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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阿烈微微一笑,施了一禮,大步而入。心想,就怕你們裝聾作啞,只要肯說話,就不愁逍遙老人聽不見。穿過院門,但見一片盡是森森古樹的草地,濃蔭遮覆,甚是幽靜。左方不遠處,有一座精舍。他大步走到精舍門口,只見門扉半開,目光得以透過。裡面是一座小小的雅致院落,白石地面上,跪著四人。這四個人是三男一女,從背影看上去,年紀都不小了。他們俯伏地上,態度非常崇敬虔誠。阿烈定一定神,澄清思慮,這才攝衣躬身施禮,高聲道:「晚輩查思烈拜謁老前輩。」

  台階上還有一道門戶,卻是關閉著的。門內傳出一陣蒼勁的聲音,道:「進來,把門打開。」

  阿烈恭容行去,直到門邊。但見那道門戶,乃是木框糊紙,非常輕便。但門上塵積網封,顯然久未開啟過。阿烈的腦筋快如電光石火般轉動起來,要知他記憶過人,是以高青雲、梁忠山對他提過有關逍遙老人之事,無不記得。他迅快忖道:「高青雲說他老人家只閉關一月,何以此門竟似是多年未曾開啟過?梁大叔又說過,他與先祖父較量過武功,逍遙老人沒有占到上風……」

  這麼一想,疑心頓起,心中猜測道:「此門無疑是從不開啟的,平時出入,必在側門。然則他老人家何以命我開門?莫非其中還有什麼關鍵不成?」

  自然他不能考慮太久,必須馬上決定。目下的選擇只有兩途,一是伸手拉開紙門。一是立刻向逍遙老人作一聲明,說出他不能開門之故。說來簡單,事實上關係重大。如若開門,可能發生奇怪莫測的變故,動輒會有性命交關之事。不開門的話,便是違抗命令,可能永遠見不到他的面。無論是那一種後果,都嚴重無比。他念頭電轉,迅即下了決心,忖道:「就算性命交關,我也得遵命開門。何況逍遙老人未必曉得我服過『五色仙曇』之事,或可僥倖得免於難。」

  當下猛伸雙手,抓住門扉,輕輕一推。他不必回頭去看,也曉得當這兩扇門「呀」一聲打開之時,院中跪伏著的四人俱都震動抬頭。雙門一開,目光到處,已看見一個老人,盤膝坐在蒲團上,位置恰好在門口正對面,相距七八尺左右。他同時瞥見老人拂袖的動作,說時遲,那時快,一股力道迎面湧到,便他生出這股力道,似是要把他托起,送出千百里外的感覺。換言之,力道雖然不兇猛,卻含蘊著無法抗拒以及無窮的威力。

  阿烈本能地運足「真氣」,極力抗禦。但覺身上的衣服,盡皆向後飄拂,險險裂體而去。他終於站不穩,咚咚直向後退,這時已到了台階邊,只要再向後退一步,但不能不直退到院中。但見他身子前後擺動了幾下,突然站穩,不再後退。身後傳來低低的嘆息之聲,但一聽而知,不是憂愁,而是鬆一口大氣那等味道。當然,這都是院中跪著的人發出的。屋內的老人徐徐起坐,身量甚高,穿著一件月白色長衫,顯得格外瀟灑。他那秀氣的面上。微露訝容。但錯非阿烈這等眼力,決計看不見老人的神情。這時候已沒有潛力襲到,阿烈大步上前,在門口便跪下來,口稱叩見。老人道:「孩子,進來吧!」

  阿烈道謝過,這才進入屋子裡。老人在一張椅子上落坐,叫阿烈走到面前,讓他瞧看,然後說道:「孩子,你是二十年來,唯一能開得老夫此關的人。」

  阿烈惶恐道:「晚輩一點也不知道有這等情事在內,晚輩焉敢在老前輩面前逞能呢!」

  逍遙老人瀟灑笑一笑,道:「不要緊,老夫設下此關,為的是隔絕那四個孽障,倒不是與別人為難的,但我給他們一個機會,你替他們辦到了。」

  (血羽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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