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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张出尘怔了一怔问道:“大哥!是真的吗?”

  虬髯客笑道:“是的,小妹,请原谅大哥跟你们开了这么一个小玩笑,不过大哥还是有用意的。”

  张出尘怫然道:“什么用意!是不是要看看我们够不够格做你的妹妹妹婿!”

  虬髯客忙道:“小妹,你别误会,结义之情,已经一拜而定,永远也不会改变,在任何的情形之下,你都是我的小妹妹,这点你可以放心。今日相戏,却是为了另外的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是否要测验一下我们的剑技修为?”

  “不,我知道你们都有一身好本事,但剑为一人敌,成就再高也有限,相信你们也可以看得出来,我这些手下的弟兄儿郎,个个都有一身好本事,一个比一个,也许此不上你们,两个敌一个,已能不相上下,三个对一个,绝对可以胜过你们,这点你们总承认吧?”李靖淡然道:“兄弟从未以武艺自许,所习几手剑法,仅只为防身,更不是仗此以取功名。”

  虬髯客忙道:“当然,当然。愚兄知道兄弟是位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胸罗玄机,你精擅的是万人敌的兵法,今天我也就是要贤弟展示一下这方面的才华,使我这批儿郎们心服口服。”

  李靖连忙道:“兄长,承蒙不弃与出尘结义,小弟也高攀而为姻娅之亲,但也仅及你我而已,对你的这些贵属弟兄,小弟并不想跟他们产生什么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呢?他们也都是你的部属。”

  李靖一怔:“这个小弟却万不敢当。”

  虬髯客道:“兄弟,你别客气了,我已经宣布过,把这些人归属于你了,因为我即将有一次远行,一时没精神来照顾他们,能得贤弟这样的一个人来管理,实在是再好也没有了。当然,我交待一声,他们也不敢不敬贤弟的。但是他们出身草莾,敬的是英雄豪杰,让贤弟表现一下,他们会更虔敬。”说完又对那些被掳的群众道:“现在你们对二庄主的才华该没话说了吧?”

  那些人都跪了下来,由一人领头代表答道:“二庄主神机妙算。英勇盖世,属下等深以追随为荣。”

  “好,今后你们都归于二庄主节制,要像对我一样,服从二庄主的命令,忠心不二,如有违者……”

  百余人齐口同声接道:“但死无怨。”

  虬髯客笑道:“兄弟,你看,你的部属已经向你示忠了,你该对他们表示一下。”

  李靖对这种近乎强迫入伙的方式很不满意,他正待表示反对,张出尘却知道这不是僵持的时候,获罪官兵或杨素,他们还可以出亡,还有江湖朋友会翼护他们,如若开罪了虬髯客,则天下之大,几无可容身之处。

  因此她一笑道:“大哥,你也未免太急性了吧!今天是小妹和李靖的花烛之夜,我们还是在洞房中被你拉出来的,放着喜酒不去喝,却要谈这些问题,不太煞风景吗?”

  虬髯客大笑道:“小妹说的是,愚兄太不该了,如此良辰,只宜饮酒,弟兄们,先去喝二庄主跟我妹子的喜酒去,明天再谈正经的。”

  那些人的捆绑自然都被解开了,一阵欢呼后,蜂涌而前。

  张出尘道:“还有几个受伤的呢?”

  虬髯客笑道:“小妹你放心好了,他们只有受了点轻伤,不碍事的,我的弟兄们都很有分寸,打斗虽然认真,但落在身上,都已收回了大部份的劲力,只是皮肉的小伤,几杯酒落肚,他们就忘了。”

  张出尘道:“还有几个阵亡的呢?大哥,假如你只是一场演习,就牺牲太大了。”

  虬髯客笑道:“没有人身亡。他们只是在要害上被对方击中,照规矩倒下而已,这些弟兄们是我的手足,我怎会拿他们的生命如此作践?再说,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大哥我也不能如此的不近人情,找些晦气呀!”

  语毕朝地上躺着的假死者笑喝道:“你们这些该死的狗头,还躺着干吗?下次可得小心些,别叫人真把脑袋给摘下来,还不换衣裳喝酒去!”

  地上那些尸体一个个爬了起来,笑着向李靖与张出尘行礼,然后退了下去。

  李靖倒是吓了一跳道:“他们是假死?”

  虬髯客笑道:“自然是假的,这批狗头们的命长得很呢,没这么容易就死了。”

  李靖道:“有几个人是小弟刺伤的,一剑穿胸,血漂如泉,倒下后万无幸免,怎么居然会像没事人似的?”

  虬髯客笑道:“贤弟,你被他们愚住了,他们身披软甲,可御刀剑,衣服内以鱼肚盛猪血为伪饰刺上去后,鳔破血出,但实际却没有受伤。这是我操练手下时用以辨生死胜负的方法,中剑者必须倒下,这是规矩,但是与敌人战斗时,这一套居然也有奇效。有一次,我掠一艘夷舟,抵抗频烈,我们只得二十多人,遭遇顽抗,相持不下,于是我发出了一个暗号,我的弟兄们就一个个相继中剑倒下,等对方以为自己大获全胜时,他们突然跳起杀敌,敌方以为见了鬼,全无斗志,纷纷跳下海逃命去了……”

  他说到得意处,忍不住大笑起来,但见到李靖的脸上有着不以为然之色,忙止笑问道:“贤弟以为这个法子如何?我知道你一定会认为这不够光明……”

  李靖道:“是的,虽然兵不厌诈,但非王者之师所应为。战阵之上,切忌行险,应以稳重为主。”

  “可是诸葛武侯亦曾以空城之计,吓退司马懿之大军。”

  “不错,但那只是无可奈何之下不得已而为之,武侯虽得逞于一时却未以之为法,而且那一战,后人也颇多争论,未尝以司马公之举为怯,后世论兵者,也有多人以为司马之退为然。战阵之胜负不争一时,蜀中究竟未能以诸葛之行险而保天下,魏氏却得司马之力而灭吴蜀,这才是真正的胜负之分。”

  这番话把虬髯客驳得呆了,默然片刻才诚恳道:“贤弟说得对极,我也知道我的行事不合正统,难望有大成,所以才想请贤弟相劝,把这些人交给贤弟从头加以训练,使他们能够成为一支真正的劲旅……”

  李靖又要推辞,虬髯客道:“兄弟,我们今天不谈这些,改日再深入研究,走,走喝酒去!”

  他拉了李靖与张出尘走向前厅,那儿早巳摆好了筵席,而且满满地坐了一堂,只有正中空了两张短几,相对而置,底下则是一张大红毡子。

  虬髯客自踞一席,让李靖夫妇并坐一席。

  这种席次安排很有意义,两相对立,说明了他们的地位与虬髯客是平行了,而且虬髯客自居右首,空出了左边的席次给他们,似乎还屈居其次。

  只不过今天是李靖与张出尘的吉日,让他们居上倒不觉得特别明显,所以两人都没有在意。

  坐定后,酒席就开始了,各桌上都有人来敬酒,他们对李靖与张出尘的态度十分恭敬,而虬髯客也一个个地介绍他们的职街。令李靖吃惊的是,他们都是一城或一地的总管,所领约为三四十人不等。

  以是而推之,这百余人所领的部属,就是几千人了。而这几千人,只不过是虬髯客所属的三分之一。

  由此可知,虬髯客的势力确实惊人。

  惊人的不是人多,综其所有,也不过万余人,这点人数尚不足以成就事业的;但是这些人分散于各地,一面从事商业之经营,一面还在从事于人员之扩充训练,甚至于各地军事的采悉,那就可观了。

  再者则是这些人的忠心,看他们的神情,似乎都将虬髯客奉若神明,随时都可以身殉。

  看了虬髯客的部属以及他把人员分散各地的用心,对虬髯客的所志已不难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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