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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公孫元波一笑,道:「別客氣,你們只要一出手,小姐就曉得你們練過什麼功夫。你們既用不著自謙,也用不著告訴我。」

  商人道:「公子,你是有身價之人,不比我們這等混日子的粗漢,萬一受了傷或是什麼的,太划不來啦!對也不對?」

  公孫元波聳聳肩,道:「這也是沒有法子之事,誰叫你們惹怒了小姐?」

  莊稼漢道:「這算是哪門子的道理?」

  公孫元波道:「這叫做無理之理,的確欠通,你們多多包涵則個。現在過來動手吧!」

  他已擺得明明白白,根本就不講理。那兩人對望一眼,倒是有了默契,當下一齊跨步上前。霎時,雙方已到了數尺之內,公孫元波高聲道:「大小姐,我先打哪一個的耳光呀?」

  冷于秋道:「隨你的便,但我瞧你恐怕辦不到呢!」

  公孫元波舉手示意對面兩人別動手,口中道:「大小姐這話怎說?難道他們俱是高手麼?」

  冷于秋道:「不錯,他們都是內外兼修的高手。」

  公孫元波道:「何以見得呢?」

  冷于秋道:「第一點,他們直到要出手時,才露出顧盼如電的眼神,先前一直藏斂不露,可見得內功有相當火候;第二點,這兩人行來之時,各人的步伐始終如一,沒有分寸之差,可見得他們的武功造詣不錯。」

  那兩人聽到如此精闢入微的分析,都不禁一愣。其中那個小客商模樣的人眼珠一轉,立刻說道:「在下等本來沒有打算惹事。」他的話雖然只說了一句,但顯而易見乃是打算說幾句場面話,希望就此罷手。

  「那麼你們寢集此處,有何圖謀?」冷于秋問時,眼中射出銳利冰冷的光芒,掃視著這些人。

  公孫元波也把面孔一板,道:「不錯,他們恰恰在我們歸路上出現,很可能是衝著我們來的。」

  那小客商打扮的人應道:「我等雖然恰恰在兩位的歸路上出現,但這間酒店,沒有使兩位一定要進來的原因呀!因此在下等實是另有事情,然而對象並非兩位,乃是顯而易見之事。」此人說得頭頭是道,理由充分,縱是再不講理之人聽了,也無法在這個題目上繼續纏夾不清。

  冷于秋道:「那麼你們在此有何圖謀?」

  那商人道:「這一點恕難奉告。再說,兩位忽然闖入此居,百計挑釁,這等行徑大是有違常情,兩位有得解釋沒有?」

  另一個人接口道:「是呀!他們何以會選中此地,進來尋事?顯然是衝著咱們而來的。」

  對方反咬一口。公孫元波聽了,感到難以作答。他替冷于秋設想之下,的確找不出任何理由,足以使對方相信真是路過此地,無意中入肆買醉的。

  冷于秋平靜如常,道:「我們自然有充足的理由進入此店,但在說出理由之前,你們須得先露兩手來瞧瞧。」她目光盯住商家打扮的人,又道:「瞧你的樣子,縱然不是領袖,也差不多了。你報上姓名,再抖露點什麼來瞧瞧。」

  那商人淡淡一笑,道:「在下等本是不須隱瞞姓名,可是你們兩位如若不打算說出來歷,則我等自然亦不願多說了。」

  公孫元波馬上道:「在下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公孫元波是也。這一位姑娘身份特殊,在下向來稱她為大小姐,諸位也這樣稱呼就是了。」

  他衣著華貴,器宇軒昂,絕對不是下人身份,因此他既然叫冷于秋為「大小姐」,則對方之人與他作同樣稱呼,也不算得是侮辱。

  那個商人道:「好,在下姓區名增。」他指指旁邊的大漢,說道:「這一位是樊潢。」其餘的三四個人,都很注意地看著冷于秋、公孫元波二人的反應,但見他們僅是點點頭,當下都泛起了怒色。

  區增沒有再介紹其他的人的姓名。冷于秋道:「現在你們打算露點什麼本領?如果是個別表演,那也罷了。如是想跟我們印證一下,最好把兵器取出來,嘿嘿!」她冷笑兩聲,才接著道:「你們通通把兵器藏在桌下,緊貼著桌面的底部,雖然相當巧妙,但碰到行家,就瞞不過啦!」

  區增、樊潢以及其他的人,無不聳然色變,可見得他們的兵器果然是收藏在桌子底下。身量高大的樊潢性情豪爽,立刻道:「待兄弟取刀向這兩位請教請教。」

  區增一伸手擋住了他,道:「樊兄等一等。人家明察秋毫,已經露了驚人的眼力,手底功夫一定也差不了,你說是也不是?」

  樊潢道:「是又如何呢?難道可以不動手麼?」

  區增道:「也許可以不動手,你且忍耐一下。」

  公孫元波接口道:「兄弟瞧不出還有什麼法子可以不動手的。」

  區增淡淡一笑,道:「如是在下等情願認輸,便無須動手了,對不對?」

  公孫元波一怔,道:「你們豈肯在三言兩語之下,便認低服輸?」

  區增道:「那也不見得不肯。假如大小姐說得出何故走進此地,而又能證明不是衝著我等而來的,在下等非服輸不可。」

  公孫元波道:「這等偶然動念之舉,如何說得出什麼理由?」

  區增道:「這話不啻是說,兩位有可能是衝著在下等而走入這間酒肆的,可是這樣麼?」

  冷于秋道:「不錯,我的確是衝著你們前來的,但卻是直到我們經過高梁橋時才生出此念。換言之,原先我們根本不知道有你們這一夥人在這間酒肆之內,至於你們有何圖謀,更是全無得悉的。」

  樊潢道:「大小姐把發生出探查之念的原因賜告如何?」

  冷于秋這回爽快地道:「可以。我經過高梁橋時,耳中聽到馬群噴鼻踢蹄之聲,不禁起了疑心。因為此地僻處城郊外,河岸邊只有這麼兩排房屋,居民不多,哪裏來的馬群?於是查看地面,發現了許多蹄跡,竟是我早先經過時所沒有的。我見了這些痕跡,再加以推勘,認定馬群必是擠集在酒肆後的廄中,所以與公孫元波過來瞧瞧。」

  公孫元波服氣地連連點頭,目光轉處,但見對方之人,也沒有一個不是很服氣的樣子,尤其是區增,更有五體投地那種佩服的神情。他翹起大拇指,鄭重地道:「在下認輸就是。」

  公孫元波道:「若是服輸,就得聽由我等擺佈啦!有沒有人還要試試劍拳腳上的功夫?」

  樊潢道:「咱也服氣得很,只是要束手就縛,任憑處置,卻未免覺得太窩囊了一點。」

  冷于秋道:「這也是人情之常。你且取出兵刃,練兩招給我瞧瞧,我就知道公孫元波可以在幾招之內把你擊敗。」

  樊潢聽了這話,敢情還真不信,心想:「我平生所會的高人名家已不算少,可還沒有哪一個能夠輕易贏得我的。這一個大姑娘,豈能在兩招之內就看得透我的底細?這等事情我死也不信。」他迅即從桌子下面摸出一口長刀。區增等人便稍稍退開,騰出了地方。樊潢健腕一翻,刀光閃射,一連使了兩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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