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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六


  他那種軒昂的氣度,俊逸威重的儀容,使芳姑立刻為之釋然,深信鍾勿花有了這等丈夫,當然不會與畢玄通有任何勾搭。

  她點點頭,道:「賢伉儷住在何處,此事容我考慮過,明晨遣人奉答。」

  朱宗潛說出客店名稱,立刻告退,表示出由於畢玄通之故,對她十分恭敬,他們回到客店,這一夜朱宗潛在椅上打坐,直到天明。

  鍾勿花覺得毫無把握,道:「萬一她趁這一夜工夫,把那些物事都藏起來,我們再也休想找得到。」

  朱宗潛笑道:「你放心,等一會自然有人調查咱們是不是夫婦,然後咱們所求之物,自然會很快送到了。」

  鍾勿花聽了這才恍然明白朱宗潛何以這般放肆大膽,作出親暱之態,敢是為了這個緣故。登時芳心中又失望,又怨恨,果然過了個把時辰。有人送了一個包袱來,朱宗潛拆開一看,乃是幾件小巧爐鼎之類的東西。

  朱宗潛神色肅然,道:「咱們得了紫晶銅,便得開始準備與冰宮聖母,作最後的一拚了,假如在少林寺擊垮了冰宮聖母,可說不定連洛陽中秋之會,也可以免了。」

  他旋即輕歎一聲,道:「與冰宮之戰雖然可免,但到時仍須往洛陽走一趟,了結我個人恩怨,唉!」

  鍾勿花不明其意,只感到事情一定十分危險嚴重,不禁十分耽心,但她卻沒有足以幫助朱宗潛之力,痴痴的想了一陣,突然大悟,忖道:「我如是無能助他,最少也別拖累了他,這是我唯一可以儘力的了。」

  他們在城中找到擅長鑄銅匠人,把這幾件爐鼎改製為數十枚銅符,各用一條細小金鏈繫著,可以掛在頸上,密藏衣服之內,緊貼皮肉,誰也瞧不出來。

  此舉只費去一天時間,他們日夜趕路,翌日上午,已抵達嵩山山腳。

  朱宗潛命鍾勿花借農舍略作休息,又給她數面銅符,吩咐她到洛陽城門,找到丹青客井溫,依計行事。

  這才獨自趕上少林。

  這座巍峨雄偉的古寺,外表上看起來很平靜,朱宗潛見到知客僧,報出姓名,登時被那僧人禮敬地領入寺內。

  到了後面禪院,四個老僧聞報出迎,人人面帶憂喜參半之色。

  朱宗潛一望而知這四位老僧,定是少林輩份甚高,地位尊崇,當下躬身行禮。

  還未說話,又有兩老僧出來,一個是一影大師,另一個霜眉拂頰,面貌慈祥,年紀甚老。

  一影大師道:「方丈師兄,這位就是朱大俠了。」

  朱宗潛忙向一心老方丈道過仰慕之意,一心老方丈道:「我佛慈悲,朱大俠及時趕到,真是天大幸事。」

  他略略一頓,又道:「武當畢真人和法音被困於澄心精舍中,敝寺雖然人多,卻全無拒敵善策。」

  朱宗潛謙遜過,這才動問經過詳情,得知畢玄通、一影大師、歐大先生三人趕到之時,冰宮聖母早已抵達少林,正以宇內無雙的攝心術對付一心方丈,一心方丈雖然武功比不上金羅尊者,但修持功夫卻是當代第一,禪心湛明堅定非常。因此之故,冰宮聖母空自全力施為,業已兩日之久,還是未能奏功。

  畢玄通一到,依照朱宗潛所囑,與法音並肩去鬥冰宮聖母。

  他們聯手出擊,威力之強,大大出乎冰宮聖母意料之外,因此迫得她施展攝心大法,制住法音。

  接著全力向畢玄通施為,誰知畢玄通身懷紫晶銅鏡,至今已有三天,仍然無事。

  一影大師最後道:「目下最可怕的是金羅尊者剛剛到達,法音師弟業已受制,咱們這一邊,似乎又顯得勢孤力弱了。」

  朱宗潛聽完了經過,尋思片刻,把餘下的銅符交給一影大師,囑他有機會之時,把銅符暗中交給歐大先生及法音使用。

  又取回了那盛有能解救冰宮心神禁制達三日靈效之三粒藥丸的瓷製藥瓶,這才由一影大師陪同,前往那澄心精舍,與冰宮聖母作首次的見面。

  那澄心精舍入門處便是一個頗具規模的花圃,花草樹木皆有,雅致異常,裏面一排三間屋子,皆是靜室。

  在這三間靜室前面,尚有一塊碧油油草地。

  朱宗潛和一影大師踏入院內,但見歐大先生站在草地上,望著那排靜室發怔。在台階上,有個頭戴斗笠的黑衣人,盤膝趺坐,背負一柄大刀,身邊還放著一支鐵矛。

  這黑衣人的斗笠雖然可以遮掩面目,但單是這兩件兵器,已可認出乃是少林寺第一高手,名列三大異人之一的金羅尊者。

  那三間靜室之門都打開著,但見左邊第一間內,法音大師獨自打坐榻上,雙目緊閉,動也不動。

  當中的一間房內,共有兩人,一是畢玄通長老,另一個是白衣人,頭上也戴著斗笠,面貌上半截隱藏在竹編的面罩之後,只見到尖削的下巴和小巧的嘴唇。

  畢玄通端坐榻上,雙目似閉未閉,神態間有一種沉重之意。

  那白衣人則坐在一張椅上,此時轉過頭來,向朱宗潛打量,她的目光透過那塊竹罩,仍然鋒利如刀。

  朱宗潛走向台階,經過歐大先生之時,沉聲道:「請與一影大師守住門口。」

  歐大先生直至此時,如夢初醒,啊了一聲,立時退出院外,這麼一來,一影大師便有機會給他一面紫晶銅牌了。

  朱宗潛在台階下止步,因為金羅尊者已伸手抓住鐵矛,大有隨時暴起傷人之意,面對這等絕世高手,朱宗潛豈敢有一絲一毫的大意。

  他仰天長笑一聲,朗朗道:「冰宮主人,想來你應當知道在下是什麼人了?」

  白衣人起身走出房外,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冷冷道:「你就是朱宗潛麼,很好,我正在等你。」

  朱宗潛道:「這是必然之事,假如你一日不能除去我朱宗潛,你就一日休想得遂席捲中原之志,但我朱宗潛既敢前來見你,當然也有我的把握,鹿死誰手,目前殊難逆料。」

  白衣人道:「好豪壯自負的口氣,那麼你當也知道我是誰了?」

  朱宗潛應聲道:「你是白衣客甄虛無。」

  對方點點頭,朱宗潛又道:「咱們既是水火冰炭,不能相容之勢,在下甚願能與閣下拚上一場,決一勝負,如若在下敗北,天下無有可與閣下抗手之人,自然任得你予取予擄,無話可說,反之,在下設若僥倖得勝,亦可以迅即結束此事,粉碎了貴宮席捲天下的迷夢,豈不痛快。」

  白衣客甄虛無道:「此言甚是,本人雖然另有數種對付你的計策,但如是說到直截痛快,自然無過於此時動手了。」

  她停歇一下,又道:「聽說你的雷霆刀功行已成,唯有火候未足,這將是你今日落敗身亡的主要原因,很好,我們就比劃一場吧!」

  朱宗潛欣然一笑,令人感到他天性實是勇悍之極,竟對這等關乎生死的決戰,亦能生出歡喜之心。

  甄虛無凝立台階上,冷冷道:「朱宗潛,你雖是才智絕世,但這次約本人決戰之舉,卻是大錯特錯,你認為我當真打算先制伏少林武當兩派,所以才遲遲不曾現身出面麼?嘿!嘿!事實上卻大謬不然呢!」

  朱宗潛感到困惑地皺起劍眉,道:「如若不是這等用心,在下實是無法測度閣下的用心了。」

  白衣客甄虛無道:「試想本人若想併吞中原,則這二三十年之間,中原武林,何來敵手?」

  朱宗潛現出迷惘之色,道:「這樣說來,難道閣下竟是因在下之故,才重履江湖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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