一脚把玉仪扫后,喋喋地笑起。玉仪在地上一翻,痛的珠泪直流,口里喊出:“师傅救我!”她是在痛苦中的叫喊,明知师傅不在身旁。褚鸿钧面色像铁一般,听道:“你师傅叫你来纵火,是不是?”玉仪大叫一声:“不是!”吴月波又在旁道:“这丫头忒口硬。师傅不打她,如何肯招。”褚鸿钧大声喝道:“月波,谁要你来插嘴,快把她拿回去,让为师的发落。”

  这厮立刻一个箭步上前,刚要把玉仪抓起,谁料这道姑一足未折,突然一势“玉鳌翘尾”,脚影一幌,吴月波当堂给她蹬的倒仆出外,一跤栽倒。口里喊道:“不得了!这蹄子恶人先告状!”褚鸿钧见了,举步上前,沉声道:“她撒野!看你还能动不!”挺出二个指头,要把玉仪脑后穴道封闭。这处穴道,可以把武功废除,也可使人变成痪瘫。

  说时迟,那时快,老道的指头刚要戳下,黑暗里飕地一响,打来一枚石子,正中老道的指头,打得他赶忙缩手。一眨眼,人影如风奔到,庆云仙姑出现他的跟前,冷笑道:“师兄,我若来迟一步,玉仪一生武学,都废在你的手上了,干么要施此辣手?”

  褚鸿钧一瞧是师妹到来,不觉一怔,这时已势成骑虎,立刻板着面孔道:“你来得正好,免我到庆云庵把纵火贼擒来。”庆云仙姑站在玉仪跟前,圆睁怒目道:“师兄,你说谁,那个纵火?”老道大喝一声,指着她道:“就是你!”庆云不觉无名火起三丈,厉声道:“你疯了!我什么时候纵火?”老道嚓的从背后拉剑在手,怒容满面的道:“你遣玉仪前来纵火,有月波眼见,今天我把你们二人抓回清虚观去,在师傅面前请出戒杖,然后把你们师徒处死。”

  剑影一幌,人随剑去,老道又喝一声:“贼婆娘,吃我一剑!”庆云仙姑手里执着一根拂尘,并不招挡。转眼已拧身斜纵出外,躲过一剑。道:“你好不讲理,不要惹起我的性子。”老道步法精奇,身形快得惊人,他的剑匝一幌,像银蛇般旋起。庆云这番没法闪避,手里拂尘呼的一下,便把来剑扫开,喊道:“师兄,我已让你两招,若再相逼,不要说我目无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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