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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第五章

  终于,茫茫的长夜在等待中过去了。

  大家都磨拳擦掌,弓上弦,兵出鞘,磨得雪亮的矛器映日生辉,拔营束装,全体上道,轻骑在前,辎重继后,这表示了他们的决心,今天是绝不退后回头了。

  石崇也甲胄鲜明,骑上了战马,虽然显得威武,脸色却不怎么好,那是一夜未曾合眼之故。

  兵临城前两三里处,可遥见皇城上的景象,那儿也是族旗蔽空,执戈的甲士一排排地罗立,金鼓雷鸣,分明也是严阵以待。

  石崇一阵心虚道:“完了!完了!他们也要硬干了。”

  司马子明看了一下道:“这倒不一定,他们也许是摆个姿势,看看是否能吓住我们,再者也看看我们的战愈是否坚决,我们一直开过去,他们就会低头的。”

  “子明,你看看,光是排在城头上面的战军,大概就有一两万人了吧!比我们多了好几倍。”

  “孩儿知道,他们甲胄虽整,却只排在城头上,若是存心开战,就会散布在城外,而且也不会真有这么多了。”

  城里就是国都,听任我们直驱城下,已经有违兵法,再者他们密密排列,行动不便,如果我们发动攻击,他们自己就挤住了。”

  “那他们摆出这种姿势又做什么?”

  “池尚勇是个将才,昨天在我们那儿折了锐气,今天也想捞回点面子,他们盛装军容相迎,也是一种礼数。”

  “可是他们也可能在城中暗藏弓箭手,等我们接近时,突出施袭的。”

  “自然有此可能,兵不厌诈,什么手段都能使的。”

  “那我们又该如何呢?”

  “只有冒险了,这时回头更来不及了。”

  石崇无可奈何地道:“老夫这条命卖给你小子了,子明,你以前的表现虽不错,这回却太大胆了些。”

  司马子明笑了笑道:“大人但请宽心,有孩儿与您随行,即或有惊,这支剑足保大人无恙。”

  “要是上面一阵乱箭,你的剑能挡得住吗?”

  司马子明道:“大人放心,孩儿已有准备,请看身后这一对华盖,是外罩锦绣,铁支为骨,大可寻丈,横下来足可挡住矢石,擎盖的是两名刀土,单手可举巨鼎,有他们护着,大人安若磐石。”

  石崇看着身后的两名大汉,再看看他们手中那巨若大树般的华盖,心中始定。

  他到底是武将出身,也经过不少次战争,胆气较足,知道自己的安全有了保障,勇气也来了。

  他把手中的族节往空一举,大声道:“鸣金击鼓,奏乐前进!”

  军中的乐手们立刻战鼓雷鸣,号角与战茄声起,奏着破阵乐,步卒居中,轻骑分置两翼,浩浩荡荡,直向城门进发。

  城门是关着的,城上的军卒们也都举起了兵器,齐声叱喝着。

  声音使大地都震动了。

  但是并没有能吓阻了这批中立的大晋健儿,他们沉着地走着,连两侧骑兵马匹的步伐都没乱,依然是十分整齐。

  大军推进到五十丈,大家的热血都沸腾起来,因为一场血肉横飞的搏战即将开始了,前排的士卒们已经将盾牌移到了肩头,准备冲锋了。

  却听得城中咚咚咚三声炮响,城门豁然而开。

  交趾终于选择了和平,石崇的心也放了下来,举手令前军停止了前进。

  城中出来了一排排的戎装军士,手执长矛,整齐地来到大军之前,然后分成两半,排在两边,一直延长到城门口,密密丛丛,总数约有数千人之众,而且隐约可见城中还有更多的人。

  战鼓声停,健卒们将手中的长矛高举,又发出了一声呐喊,与城中的人相呼应,绵延不绝。

  这是军仪,虽是表示欢迎,但同样也有示威之意。

  只是司马子明的这一批部属都是久经战阵,不会被吓住的,一个个端立如同铁人。

  一直等他们示威的欢呼停止了,司马子明单骑进前,单独行至城门前二十丈处,朗声道:“大晋天朝,皇帝陛下钦命全权特使,拜上交趾国王。”

  手上持着一付红呢飞金的拜帖,城中也出来了一乘飞骑,却是昨夜来过的池尚勇,两骑相对,先行过了军礼。

  池尚勇才伸手接下拜帖道:“末将池尚勇敬迎天使。”

  司马子明道:“特使颁下大晋天朝皇帝谕令!”

  池尚勇道:“未将昨天已经奏禀国王,因两国文书交接乃是大典,故而国王在朝门相迎,以示隆重。”

  这虽然与司马子明所定的条件不符,但对方已经让步了,司马子明倒是不便再坚持,拱手而回。

  大将又继续向前行,池尚勇则在前引路。

  城中建设虽然不及中华都邑大城繁华,但也算得是相当热闹了,街道都扫得很干净,然而甲兵密布,却不见一个百姓,那些民众都在门缝里偷偷地张望着。

  皇宫在城中十里左右,一城为隔,左右是两片大操场,想是校阅练军之用,一边已经札满了营帐,另一边却空了出来,那是给大晋军队札营用的。

  交趾国王也就在他们自己那一边设下了香案,率同朝中文武百官,迎接天使。

  司马子明只带了几十精兵,挑了担子,带了晋朝皇帝的赐品,拥着石崇过去。

  先行朝礼,交趾国王倒是不敢怠慢,跪下三呼万岁之后,把国书接了过去,并问候了圣安。

  这一番礼仪过去了,才与石崇以平礼相见。

  并相互介绍了随员以及重要阁臣。

  石崇这边,只有一位副使司马子明。他因为甲胄在身,只能弯腰行军礼。

  交趾国王却笑笑说道:“哀家早就听说司马将军的大名了,却没想到将军竟然是如此少年英俊。”

  司马子明也怔住了,他也没想到,交趾国王竟是位花容月貌的女郎。

  廷礼过后,接着是国宴。

  石崇这才有机会见到了交趾的豪富,交趾地近滨海,莱肴也以海珍为主,无非是鱼虾贝蛤之类,石崇倒是都吃过了,只不过在长安所能尝到的,都是晒干了的,不及此间新鲜可口。

  但是,盛肴的器皿,却太名贵了。

  器皿是纯金所铸,上面还镶着各种的宝石明珠,在火炬的光耀下,发出了灿烂的奇光。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禁叹为观止。

  这儿最多的是两样东西,一种是珍珠,一种是黄金,几乎触目即是,连那些传宴的宫女们身上,都是金碧辉煌。

  因此,石崇忍不住问道:“交趾滨海,明珠多倒也罢了,黄金产自山中,何以也丰富如许。”

  女王笑笑道:“敝国前些年的确是视黄金极为珍贵,都是以珍珠向波斯等胡商交易而得,一斗明珠,换不到几两黄金……”

  “是啊!这个在下也听说过,中原有很多客商都是以金饰等物到贵地来易珠,获利百倍。”

  女王道:“前几年本国山中暴雨数日,冲出了一道河流,婉蜒入海,哪知竟流动了地底的金脉。”

  在河床底下,就有了大量的金粒,大者如豆,小的如沙,俯拾即是,从此之后黄金大贱。”

  “哦!那真是天赐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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