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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梁忠山忙道:「少爺萬萬不可矯枉過正,主公只不過是過於沉迷美色,生荒了功夫,如果是有限度的親近女人,並不妨事,像老主公,他亦從不忌女色,府中有三房姬妾,但他還是天下武功最高之人。」

  他覺得問題太嚴重,如果不講清楚,阿烈可能為了武功之故,不近女人,以致絕了子嗣,所以他再也顧不得是不是攻訐主公的短處了。他又道:「主公自小履豐席厚,嬌生慣養,十分任性,練武之事從來就不專心,加上他長得漂亮瀟灑,有財有勢,可以說沒有一個美貌女子,碰上他能不入迷的,因此之故,主公的一生,根本就在酒色中過日子,少爺只要不過份,即使偶然留情,逢場作戲,也不要緊。」

  阿烈道:「原來這就是孔夫子說的『中庸』之道了,凡事總是過猶不及,太多了不行,完全戒絕,亦與天道有悖,可是這樣?」

  梁忠山忙道:「是的,是的。」

  阿烈突然問道:「據說咱們查家遭難之時,仇家們已清點過所有遺骸,連家中丫環,俱不缺少,你又如何能漏網呢?」

  梁忠山道:「這一點小人倒是可以解釋,要知咱們家裡做事之人甚多,上上下下,皆有一定的工作,小人是主公身邊的聽差,亦即是家將之意,是以學過武功,普通一點的問題,小人即可打發……」

  他想了一下,嘆了一聲,道:「主公一生風流,平生所識女子,真是上千論百,由於小人計謀勝過周瑜,兼且小人又是個天閹,所以後來一切女人這事,他都交待小人去辦。這一來小人就時時在外邊奔走,秘密地送銀子啦,安排種種瑣碎之事啦!」

  阿烈忽然釋然了,這是因為梁大叔曾與他母親,假裝為夫婦多年,這一點他雖然不願放在心上,可是下意識中,總是希望沒有這等事故,如今既知他是天閹即是不能人道的人,則一切都沒有關係了。只聽梁忠山道:「老主公有時會誡責主公不可過於放蕩,污人妻女,所以小人的行事,非得以秘密方式不可,那些女子,絕大部份都不知道主公的真正身世來歷,如若有了子女,才連大帶小,都收回府中。」

  阿烈點點,道:「這樣說來我有不少哥哥姐姐都遇害了?」

  梁忠山道:「是的,你有五個哥哥和三個姐姐之多,都完全遇害了,小人因為時時在外,所以小人的缺,由另一個人補上,這還是剛剛補上,府中仍然保持一樣多的人數,所以不知底蘊的人根據名冊,點起來,就全無遺漏了。」

  阿烈道:「原來如此,那麼你是不是奉命來搬我母子返府呢?」

  梁忠山道:「小人奉命暗中送錢,順便到處看看,剛剛查出主母快要分娩之事,尚未回報,就出了大禍。」

  阿烈道:「好啦!其他的細節以後再說,目下該談談武功問題,我雖說已可刀槍不入,但出手時沒有法度,總是不行的呀!」

  梁忠山道:「小人所識的武功,是老主公親自選了十二招心法,恰好適合小人的資質路數,其他的小人雖也看得慣熟,可是如果沒有化血真經,小人也沒有法子,只能傳你化血神功及這十二招手法而已。」

  他停了一下,又道:「小人曉得化血真經在什麼所在,若是找到了,便還有希望。」

  他的腰肢已挺得筆直,目中精光閃耀,與方才的龍鍾老態,完全不同。阿烈大喜道:「化血真經雖是傳寫了七份之多,但據說只有血羽檄一章是真的,如果咱們找回真的秘笈,我就算費上二十年時間,也要練成功方肯罷休。」

  梁忠山道:「你還是先修練化血神功,否則出手之時,全無威力可言,這是因為化血門武功,出手所擊的部份,盡是獨門脈穴,必須練有本門神功,方能傷得敵人,而練到老主公那等境界,敵人被擊傷的話,當真是五肺六腑盡皆化為血水而死呢!如果沒有神功底子,縱然學會了手法,也沒有用處,擊中了敵人,並無化血的威力。」

  阿烈點點頭道:「我明白這個道理。」

  梁忠山道:「天下間各家派的武功不同,便是因為所修練的內功不同,是以所取的部位及方法皆不一樣,例如人身大腿外側的『風市』穴,只是足少陽膀經上一個極平常的穴道,任何家派都不理會的,然而咱們化血門手法中,卻能使這個穴道變成『死穴』,可是你如果沒有化血神功,雖然用本門奇奧招數,擊中了敵人此穴,對方至多傾側一下,不會傷及內腑。」

  阿烈如有所悟,低頭沉思了一陣才道:「這樣說來,咱們本門手法,有很多是攻擊人家不注意的穴道的了。」

  梁忠山道:「是的,人身上的幾處重要穴道,那是天下各派都一樣,必定非常重視防備,唯有一些不要緊的穴道,才是發揮獨門手法的著眼處。」

  阿烈道:「反過來說,別的家派,亦有一些獨門的手法,專傷別人不注意的穴道了。」

  梁忠山道:「是呀!都是一樣的,分別只是在威力大小,以及難易問題,比方少林寺的一記絕招『金絲纏腕』,這是十分普通手法,各家派皆有這一招,但少林門下使出這一招,被刁住腕脈之人,絕不是身子搖動或摔一跤就能了事的,這是因為少林的『小天星掌力』,可以傷經侵穴,使敵人真氣不調,受到內傷。」

  他舉這個例子,非常明白通暢,阿烈不但通通明白了,同時又悟出更多的道理來。他問:「那麼我再問一句,如果有人受傷,行家一看,曉得了這是什麼家派,那一定得傷人之人,具有那種內功才行,比方說,我們用金絲纏腕之式,把敵人打倒,行家一瞧,就曉得不是少林門下所幹,對不對?」

  梁忠山道:「對呀!但這有什麼用處呢?假如你不會小天星掌力,你就不肯時時使用這一招了。」

  阿烈道:「我是在想,如果我只學會本門招式手法,但未練成化血神功,則縱然使出本門招式手法,也不會露出形跡。」

  梁忠山沉吟道:「大致說來,人家不易認得,不過碰上一流高手,他們見多識廣,便會認得出來。」

  阿烈道:「然而縱然他認得,也不要緊,因為被我擊中之人,傷勢不呈化血神功的情狀,他們這時反而認為我的手法只是無意與化血門相同而已。」

  梁忠山露出既訝且佩的神情,道:「少爺真了不起,想深一層,果然如此,這正如諸葛先生在華容道誘曹操入伏一般,怎能使人不疑。」

  阿烈道:「你在武林日子很多,不知可曾聽見過逍遙老人蕭冷的名字沒有?」

  梁忠山一楞,道:「怎麼沒有?他是被天下公認為唯一可與化血門查家一較長短的人,只是此老平生行跡不定,逍遙於名山大川間,不理世事。」

  阿烈搖搖手,打斷了他的話頭,插口道:「我要你講老實話,這位老人與咱們查家拼過沒有?」

  梁忠山笑一笑,道:「少爺問得好,你猜他有沒有來過呢?」

  阿烈道:「我猜他一定來過。」

  梁忠山道:「這是武林中無人得知的大秘密,小人雖然得知,但受過主公嚴囑,從來不敢透露。」

  阿烈道:「可是爺爺敗了一招半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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