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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凌芳芳凄然泣道:“娘与爹的感情坏到这个地步,我们不能怪谁的不是,也不怪爹绝情,但我们做女儿的总不能坐视自己的母亲受掳,请伯父伯母可怜我们的一番孝心……”

  钱斯同一叹道:“芳芳,以你母亲的任性与胡闹,我的确有点懒得管她的事,但为了你们这两个孩子,我不好意思偷懒了,要走就要偷偷地走,别让你父亲知道!”

  凌芳芳道:“是的!我都准备好了,妹妹走的时候,已经把我们的马都牵了出去,拴在庄外的林子里。”

  晏小倩笑道:“你好像拿得稳我们一定帮忙似的!”

  凌芳芳含泪道:“您二位总是娘的朋友,而且我也没把握,万一求不动,我只好一个人走了!”

  钱氏夫妇不敢怠慢,略加整理就与凌芳芳出了屋子,庄子里已全面戒备,如临大敌,不过有凌芳芳陪同,没有人对他们注意,悄悄地从凌芳芳备好的一根吊索上过河,果然在林子里拴着三匹马。

  凌芳芳道:“这不是您二位骑来的,因为那样一来就要惊动爹了,不过马是我家里最好的!”

  晏小倩笑道:“没关系,我们的马是在路上买的,还比不上这两头呢,你知道从哪个方向走吗?”

  凌芳芳道:“知道,妹妹留下记号了,往正东!”

  拴马的树干上刻了一个箭头,指向正东。

  钱斯同道:“这是江湖人指路最普遍的标记,会不会混错了?”

  “不会,妹妹跟我常玩这一套把戏,我们的标记有特定的暗号,只有我看得懂!”

  “这个箭头并没有特别的标记呀!”

  “有的!箭尾的羽毛是上五下四,而且是反过来排列,别的人留记号,不会采用这个画法的!”

  钱斯同一笑道:“你们年纪轻,花样倒不少!”

  “我们是擎天华表的女儿,将来必定要到江湖上去闯荡的,因此我们无事的时候,常做些出外的准备……”

  三个人上了马,径直向东穿行,走了一阵,远远看见有灯球火把了。

  凌芳芳道:“这一定是尤叔叔回来了!”

  钱斯同看了一下道:“不错!是尤新贵,还抬着纪侠非的尸体,我们躲一躲吧,别叫他们撞上了!”

  晏小倩却道:“不!我们要迎上去问一问!”

  凌芳芳忙道:“那怎么行呢,尤叔叔一定会拦我们回去的,他一召即回,可是没有存心去追索我娘!”

  晏小倩道:“你躲起来好了,我们可没有理由要听他的,而且我要从他口里知道一下确实的消息!”

  凌芳芳见来人渐近,连忙隐入一边的树丛中,不一会儿,果见尤新贵驱马到近前,还有两个人抬着一副木板,搁着一个血淋淋的青年人尸体。

  见到他们俩,尤新贵感到很惊奇,忙问道:“二位怎么出来了,莫非庄中也出了什么事吗?”

  晏小倩道:“庄里很好,我们是出来看看的!”

  尤新贵道:“没什么可看的,二位还是回去吧!”

  晏小倩要检查尸体,尤新贵用身子挡住了道:“钱夫人,侠非死得很惨,你还是不要看吧!”

  晏小倩冷笑道:“我又不是没见过死人,还怕什么,我要研判一下是谁下的手!”

  尤新贵顿了一顿后才让开身子道:“夫人要看可以,但回去后不要把情形告诉二位小姐,我怕她们受不了!”

  晏小倩听得话中有因,忙仔细审查了一下,只见尸体上有两处伤痕,一处是由后心透达前胸,另一处却在咽喉上,不禁奇怪道:“一处伤口就足可以致命了,为什么还要再加上一剑呢,难道下手的人跟他有深仇大恨不成?”

  尤新贵叹道:“侠非从未与人结仇,随庄主学艺以来,也没离过黄山,我发现他的尸体时,他的剑还留在鞘中没拔出来,完全是在无备的状态下被人杀死的!”

  钱斯同道:“他怎么这么大意呢?”

  尤新贵戚然道:“侠非是庄主最得意的弟子,武功在同门师兄弟中最高,人也机警聪明,如果说敌人能在他剑未出鞘的情形下杀死他,那是万无可能的……”

  晏小倩道:“不知道三魔的武功高到何等境界?”

  尤新贵道:“哪怕三魔功力通神,也没有必要连刺他两剑吧,第一剑由后穿心透胸,血流得很多,第二剑割断喉管,只有少量的血,这是一眼就可看出的!”

  钱斯同沉吟道:“是啊!这就奇怪了!”

  尤新贵愤然道:“没有人能在他背后刺中那一剑,除非是他绝不会怀疑的人,而第二剑割断喉管,是怕他一时断不了气,这个人的心太狠毒了!”

  钱斯同愕然道:“你不会说是……”

  尤新贵飞快地接口道:“我不会乱说,但庄主一看就明白,刚才我不让柳川虹明说,就是怕引起许多闲言,这件事没有证明,就算是三魔下手吧!反正人已死了,凶手也跑了,没什么可追的,二位还是回去吧!”

  晏小倩道:“不!我们还要去找一下古秋萍!”

  尤新贵道:“这两人的下落我们打听过了,他们还住在镇上的裕新客栈,一直没离开过!二位去还找得到!”说完挥挥手,又叫人抬着尸体走了。

  等那些人走了之后,凌芳芳从黑暗中跳了出来,满脸凄苦之色,惨然道:“尤叔叔是不是说我娘杀死了纪师哥。”

  晏小倩摇头道:“他没有这样说。”

  凌芳芳哭叫道:“他只是没有明说而已,但他语气中的意思,分明指我娘是杀人的凶手。”

  钱斯同一叹道:“他只是按照尸体被杀的情况作一番判断,至于凶手是谁,他是个慎重的人,除非有了确实的证据,他不会轻易就下判断的。”

  凌芳芳道:“钱伯伯,您别安慰我了,虽然我年轻不懂事,但是我也知道,照这些证据,除了娘不会有别人。”

  晏小倩道:“不错,看起来很像她,但是照你的看法,你的母亲会做这种事吗?”

  凌芳芳想了一下道:“我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呢?你只要决定会或不会。”

  凌芳芳道:“在平常我一定说不会,因为娘很喜欢纪师哥,那是子侄辈的喜欢,绝不会有别的意思。”

  晏小倩道:“这点我明白,游大姐也许喜欢逗逗他们,但她是名门出身,对辈分与礼数还是很重视的。”

  凌芳芳道:“在爹所有的门人中,纪师哥最为忠厚老实,任劳任怨,娘喜欢他就是这一点,因此不可能对他下毒手的,但今天她正在气头上,发现了纪师哥对她跟踪,为了避免碍手碍脚,那就说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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