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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白小娟笑道:“虽然成功了,但是很冒险,因为我对自己所编的谎言感到漏洞百出,根本就经不起仔细盘话,谁知你竟那么容易相信了!”

  金蒲孤道:“对一个初见的人,我总是先去信任他,直到我发觉不能信任的时候,才开始防备他!”

  白小娟脸上一红,轻声道:“以后你不敢再信任我了吧?我曾经骗过你!”

  金蒲孤笑着摇头道:“不!我会更相信你,我不在乎受骗,因为骗并不是一个好的方法,慢慢你就会了解,受骗的还是你自己!”

  白小娟不禁一怔,脸色有点不大自然,金蒲孤又笑道:“我举个例子给你听,那是一个老的笑话,有人把瞎子带到河边上,然后叫了一声跳,那瞎子果真跳了下去,那个人得意地笑了起来,别的人也跟着笑,唯一不笑的是掉在河里的瞎子,因为他淹死了,笑不出来,如果他能笑的话,他的尸体一定会偷偷地笑,你明白这意思吗?”

  白小娟怔然道:“我不懂!”

  金蒲孤庄容道:“因为那些发笑的人以后再也无法欢笑了,尤其是那个最先作滤的家伙,他想到一笑的代价竟是一条宝贵的生命后,他有生之年都会为这件事而内疚痛苦,瞎子因一死而解脱,却把终生痛苦遗给别人,两相比较,不是该轮到他来笑了吗?”

  白小娟羞惭地低下头,金蒲孤又正色地道:“只有傻瓜才会受骗,因为他们把一片赤诚化为信任交付给别人,心中无愧,反倒是欺骗他们的人,把得意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那得意不过是暂时的,而内疚痛苦却是终身的!”

  白小娟苍白的脸,痛苦地道:“你别说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金蒲孤道:“我不是瞎子,也没有被你骗死,所以你还来得及,长此以往,却是很危险的事,自然我把你当作一个有人性的人,才对你说这种话,如果你毫无心肝,一味以欺骗别人为乐事,对自己的作为毫无羞耻之感,那我根本就不会在你面前多费唇舌,听任你去沉迷不悟,直到自尝恶果为止!”

  白小娟赧然汗下,低声道:“谢谢你的启迪与教训,我以前只是觉得这种生活很无聊,还没想到后果,听了你这记当头棒喝后,我太惭愧了!”

  金蒲孤一笑道:“你今年几岁了?”

  白小娟一怔道:“一十四!”

  金蒲孤道:“惭愧的应该是你父亲,竟让你虚度年华!”

  白小娟连忙道:“这不能怪爹,是我自己不想嫁人,事实上举世芙芸,也没有我看得上的男人……”

  金蒲孤一笑道:“你会错我的意思了,我说你虚度年华的意思是说他在二十四年中,竟没有教给你一点做人的道理,居然要等我这个初上门的夫婿来告诉你……”

  白小娟忙道:“你别这样说,爹很可能在偷听我们的谈话!”

  金蒲孤大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偷听大半天了,我就是要说给他听听的!”

  一语甫毕,房门咚的一声被人踢开了,白乐天与白狄当门而立,两人俱满脸怒色,白小娟神色一变,金蒲孤仍从容地道:“二位老人家为什么不进来一坐呢?”

  白乐天沉声道:“这是我的家,进不进来我自己会决定,用不着你废话!”

  金蒲孤微笑道:“您老人家错了,这是小婿与小娟的洞房,自然是以小婿为主人!”

  白乐天冷冷地道:“你居然还知道这一点!我倒要请问一下了,你教训小娟的话很有道理,我是有失教诲,才惹来你一场奚落,你是个讲道理的人,在背后骂起我这个做长辈的来了,这是你做人的道理吗?”

  金蒲孤淡然道:“闺房之语,不足为论。”

  白乐天怒道:“放屁!你明明知道我在门外,你还指明是骂我的!”

  金蒲孤微笑道:“小婿以为您老人家不会听见的!”

  白乐天怒喝道:“你那么大的声音,老夫又不是聋子,怎么会听不见?”

  金蒲孤依然笑着道:“小婿在店房中见您老人家道貌岸然,想到您是位执守古礼的君子,谁知道您会有壁听的雅兴呢?这可是您老人家自己找的……”

  白乐天被他塞住了嘴,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白小娟为了缓和气氛,连忙道:“爹!不痴不聋,不作阿家翁,我们是关起门来说话,即使说了您几句,您也只好当作听不见,认真起来,反显得您自己大无聊了!”

  白乐天瞪大了眼睛,颤声道:“好!好!二十四年的父女,竟比不上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你真孝顺!”

  白小娟也沉声道:“父慈则子孝,想想您这二十多年来,有七八年把我当作眼中钉,恨不能拔之后快,您好意思要求我尽孝道吗?”

  金蒲孤淡然道:“小娟!话不能这么说,亲长总是亲长,枭鲚食母,这是禽兽,人不能学禽兽的行为!”

  白小娟低声道:“我现在是金家的媳妇,不是白家的女儿,妇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也是圣贤的古训!”

  白乐天浑身发颤,大叫道:“好!我没有教你做人的道理,可教你读书识字,你竟学会了反抗老子的本事!”

  白小娟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假如我有失德之处,也是您自己的罪过!”

  白狄轻轻一碰白乐天道:“女大外向,这是人伦之常,大哥为这件事生气太没修养了!”

  说完反对白小娟笑道:“如果你们小两口正在共谐花烛良期,我们自然不好意思前来打扰,就因为你们谈得热闹,而且打算下棋,我们一时心痒,才忍不住过来瞧瞧!”

  白小娟冷冷地道:“您二位来得太早了,我们一个子都没有下呢!”

  白狄笑道:“那就更好了,我与大哥刚巧研究出一盘妙棋,倒是要向你们二位高手请教一下!”

  说着拖了白乐天进来。走到他们的桌子前,各据一方,每人都抓了一把棋子,白狄先落下一子,白乐天却迟不下手,白狄笑问道:“大哥!你怎么发呆了?”

  白乐天哼了一声道:“我早就气昏了,哪有心情下棋?”

  白狄看了他一眼道:“你嘴里说得凶,心里还是疼女儿的!”

  白乐天沉声道:“她已经明白宣布是金家人了,我还疼个屁,我是气昏了头,把刚才的步子全忘了!”

  白狄一笑道:“你落子成谱,哪会忘了呢?小弟知道你是怕耽误了小俩口的花月良期!”

  “白乐天冷笑道:“你没听见金蒲孤说吗?这屋子是他作主人,我们凭什么还赖在这里?”

  白狄眼珠一转笑道:“我也是老糊涂了,这正是良宵一刻值千金的时候,我们赖在这儿下棋,岂不是自寻没趣,难怪他们讨厌!”

  白小娟红了脸道:“二叔!您也是为大不尊,这是什么话?”

  白狄笑道:“洞房无大小,今天二叔开开玩笑可没有关系,不过闹新房讨来两对白眼,未免太不知趣,大哥,我们还是到后面研究刚才的棋局吧!”

  语毕不由分说,拖了白乐天就走,白小娟倒是有点不好意思,正待相送,白狄拦住道:“你今夜是新娘了,可不能出洞房,还是早点安息,别睡到日上三竿,再出来给我们叩头,那就太不好意思了!”

  白小娟羞红了脸,却因此止步,不再相送,金蒲孤倒是送到了门口,白狄一笑道:“你也回去吧,花烛良辰,乐于登天,别为我们耽误了!”

  金蒲孤没有说话,白小娟却在后面叫道:“爹!二叔,您二位别把我的棋子带走了!”

  白狄一笑道:“我们又老糊涂了,顺手牵羊,怎么把你的宝贝给摸走了,还给你!”

  说着伸手一撒,满把的棋子喳喳急射,白小娟神色一变,连忙探拿去捞接,白乐天也回 手一扬道:“拿去!什么宝贝东西,沾了我一手晦气,送给我都不要!”

  无数飞影,都罩向金蒲孤身上!

  他们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动,白小娟已经瞧出事态有异,想要抢过去却被白狄的一把棋子挡住了,急得大叫道:“快护住全身要穴……”

  可是她叫得太迟了,金蒲孤虽已警觉,只把门面的一堆棋子挥开,而自乐天发棋的手法与白小娟不久前所用的那一手完全相同,虚实相间,明暗兼具,金蒲孤如何挡得住,连一声都来不及哼,身子已砰然倒下!

  白小娟赶快过去扶住他,但见他胸前背后,长衫上穿了十几个破洞,都是要穴的部位,锐利的边缘全部深陷肌里,只露出一方黑边,急痛之下,伸手要去拔出来!

  白狄赫赫冷笑道:“好侄女!你别费事了,你的绝棋与大哥的手法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中上一颗都没有命了,何况他上半身的致命穴道全部中了,你还是别增加他的痛苦,让他安静地登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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