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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刘宗听得出她言外之意,尴尬地陪笑道:“不会了,前次是属下粗心,此地原为夫人静居养心之处,绝不会再有那些事发生!”

  说着打躬告退,等他走了之后,谢寒星见门边有着铜炉铜壶等茶具,自动去煮水烹茶。

  谢寒云却四下打量道:“我真想把坟墓挖开,瞧瞧里面的究竟。”

  杜青笑道:“不必打开,我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谢氏姊同时望着他,杜青又道:“里面是一具空棺,葬着一袭衣冠,绝不会有尸体!”

  谢寒云道:“你怎么知道?”

  杜青道:“因为刘宗提起此坟依风水而筑,才使我得到证明,照这墓穴的规格,必须是只葬衣冠,而且要趁人未死之前把衣冠埋进去,才得地气之利!”

  谢寒星道:“杜大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杜青笑道:“湘西堪舆之学盛行,家父闲中无事,专门在这方面下功夫,我耳濡目染,多少懂一点,这个墓穴的规格极为偏密,连一般的风水先生都未必知道,我刚才一时多嘴,透露了这方面的知识,引起刘宗的一阵紧张,幸好被我装糊涂蒙过去了!”

  谢寒星道:“照这样说,王非侠的确还活着了?”

  杜青点点头道:“不错!如果他死了,这坟穴应该立刻填平,在坟前九丈之处另开新穴,而且还要与一个阴人合葬。才能得地脉之利,因此我敢担保王非侠仍然生存于人世!”

  谢穿云想想道:“坟前九丈之处,不就是这所草厅吗?”

  杜青点头:“是的!这草厅的设置似非专为一人而用,我想这里一定是王非侠与令堂共居之处,他们是准备生于斯,葬于斯了!”

  谢寒云朝四面看了一下道:“他们的生活很逍遥,弹弹琴,下下棋……”

  杜青摇摇头道:“不见得,他们忙得很!”

  谢寒云间道:“忙些什么?”

  杜青道:“忙于练剑!”

  谢寒星道:“杜大哥,你仿佛有天眼通,连别处的事你都看得见!”

  杜青笑道:“我是凭观察而得的结论。你们看,琴囊、棋盘上面积尘累累,分明是好久没动,只有墙上挂剑的地方一尘不染,可见他们除了练剑之外,什么事都没做!”

  谢寒云道:“他们为什么不把剑带走,难道不练了?”

  杜青道:“不,他们用的剑已经拿走了,这是临时挂上去的!”

  谢寒云不信道:“你这又是根据什么呢?”

  杜青道:“照墙上的剑印应该是双剑,为了合于左右同时使用。剑尖也向左右微弯,可是现在的一对剑尖都是直的。仅能供单剑之用,由此可见这一对不是他们原用之剑!”

  谢氏姊妹望去,果然墙上的划痕各分左右,与现在所系的剑不能吻合,谢寒星叹了一声道:“这里的人办事已经够谨慎的了,没想到在你杜大哥眼中,处处都是破绽,可见江湖阅历,有时比武功更管用!”

  杜青道:“王非侠对于新练的剑式,一定十分守秘,连他的手下都不知其详,否则绝不会留下这个漏洞的!”

  谢寒云道:“我爹既没有死,迟早都会现身与人见面的,现在大张旗鼓地发丧,将来又如何见人呢?”

  杜青道:“他在此地一切的布置,都到了成熟的阶段,目前所顾忌的是韩莫愁。这次发丧,主要的是探测韩莫愁的意向,我想过几天,武林中必有一番大波动,我们只有静待事情的发展了!”

  三人又谈了一阵,茶水已沸,于是喝了两杯清茶后分别就寝,杜青睡在外间,谢家姊妹睡在内间。

  第二天,曙色朦胧,他们已被隐约的钟鼓经唱声惊醒了,梳洗完毕后,出去看了—遍;整个宅院都换上了缟素,所有的执事人都穿上了黑色的丧服,大厅上的灵堂更布置得肃穆庄严。

  谢寒云在灵前上了香,叩过头以后,刘宗给她捧来了粗麻的孝服,请她穿上。谢寒云道:“非穿这衣服不可嘛?”

  刘宗道:“小姐现在是以孝女的身份居丧,自然要按礼数!”

  谢寒云道:“你们都是我爹的门生弟子,同在六服之内,为什么你不穿重孝,只穿一件黑衣服就算了呢?”

  刘宗道:“属下等为了办事,穿了重孝,就不能到处走动了。所以属下等只守心丧,不着彩绮,以便行事!”

  谢寒云道:“娘不管事,这个家里里外外,都靠我一个人照顾,我穿了重孝,也不便走动,因此我也想守心丧……”

  刘宗道:“这里的事自有属下等操劳,小姐不必费心!”

  谢寒云道:“你怎知我对一切都满意?”

  刘宗道:“小姐对那里不满意,尽管示下好了。”

  谢寒云道:“我要等看过才知道,所以我不想被这袭麻衣束缚住行动。你别管我了,尽管忙你的去好了!”

  刘宗皱眉道:“小姐正在居丧期间,不宜多作劳动!”

  谢寒云一瞪眼道:“如果我不回来,你们根本连一点丧事的样子都没有,现在倒要你提醒我在居丧期中了!”

  平步云听见争执,连忙过来道:“刘宗,你怎么跟小姐顶起嘴来了?”

  刘宗忙道:“属下怎敢,可是小姐不肯穿着丧服……”

  谢寒云冷笑道:“我这一身素衣,难道不算丧服,披麻带孝,未必就是真孝顺,你们一个个喜气洋洋,毫无戚容,难道又算守孝?”

  平步云干笑一声道:“小姐所说极是,但是礼数如此……”

  谢寒云道:“我爹生前是个非常人,举丧也可以特别一点!”

  平步云呐呐地道:“恐怕别人会说闲话的!”

  谢寒云冷冷地道:“我就是这么办,谁敢说一句闲话,就割下他们的舌头来。”

  平步云道:“当面自然没有人敢说、只怕背后惹人笑话。”

  谢寒云道:“那就告诉全宅的人留意,不管人前人后,只要听见有一个人说闲话,立刻就割下那人的舌头,出了事我负责!”

  刘宗望着平步云,等候指示,平步云想想道:“小姐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刘宗有点愤然道:“就是主人在世,对属下的意见也要采纳一部分……”谢寒云脸色一沉道:“刘宗,你的意思是我非听你的不可了?”

  平步云也沉喝道:“刘宗!你这是什么态度?别忘了你的身份!”

  刘宗经他一喝,才转颜为恭道:“小姐,请恕属下无状,属下并非忤逆小姐,实在是为了礼数,请小姐委屈一下……”

  谢寒云冷笑道:“我告诉你,现在是我当家,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刚才我原谅你,因为你还站得住脚,如果为了别事,你敢回个不字,我立刻就要你好看!”

  刘宗低下头,不敢出声,平步云替他说情:“他绝对不敢了,小姐饶了他吧!”

  谢寒云冷笑道:“你们别以为我年纪青,就欺负我不懂事,除非你们有本事把爹从坟里再抬出来,否则这家里的事,我说一不二!你们有意见,可以私下跟我商量,当着大家的面,如果顶撞我一句,我爹怎么处置你们,我就怎么处置你们!”

  平步云道:“刘宗,你听见没有?主人定下的刑条是归你掌管的,欺上之罪,该判那种刑罚,你比谁都清楚!”

  刘宗连连低头称是,谢寒云道:“平老伯,惊动您了,很对不起,您老到一边休息吧,我还有点事要交代他,什么地方可以讲话?”

  刘宗道:“厅后有小书房,是主人分派任务的场所!”

  谢寒云道:“好,我们就上那儿去!”

  平步云朝刘宗盯了一眼!关照他一切唯命是从,不可违抗,然后才走开。谢寒云与杜青等三人随着刘宗进入小书房后,她立刻改变了神色,柔声道:“刘大哥,刚才很对不起!”

  刘宗被弄得一头雾水,只好连忙道:“刚才是属下不对!”

  谢寒云笑道:“那时你的要求很合理,我是应该遵从的,可是我故意反对你,使你下不了台,你明白我的用意吗?”

  刘宗道:“属下不明白!”

  谢寒云笑道:“我没想到爹死后,还留下这么多的事业,这都是爹辛辛苦苦创下的,我应该继续维持下去,不让它们散了……”

  刘宗道:“当然了,主人创业艰难,绝不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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