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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盖天雄道:“我不犯人,也不容人犯我,自保的能力我还足够。”

  梅山白笑道:“庄主假如这样说,就是不拿梅某当朋友了!”

  李明明道:“庄主,我知道你也是有心发展的,只是怕实力不足,不敢轻举忘动而已,但梅朋友既然有一批人手……”

  盖天雄道:“这批人究竟有多少呢?”

  梅山白道:“人不多,大概是五六个,但他们已经根深蒂固,潜伏很久了,我是代表他们来向庄主探探口气的,只要庄主有这个意思,采取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他们居中内应,必可一举而成功,何况十八友除了庄主这儿人心较稳外,有几处都是虚浮不定,只要把主脑人物解决了,整块地盘都可以接收过来,十八友能并其半,另外一半自然而然地投靠过来,武林霸主,唾手可得。”

  李明明兴奋地道:“对,庄主,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盖天雄沉吟片刻才道:“办法是不错,但事关重大,我要考虑一下。”

  李明明不悦地道:“庄主!我知道你还要和智者居里的那些老家伙们商量一下,他们是读书人,懂得什么?”

  盖天雄笑道:“我不会听他们的,但要动的话,细节交给他们去策划,比我们要周详得多,李姑娘,你送梅老弟出去,在义风楼上,给他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时间还早,我们慢慢商量。”

  梅山白道:“庄主考虑一下也是对的,我们是单身一个人,得失止于一身,庄主却是将整片的基业付之一掷,自然要慎重其事,我们输得起,庄主却输不起的。”

  盖天雄笑了一笑,不作回答,李明明只得陪梅山白出来,走到门口,李明明忽然问道:“梅朋友,你这身功夫在那儿学的?”

  梅山白道:“在塞外大漠,天山之麓。”

  李明明道:“我不是问你地方,是问你的师承门户。”

  梅山白笑道:“家师是个走方郎中,叫苦哈哈。”

  李明明眼睛一瞪,梅山白道:“这是真话,我从不知道他的真姓名,他教我武功从不准我使用,叫我也学他的样,一辈子浪迹天涯,我受不了这个气,所以他老人家一归天,我就踏回中原来了。”

  李明明冷道:“那你不是违背师训了吗?”

  梅山白道:“这也没办法,家师是在天山下冻饿而死的,尸体还喂了野狼,我想这个结局未免太悲惨了。”

  李明明沉声道:“你们都有一身武功,他怎么会冻饿而死呢?”

  梅山白叹道:“家师想到天山顶上去采药以济世,却因为上了年纪手脚不济,坠下了深谷,我陪了他两天,终于把干粮都吃完了,在那个地方,武功再高也没有用,我好容易猎到一头野兔想回去救他老人家,谁知他竟不肯吃,叫我吃了,充实体力出去求救,等我攀上深谷,带了食物药品回去时,他老人已经冻僵了,我只好挖个坑,想把他给埋了,哪知等我把坑挖好,连尸体都找不到了,雪地上只见一片狼的足迹,家师行医济世,没没以终,一生中不知救活了多少人,却落到这个下场,我越想越没意思……”

  李明明哼了一声道:“那么你现在所为很有意思吗?”

  梅山白笑道:“李姑娘不是跟我一样吗?有没有意思何必来问我呢?”

  李明明被他问住了,瞪了他一眼,刚好走到院门口,她用手一指道:“宋开山在义风楼上,你去找他吧!”

  梅山白道:“李姑娘不去吗?”

  李明明冷冷地道:“我管的是礼仪厅,你还不够资格接受我的招待。”

  说完转身走了,梅山白望着她娇健的背影,口角浮起一个得意的浅笑,也循着原路来到义风楼上。

  宋开山倒是对他很客气,领他到一所精美的单楼上,寒喧了几句,特别派个人来侍候他。可是对他在礼仪厅中跟盖天雄谈些什么,却一句不问,显见得这里的人都十分谨慎,不属于自己份内的事,一点都不肯多管,宋开山既为义风楼的总管,应该是盖天雄的心腹了,可是他十分阴沉,梅山白倒觉得还是李明明可爱一点,至少她还有着一股江湖儿女的侠气。

  梅山白躺在床上,用双手枕着头,默默地想着心事。

  挨过半个时辰,梅山白觉得饿了,正想叫人进来,问一问义风楼上是否不管晚饭的,忽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在门口跟他很友善的海马周三。

  现在他的态度却不同了,一进门就请了个安,恭恭敬敬地道:“梅大爷,您起来了。”

  梅山白笑笑道:“是啊,我正打算上外面用饭去,周老兄,你知道哪家馆子是可以挂帐的,我在身无分文,肚子又不争气。”

  周三笑道:“大爷,您别开玩笑了,在义风楼上,您还会饿肚子,只要您开口,洛阳城哪家馆子也拿不出此地的东西。”

  梅山白道:“那就怪了,我等到现在,就只有一壶清茶,茶叶倒是顶上品的,解渴生津还助消化,使我饿得更难受。”

  周三笑道:“那是您没明白此地的规矩,您要吃饭,下去到敞厅也行,点了叫人送来也行,您不开口,谁也不敢来打扰您。”

  梅山白道:“原来是这个样子,你来得正好,我一个人用饭无聊,叫点菜进来,咱俩喝一个够。”

  周三苦笑道:“大爷,您别开玩笑了,小的哪有资格陪您在这儿用餐?”

  梅山白勃然道:“这有什么不可以,到二楼的大厅去,或许怕有人不高兴,在我自己房里,我该有招待朋友的自由。”

  周三笑道:“梅大爷,义风楼上的客人有绝对的自由,但没人被请过,那些大爷们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谁也不像您这么和气,可是小的偏偏没福气,小的是奉庄主之命,请您上私宅去喝酒去。”

  梅山白一怔道:“上庄主私宅去?”

  周三道:“是的……大爷,您可真是了不起,才到第一天,就蒙庄主邀到私宅去,到现在为止,还没人去过呢!”

  梅山白道:“李明明、宋开山他们呢?”

  周三道:“他们虽然得到庄主信任,负责英雄馆中的全部事务,但也没轮到有这份光荣,庄主对您是特别器重。”

  梅山白沉吟片刻才道:“既蒙庄主见邀,那倒是不能耽误,我们这就走吧。”

  周三恭敬地侍候他洗过脸,然后陪他下楼,却将他往另一条岔路上带,绕出英雄馆后,竟是一条便道。

  有两个人牵了两头马在等着,周三接过一头黑马,将缰绳交给梅山白后,立刻退走了,另两个马夫也躲得远远的,梅山白心知有异,但仍不动声色,轻轻跳上马背,那匹马立刻像发狂似的人立而起。

  梅山白早有防备,立刻两腿夹紧马腹,将上身贴在马颈上;那匹黑马前后颠覆,奋鬈扬蹄,想把他摔下来。

  可是梅山白骑术很精,身子稳坐不动,两腿加强压力,迫使怒马就范,另一手却轻勒马嚼,口中还喃喃发出亲切的驯马呼叫,没有多久,那匹黑马在他恩威并施的手段下,终于俯首贴耳,安定下来,乖乖地不动了。

  周三这才跑了出来道:“梅大爷,您真行,这头畜生不知摔倒了多少名家高手,您是第一个使它驯伏的人,不愧您是塞上出来的。”

  梅山白冷笑道:“我在天山驯过比它更野的马,这算得什么。”

  周三由衷地钦赞道:“这可不是靠武功高就办得了的,庄主一共买进了四头同类的马,另外三头都被人磨死了,除了深谙马性,绝对驯不了它。”

  梅山白冷冷地道:“假如我驯不了它,恐怕庄主也见不着我了。”

  周三惶恐地道:“小的可不知道,马是庄主吩咐给您备的。”

  梅山白一笑道:“不怪你,庄主无非是考考我,到底是不是从塞外来的,我想已经可以交差了,咱们走吧。”

  周三骑上另一匹马,陪他向前走去。沿路两边都是高墙,只有中间一道宽路可容双骑并行。

  走了一阵,梅山白道:“这是条什么路?”

  周三道:“这是庄主私用的秘道,可以省一大半的路,如果从外面绕过去,足足要走十几里呢!”

  梅山白道:“这条路没有别人走吗?”

  周三笑道:“别人根本不知道有这条路,这路的两旁都是庄主的产业,特别堵绝了两边的后门,留出这条路直通庄主的后院,知道的人很少,连英雄馆里的人都不知道。”

  梅山白又问道:“盖庄主辟这条路,就为一个人走吗?”

  周三沉吟片刻才道:“那也不是,庄主平时很少用,这是为了跟外界秘密连络用的,庄主除了英雄馆外,还有不少私务,来接洽的人,在门口出示一块牌子,我们就带着往这条路上去见庄主,到私宅去接洽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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