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司马紫烟 > 千树梅花一剑寒 | 上页 下页


  那小姑娘还咬着牙恨道:“恶贼!你竟敢欺侮我……”

  声音稚嫩,完全不像刚才冷冰冰的样子,罗仙客被打得脑眩眼花,林淇已在座上怫然起立,怒喝道:“你这丫头太可恶了!”

  手臂一扬,一道白光飞出,直奔那小姑娘而去,李芳菲猛一伸手,递出琵琶挡在小姑娘面前!

  “当”一声脆响,白光被挡了下来,却是一根鸡骨头,李芳菲反手又是一掌,这一掌却是劈向小姑娘!

  那小姑娘痛叫一声,双手抚着脸蹲下去,李芳菲寒着脸怒骂道:“没有用的东西,丢够了人,还敢发横。”

  接着又转脸对林淇冷笑道:“我的人自己会管教,不敢烦公子代劳!”

  林淇哈哈大笑道:“一掌还一掌,姑娘处事倒十分公平!”

  罗仙客痛定之后,望望小姑娘,再望望林淇与李芳菲,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芳菲目注林淇道:“早知公子具有这种身手,我就不必多费脑筋了!”

  林淇也针锋相对地道:“早知姑娘就是白玫瑰的传人,我也不必等那个小丫头出来现世了!四弦琵琶九孔萧,姑娘知道这典故吗?”

  李芳菲脸色大异,银牙一咬道:“原来公子是柳无非的传人?十年之约,公子作何交代法?”

  林淇正容道:“家师与白玫瑰一样,本身已经没有能力赴约了,这个责任留交给在下代行!”

  李芳菲沉着脸问道:“什么时间?什么地所?”

  林淇微笑道:“老时间!老地方!”

  李芳菲凝立片刻,忽而转脸对那个小姑娘叫道:“紫鹃!靠岸!”

  小姑娘含着眼泪出去,不一会儿,船就缓缓地移动了!

  ▼第二章 十年之约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淮左名都、竹西佳处的扬州城,绿杨城郭的风光,尽在二十四桥中,然而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有些胜迹已经名存实亡了。

  维扬城郊,一座断桥之上,此刻正坐着三个模糊的人影。

  天隐隐有雨意,夜静得有点怕人。

  这三条人影中,只有罗仙客的心情特别激动。

  在盐台衙门当了七八年的差使,他作梦也想不到衙门中那位老态龙钟的柳师爷,竟会是名传遐迩的武术名家——箫圣柳无非,更想不到文质彬彬的林公子会是他的唯一传人。

  在断桥的残圮上伫立片刻,柳无非摇着斑白的头发,感慨地轻叹道:“就是这个地方!十年了,十年前我与白玫瑰在这儿隔着一道浅流,各据一头,她用琵琶我用箫,作了忘情的一搏,那情景犹历历在目……唉!小河依旧,人事全非,十年后我虽然不能再以技艺赴约,却遗留下这条命在,至于那白玫瑰却不知怎样了?”

  罗仙客尊敬地问道:“柳前辈!当世之间,只有您是唯一目睹白玫瑰真相的人,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柳无非沉思片刻才道:“那夜我们隔桥较技,也是这样一个阴沉沉的天气,不太容易看得见对方,朦胧间我只觉得她是个四十左右的美妇人……”

  罗仙客轻吁一声道:“白玫瑰之秘密算揭开了,江湖上若知白玫瑰是一个女子时,不知将如何地震动,尤其是知道她折在前辈手中,更不知会有多少人拍手称庆……”

  柳无非正容道:“罗老弟千万不可如此说,老朽当年虽然在箫曲上略胜一筹,将她震成重伤,其实自己也好不了多少,否则今日之约,何必要将淇儿拖入混水呢?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老夫利用十年的时间造就了一个徒儿,白玫瑰在十年内也培育了一个人才,想不到当时各负盛气的十年之约,都要靠第二代弟子来践盟了。”语言十分感慨,罗仙客神色一动道:“前辈的话可能错了一点。”

  柳无非愕然道:“老夫哪里错了?”

  罗仙客仍以询问的口气道:“据前辈所云,十年前与白玫瑰在此较技,前辈虽略胜一筹,却是两败俱伤,大家都无法再施展功力了。”

  柳无非点头道:“不错,老夫自那日会后,真元大伤,除了普通拳脚外,许多内家功力都因之丧失,白玫瑰的情形可能更糟……”

  罗仙客摇摇头道:“可是白玫瑰在近十年中并未停止活动,若非她本人,定是她的传人代行其事,以之推测起来,白玫瑰授徒应在前辈之先……”

  柳无非也凝重地道:“罗老弟的话不错,假若白玫瑰别无传人,则李芳菲的功夫比淇儿早学了几年,今夜之约,淇儿可能会吃点亏。淇儿!你是见过李芳菲的,可知道她的实力究竟如何?”

  林淇漫不在乎地笑道:“不清楚,那天我们并未正式交手,双方的底细都没有摸清,要不是我看见她的琵琶特别怪,根本还不相信她会与白玫瑰有关。”

  罗仙客讶然失声道:“怪不得林公子一直要问她借琵琶,原来早就已经看透她的行藏了,兄弟太惭愧了,妄自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说到眼光阅历,还不如公子足不出门。”

  林淇轻轻一笑道:“罗兄太客气了,我们所学的不同,罗兄技属外刚,兄弟习的是内宗,讲究藏而不露,其实那天一开始我也没有看出李芳菲的底细,直到她弹弄琵琶后,那第四根琴弦的色泽特异,才引起我的注意,所以才借故要用她的琵琶,她再三拒绝,我才摸清她的底细,所以要求更急,她没有办法,只得以弹曲为号,提早将乔装的白玫瑰叫进来了。”

  “公子心细如发,令人十分敬佩,江湖流言说,文士妇女僧尼道,这几种人最不可轻视,兄弟可真的领教了,公子与李芳菲不必说,就是那乔扮白玫瑰的小丫头,也是不容轻视……”

  林淇大笑道:“罗兄是被她的先声所夺,更为她的突如其来而慑,所以才过分重视,其实她早已潜伏在船上了,罗兄若胆气壮一点,断乎不会受她的骗。”

  罗仙客苦笑道:“公子别替我掩丑了,那日若不是公子暗中出手解围,点了她的穴道,兄弟不知要吃多大的亏呢。”

  林淇摇头道:“罗兄之言差矣,以罗兄的身手,若是一上来就使用全力,您那伏虎拳虽不一定能赢她,至少也不会几招之内就吃上大亏,若无真正把握,兄弟也不会故意叫罗兄上去,令罗兄受委曲了。”

  罗仙客被他说得脸上一红,呐然无言,回想那天的情景,果然是自己先存怯意,才弄得灰头土脸,大出其丑。

  柳无非看出他的尴尬,忙出言解围道:“其实也怪不得罗老弟,白玫瑰的名气是大了一点,经一事长一智,以后再遇上这种情形,自然就有经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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