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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四


  趙岳力斃兩敵,豪情奮發,游目環視,只見七八丈外站著兩人,一個是金刀劉蛟,一個是後衛李嚴,這兩人都是因為窺看趙岳的武功而忘了繼續逃走,這時驀地驚醒,拔步急奔。

  相反方向的那一邊是前衛林鈞和銀劍焦通二人,他們也因停步觀戰,所以沒有逃出很遠,一夢頭陀和青嵐道人分頭撲去,就在趙岳取勝之時,一同落在他們身邊。這兩位高手各取一人,威勢勇不可當,林焦二人自然不是他們對手,霎時間險象環生。

  武宮主他們真不知瞧那一邊的好,原來這時趙岳已趕上了後衛李嚴,那金刀劉蛟早一步鑽入亂石樹叢之中,不知去向。

  趙岳雲旗連攻數招,陡然發覺這後衛李嚴功力比左右二衛都高明得多,心中一驚,振吭大喝道:「一夢大師,青嵐道兄,千萬要生擒他們。」他是怕自己萬一無法生擒李嚴而把他擊斃的話,便問不出單雲仙的情形了。

  與青嵐道人交手的前衛林鈞,此人在四衛之中功力最強,人也最是機智多謀,他一聽趙岳這麼一叫,頓時泛起萬一之想,他深知青嵐道人功力精深,劍法森嚴,這刻放對力拚,雖然自己能比別的伙伴多鬥一些時候,可是始終也逃不了活命,唯有借此機會死中求活,當下施展出拚命的打法,亡命進攻。

  青嵐道人既不能取他性命,便感到不易應付,只好放大劍圈,暫作游鬥,林鈞陡然間衝破了劍網,鑽入茂密的雜樹山草之內,剎時間失去蹤跡。

  青嵐道人恨得一跺腳,猛然回頭瞧見一夢頭陀拿住那銀劍焦通的脈門,登時感到師門的聲譽大受貶損,不暇多想,壓劍向密樹茂草中撲去,轉瞬間也消失不見,他剛剛一走,一夢頭陀這邊也發生變故,原來焦通脈門雖是被拿,但他練有特別功夫,全身氣力猶在,驀然間一劍刺向對方小腹要害。這時一夢頭陀避無可避,迫得大吼一聲,一股強猛無儔的內力從五指中傳出去,登時把焦通心脈震斷而死,他雖是免去殺身之禍,可是卻不能達到生擒活捉的目的。

  那邊廂後衛李嚴正以獨門手法固防堅守,他身為後衛,在防禦敵人追擊方面特具功力,這刻又是困獸之鬥,比平日更是厲害,趙岳不但屢攻不下,再且有幾次遇險,被他逃出雲旗圈子,不禁激起了他的爭強鬥勝之心,把雲旗威力由五成發揮到八成。

  雙方力拚之下,形勢倍形凶險,武宮主邊不住叫道:「你先殺死他,有甚麼話慢慢再說……」原來她瞧出趙岳為了要活捉對方之故,形勢才會那麼凶險,趙岳聞言心中一動,暗想鐵柱宮人數不少,諒必還有別的未死之人,總可以設法擒獲,這麼一想,便放棄活擒之念,但見他大旗連展,勁道排空旋捲,李嚴實在抵擋不住,突然厲嘯一聲,反手一劍劈在自己天靈蓋上,登時腦漿迸濺,屍橫就地。

  眾人見了無不愣然,武宮主移步上前,把趙岳拉到人堆中,劈頭便問道:「你可曾見到向慎行?」趙岳搖頭道:「沒有,怎麼啦?」武宮主流露出焦急的神色,把林落紅劫了自己,向慎行獨自負傷追尋之事說出,她怕的是向慎行萬一碰見色鬼林落紅,便萬難活命。

  趙岳身軀一震,這才醒悟那個捕蛇的中年人正是色鬼林落紅無疑,若不是他,誰也不會識得「合歡錦」這種淫邪的毒蛇,他連忙說出此事,武芳珮雖然心中略寬,但到底難以放心,便主張立刻找尋向慎行下落,關於單雲仙不在馬車中一事,問也不問。

  還是旁的人告訴趙岳說,單雲仙藏身的巖洞已經細加搜查過,她並不曾留在洞內,人人心中都認為單雲仙衝出重圍之後,在某一處先下車隱藏起來,讓手下把追兵引走,不過趙岳卻另有想法,當他得知群雄這邊傷亡如此的慘重,又因她傳授武功之故,少林武當都有高手傷亡,這等血仇誰也無法排解,單雲仙的失蹤,恐怕與此有關。

  眾人計議片刻,便即決定一同搜索向慎行的下落,房仲本是老練江湖,立即借劍削平一棵大樹樹身,刻上字跡,把眾人的決定留告青嵐道長。

  事有湊巧,就在群雄決定動身之際,色鬼林落紅在數十里外的空谷外面,突然聽到一聲「救命」隨風飄到。他立即放步疾奔入谷,舉目瞧去,但見谷中一片草地之上,矗立著二三十株古柏,散佈錯落,在這些疏落柏樹下面,有兩個人正在繞樹奔走追逐,不過這兩人的速度都不快,倒像是鬧著玩似的。前面被追的是個妙齡女郎,體態嬝娜動人,那一聲救命是她發出的,否則以色鬼林落紅這等老魔頭,怎會急急飛奔入谷?後面追逐女郎的是個持劍英俊少年,他步履蹣跚,不時用劍支地穩住身形。

  這兩人林落紅都見過認得,前面的是鐵柱宮宮主單雲仙,後面的是崑崙派向慎行,他微微一笑,已曉得是怎麼一回事,迅即衝入樹林之內,飄落單雲仙面前,探手一抓,把單雲仙攔腰抱起。

  單雲仙大吃一驚,再瞧清楚來人竟是色鬼林落紅,更是驚上加驚,險險昏死過去。

  向慎行雖然有殺死單雲仙為武林同道報仇的決心,可是眼前得見單雲仙落在色鬼手中,豪俠之心頓起,奮起精神,大喝一聲,挺劍刺去。

  向慎行負傷在身,又經過不停的奔馳,早就筋疲力盡,但這刻心中一股豪俠之氣支持著,發揮出他的潛能,這一劍去勢狠辣無比,極是迅快。

  色鬼林落紅微微一驚,不敢出手奪劍,展開迅快身法,橫閃開去,向慎行大喝道:「那兒去!」運劍疾追猛攻,一連六七招,把林落紅殺得閃避不迭。

  林落紅覷準時機,驀地閃入他劍影之內,舉掌劈去,這一掌他已運足功力,自信百分之百可以擊斃對方,掌勢才發,那向慎行身軀突然側跌地上,倒把林落紅駭一跳,不知他使的是甚麼古怪招數,刷一聲閃開七八尺遠。定睛瞧時,那向慎行仰臥地上,雙目緊閉,面色有如金紙一般,口角吐出白沫,他不禁仰天笑道:「原來他傷勢發作,昏倒地上,竟把我駭退了。」

  單雲仙一側頭,張口咬住他臂膀,誰知他臂堅如鋼,根本咬不動,只好放棄此念,恨恨道:「都是我自己該死,剛才拚命引他追我,使他傷勢提前發作,否則還有得你好受的呢!」

  林落紅哂道:「區區在下雖是比不上令尊,但像這崑崙派的小子還不放在心上。」說時,從腰間掏出一條紅色錦帶,把單雲仙按在一株樹身上,又道:「你掙扎也是徒然,最好乖乖的讓我綑住,免得白白受苦,說不定傷了你的細嫩皮肉。」

  單雲仙極力扭動,使色鬼林落紅大費手腳才把她雙手反剪到樹身後面,其實林落紅一身上乘武功,豈有制不住一個女孩子之理?而他就是故意的不使用點穴手法,好讓對方得以掙扎,他便視以為樂。

  他正要繞到她背後綑縛雙手,忽見她胸腹間透視出血跡,不覺大吃一驚,問道:「你幾時受傷的?」

  單雲仙微微一笑,面頰上的血色似乎淡退了不少,微覺蒼白,她道:「我死不了,你這個壞蛋難道怕我死掉不成?」

  林落紅瞇縫著雙眼,流露出一副色迷迷的樣子,說道:「你是我平生所見千萬美女之中最美麗的一個,我自然怕你死掉,無法享受。」他雙眼一落在單雲仙面上,就移不開去,因此不曾注意到她胸腹間那塊血跡正迅速地擴大。

  單雲仙感覺到血液不斷的從傷口流出來,四肢痠軟無力,頭腦間也微感暈眩,但她曉得眼下正是要緊的時候,若是被他發覺,馬上就可以救活自己,再也無法求死。她極力地振作起來,嫣然一笑,道:「我一點也不明白你怎樣享受法,你見過很多的美麗女孩子,都是這樣對付她們的麼?」

  林落紅見她說得和氣可親,心中大樂,道:「我向例先把她們剝光身子,慢慢地鑒賞每一寸肉體,等到我的情焰被挑逗,才展開行動……」他停頓一下,又道:「但你和她們都不同,單單這一副面龐就挑起了我的熱情了。」

  單雲仙覺得有一線希望,心想只要他不在眼下剝掉衣服,就暫時遮掩得住傷口,原來她自知脫身無望,所以一心一意想爭時間使自己失血過多而死。

  黏熱的血液從她左頸下的大動脈傷口流出,一直不停,她不但不感到痛苦,反而有一種飄飄然的舒適,耳聽林落紅用驚訝的聲音說道:「你有一種奇異的美麗,好比那一現的曇花。」她還記得必須吸引住對方目光,不讓他望向身上,惘然道:「是麼?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林落紅長嘆一聲,緩緩道:「我雖是色海中的魔鬼,但其實我眼力高超,世上無人可及,我還是要瞧瞧你的肉體,但願能與你的面龐一樣的美麗無瑕。」

  她陡然一震,可是隨即意志衰頹,再也振作不起來,就像是極度疲倦的人只願倒頭大睡一場,那怕是在泥濘污垢的地方。

  色鬼林落紅目光一轉動,頓時發現了她身上的血跡,他何等老練,一望而知流血極多,已有性命之虞,不由得驚叫一聲,騰出一隻手,瞬息之間連點她身上七處要穴,先止住流血和提住她那口氣,免得突然衰弱而死。緊接著把她抱起,輕輕放在草地之上,這時他已彷彿感到有人疾奔入谷的聲音,但他已無暇回顧,迅即撕裂她上身的衣服。

  裂帛一聲響處,單雲仙身上的外衣已經裂為兩半,後面數丈外傳來一聲怒哼,只震得林落紅耳鼓生疼,他這一驚非同小可,驀地向前面躍去,頭也來不及轉回無能去瞧看來人是誰。

  他應變雖快,可是身後衣襟拂風之聲掠空而至,快如閃電,緊接著一股潛力襲到背後,可想而知林落紅若不是躍避得快,定必已被此人擊中。

  林落紅一面側閃開去,一面大喝道:「武陽公且慢動手……」底下的話已無法說出,忙不迭地出手抵禦那狂風驟雨般的攻勢。

  來人果然是威震天下,無敵武林的武陽公,林落紅不愧是邪教高手,單是聽了那一聲怒哼,就斷定是武陽公,武陽公面含秋霜,殺氣騰騰,施展出平生最得意的武學秘藝,連環迅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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