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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他們不知不覺已談了個把時辰之久,公孫元波好像有點坐不住的樣子。

  龐公度看在眼中,突然向侍應背後的俞翠蓮道:「翠蓮,你且迴避一下。」

  俞翠蓮應了一聲,慢慢走出去,在門口處還回頭向公孫元波笑一下,顯然她很不願意走開。

  俞翠蓮臨走的一笑,媚豔四溢,蕩人心脾。公孫元波只看得心頭鹿撞,心中湧起了把她抱在懷中的強烈慾望。

  只聽龐公度徐徐說道:「公孫兄,你是當世的少年英雄,翠蓮卻是宇內無雙的美女。」

  公孫元波吃了一驚,問道:「龐兄這話是什麼意思了」

  龐公度道:「我已收了翠蓮為義女,故此近日不免為她的終身大事打算起來,這也是人之常情啊。」

  公孫元波一時心亂加麻,訥訥道:「是……是……但你用不著對在下談起啊!」

  龐公度笑道:「公孫兄滿腔熱血,一片丹心,使人肅然起敬,因此我想如果翠蓮得以事奉左右,她這一生亦可以無憾了。」

  公孫元波定定神道:「在下還沒有成家立室之想,龐兄的美意,唉!在下只好辜負了!」

  龐公度道:「壯哉!這正是『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的胸懷,不過你放心好了,第一,翠蓮不會成為你的累贅;第二,她也不是做你的結髮之配,而是充當你的侍妾。她的命不宜做正室,再說她也配不上公孫兄,所以……」

  公孫元波忙道:「龐兄說哪裏話!俞姑娘乃是紅塵中的謫仙,在下一個凡夫俗子,哪敢納她為妾?」他口中雖是峻拒,理智也告訴他萬萬不能要她,可是感情上卻為之歡欣鼓舞不已,而且最奇怪的是陣陣慾火上透心田。

  龐公度擺擺手,道:「反正這事不急,咱們慢慢再商議,不過公孫兄不妨考慮一下,如果你收納了翠蓮,對你有好有壞,至少對付廠、衛之時,你可以獲得很多機密情報,對大局來說,其利無窮!」

  他突然起身,又道:「我還有點事,恕不相陪了。咱們剛才這些話,還望公孫兄暫勿告訴翠蓮。」

  公孫元波忙道:「這個自然。在下實是不便啟齒,龐兄放心吧!」

  龐公度去了之後,公孫元波尋思道:「這就奇怪了,龐公度難道對我使出美人計不成?如果是使美人計,那麼他目的何在?莫非他們鎮北鏢局已為東廠收羅了?不對,從種種跡象看來,他們不似與廠、衛有了勾搭。」

  他心中一陣焦躁,坐立不安,起來走了兩圈,心中陡地泛起了俞翠蓮的倩影,便再也拂不掉。

  渴望了好一會,才聽到俞翠蓮的細碎步聲,接著香風撲鼻,人影入室,燈光之下,又見到她那張豔麗無雙的面靨。

  他目光眈眈地望著她,俞翠蓮抿嘴一笑,道:「你怎麼啦?好像不認識我了。」

  公孫元波記起有人偷窺之事,不覺目光四轉。

  俞翠蓮忙道:「你放心吧!現在已無人監視了。我親眼看見二老爺陪著洗女史出去的。」

  公孫元波心理上的負擔一移掉,再加上龐公度曾經當面把這個美人許給自己為妾,心情大為異樣,全然用不著考慮到她拒絕的問題。只要他願意,這個美女便是他的人了。

  他的情慾熊熊升起,忖道:「龐公度就算是使美人計,我也不怕。他若是想使我出賣同道,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說不定翠蓮還會暗暗幫助我而不幫助他。」

  俞翠蓮走到他面前,關切地柔聲問道:「你氣力恢復了沒有?」

  公孫元波問道:「恢復了便怎樣?我可以遠走麼?」

  俞翠蓮頷首道:「當然可以,二老爺是這樣說過的。」

  公孫元波暗中一運氣,道:「真氣還有阻滯之象。假如我在此地沒有其他危險,我還是暫時留一兩天的好。」

  俞翠蓮道:「這兒一點危險都沒有。據我所知,大老爺很想收羅你,他說鏢局正缺乏你這種智勇雙全又有領袖之才的人物。」

  公孫元波笑道:「那麼我替他辦事出力好不好?」

  俞翠蓮嫣然道:「當然好啦!但你另有大任在身,哪能到鏢局來……」

  她的話突然中斷,原來公孫元波已把她抱住,而她好像是驚得軟了,全身毫無氣力,話也說不出來。

  公孫元波把她抱起來,大步向床鋪行去。這時本想袖手扇滅燈,但又忽想到俞翠蓮如此美豔,若是在黑暗中與她成就好事,卻看不見她的嬌容,豈不可惜?於是不出手扇滅那燈火,走到床邊,將她放在被衾上,然後伸手為她輕解羅帶。

  俞翠蓮直到這時才從驚魂中回醒,低聲道:「公孫先生,不要這樣……」

  公孫元波俊面通紅,但卻不是羞慚之故,呼吸也微見急促,虎目中射出情慾的光芒,沒有理會俞翠蓮的說話,仍然為她解帶寬衣。當此之時,俞翠蓮如是當真不想,自應出手推拒阻止,可是她卻四肢癱軟分開,根本就沒有一點抗拒的動作。

  眨眼間俞翠蓮上身的羅衣已經解開,袒露出胸膛,在燈光之下,雪白的肌膚和起伏的峰巒,發出一片眩目搖神的光芒,還有那陣陣令人欲醉的暖香。公孫元波身子一傾,便要壓伏下去,忽見俞翠蓮熱淚盈眸,滿面悲痛愁苦之色,不覺一怔,中止了一切動作,訝然問道:「怎麼啦?」

  俞翠蓮在枕上用力搖頭,帶著哭聲說道:「不,不要碰我……」她悲傷的聲音、淒豔的表情,使公孫元波滿腔的情慾焰火,立時冷了一半。

  公孫元波實在想不透她為了什麼原因,顯得如此悲痛欲絕?俞翠蓮直到這時,才動手扯好衣服,遮住了裸露出來的酥胸,接著縮起身子一滾,滾到床裏頭。她這些動作,自始至終沒碰著公孫元波一塊衣角,也毫不掩飾地表示出她不要和他有任何碰觸之意。

  公孫元波雖是慾火猛烈,恨不得把俞翠蓮吞下肚中,可是另一方面又感到萬分難堪,心想:「我在她眼中,一定已變成天下最髒最臭之物,所以她不願再碰我一下……」,這份難堪,其中又夾雜得有忿恨,以及自尊心受損傷的陣陣痛苦。

  他猛可一挺腰,站直身子。好在他自己衣服未脫,不必多費手腳,轉身行開,不覺走到房門口,只聽俞翠蓮幽幽長嘆一聲,嘆聲中含有無盡悽楚怨苦之意。

  公孫元波恨恨想道:「你就算這會兒死了,我也不瞧你一眼……」

  心念轉動之時,雙腳卻不知不覺停下來。原來一則那道關牢了的房門擋住去路,二則體內陣陣慾火,強烈得前所未有,情況奇怪,三則俞翠蓮之悲嘆,使他勾起一陣羞慚。不過他還是苦苦支撐,不肯轉回身子。

  他眼中不見俞翠蓮的美色,體內慾火雖強,卻還熬得住,陡然泛起警覺,忖道:「我這是怎麼啦?為什麼滿腦子都是淫邪心思?」

  久已不知去向的理智,忽然回到公孫元波的腦中,暗念:「自己向來雖是風流不羈,但也極能克制,腹內的陣陣慾火實是古怪。」當下提功聚氣,凝神定慮,眨眼間,腹內那股欲火平熄了一大半。這時情慾退而理智生,想起剛才通好一般的行為,益發感到有異。

  他原是十分機警聰明之人,念頭立轉,又想出了一點端倪,忖道:「莫非飯菜中暗暗放了藥物,使我失去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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