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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單雲仙驚道:「看他的外貌實在想不到他是這麼兇惡之人,但這如何是好?我真擔心不久正派的人都被他們殺光!」

  趙岳沉思片刻,道:「只要及早查出他們的陰謀那就好辦了。」

  單雲仙眸子轉動不停,沉吟思忖。只聽趙岳沉聲道:「愚兄拚著形跡敗露,也只好出去查他一次了。」

  她微微一笑,道:「大哥你身上的責任,關繫到整個武林正氣存亡絕續,怎可輕舉妄動?」

  趙岳嘆口氣,道:「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事,既難兩全其美,只好冒點風險。」

  單雲仙道:「大哥如果放心得下,小妹相信有法子可以探出文開華的陰謀。」

  趙岳劍眉一皺,道:「不行,二妹你縱然查聽得出,但勢必要被他輕薄侮辱,愚兄寧死也不能讓你前往。」

  單雲仙道:「大哥愛護手足之情,小妹十分感激,可是此事關係重大,小妹個人縱然有點損失,仍然值得去做。」

  趙岳搖頭道:「不行,不行……」

  單雲仙道:「除此之外,大哥可有兩全之法麼?」

  趙岳道:「這個……這個……」

  單雲仙接口迫他道:「試想大哥一生行俠仗義,如果我這個妹子不能以大哥做榜樣,豈不是白活在世上?大哥一萬個放心好了,小妹自有法子保護自己,保證可以查出他們的陰謀而又不會吃虧就是。」

  趙岳拗她不過,當下道:「此事還得從長計議。二妹你先好好休息,明早再說……」他既不答應,也不拒絕,使的正是延宕之計。

  翌日清晨,單雲仙起身安排一切,但心中總是悵然如有所失。起先不知是何緣故,後來才想起敢情是那天煞文開華沒有露面,不知是否從此天涯海角,鴻飛冥冥,再也不能相逢?因而惘然於心,若有所失。

  不久,已經準備停當,馬車已停妥在店前。她出去結清食宿賬目,正要回房,忽然一個人走入店中,向她道聲早。單雲仙轉眼一看,正是那天煞文開華。

  她喜泛眉梢,道:「文兄真早,你也要上路了麼?」

  文開華道:「正是如此,特意繞過來看看姑娘已經動身沒有!令兄貴恙可曾減輕一些?」

  單雲仙故意顰蹙道:「我大哥麼?他……他一直昏昏沉沉的……」她極力裝出一副十分可憐的樣子,那嬌艷秀美的面龐上泛著憂愁之意,就宛如是西子湖上輕籠著薄霧一般,令人更加迷醉。

  文開華雙目離不開她的面龐,過了片刻,才道:「姑娘不必擔憂,令兄吉人天相,一定能夠平安到達南陽。那時節只須好生將養,定可早占勿藥。」

  單雲仙道:「但願如此……」她招呼那趕車把式一聲,首先入房。文開華跟住趕車把式進入房中,把趙岳連人帶被抱到馬車之上。

  於是,他們又開始這一天的行程。車聲鱗鱗,蹄聲得得,一路上登山涉水,文開華跨著駿馬,絲鞭輕揚,益發顯得文采風流。他的騎術甚是精嫻,因此雖是緊緊傍住馬車而走,卻不快不慢,恰到好處。單雲仙在車窗內一直和他談天說地,不時發出嬌脆的笑聲,流露出心中的愉快。

  到了下午時分,文開華突然鬱鬱道:「晚上就可以到達南陽,正是悲莫悲兮生離別,登山臨水送將歸……」

  單雲仙心中吃了一驚,偷偷望住這個年輕男子秀美的側面,忖道:「我怎的從來沒有想到假如陷入情網便又如何是好這一點?不管是他是我,這等事總是令人感到不安。」

  她呆想了一會,突然已恢復了平靜,徐徐道:「即使到了南陽,文兄仍然可以來探訪我們,對不對?」

  文開華道:「在下有事在身,無法在南陽逗留,是以這一別不知何時始能相見。」

  單雲仙聽了心中反而暗暗高興,忖道:「我正愁到了南陽之後,無法擺脫,因而露出馬腳。你肯走開,正是我們求之不得的事。」然而,一縷離愁別恨也接著泛生心中,因此她輕輕嘆息一聲。她道:「文兄何以匆匆忙忙?敢是要趕回家麼?」

  文開華含糊地嗯了一聲,單雲仙見勾不出他的話,念頭一轉,道:「唉,我真羨慕你們男人,可以隨興所至地遨遊於江湖之上。」

  他道:「江湖上荊棘遍地,姑娘以為是容易走的麼?」

  單雲仙道:「那還不容易,只要從小學一點武藝在身,便可以不怕旁人欺負……」她微微一笑,又道:「文兄膽敢到處亂走,一定懂得武藝無疑。」

  文開華道:「實不相瞞,在下果是懂得幾手!」

  單雲仙道:「那好極了,你可曾跟別人動手相搏過?」

  文開華道:「有是有的,但次數不算多……」

  單雲仙道:「你選一兩次告訴我好麼?」

  文開華笑道:「姑娘好像很熱心要聽這等性命相搏之事,其實沒有甚麼趣味……」剛剛說到這裏,倏然蹄聲大作,兩騎如飛,從後面趕了上來,一下子就掠過了馬車。那兩騎中之一的勁裝大漢忽然向文開華一揚手,一點白光電射而至。

  文開華毫不驚訝,伸手一綽,那兩騎瞬息間已絕塵而去。文開華攤開手掌一看,卻是一個小小鐵盒。他打開那鐵盒,取出盒中摺起來的小紙塊,拆開閱看。

  如是往時,單雲仙一定不會偷看,但這刻卻顧不得那許多,暗暗伸長脖子向紙上望去。可惜紙上字跡太小,而且距離及角度都不對,她只隱約見到「豫東」兩字。

  文開華收起盒紙,沉吟忖想。單雲仙道:「文兄剛才幹甚麼?那個鐵盒及紙條從何而來?」

  他堆起笑容,道:「沒有甚麼,這是一個朋友命人帶給我的信。」

  單雲仙沉默了一下,道:「我不相信。」

  文開華道:「姑娘怎可不信?區區說的乃是實話!」

  單雲仙道:「雖是實話,但其中有點不實。這紙條文兄一直帶在身上,忽然又取出閱看,可見得那位留字之人與文兄的關係不比尋常,恐怕……恐怕是位姑娘的留言吧?」她裝做沒有見到那騎士拋盒傳書的動作,故意冤他一下。

  文開華微微一笑,道:「姑娘完全猜錯了,這字條上說的是另一件事,如果姑娘有興趣的話,不妨看看……」他果真把紙條取出遞了給她。

  單雲仙老實不客氣,取過紙條一看,只見上面寫道:趙岳似在豫東現身等幾個字,下面註著總會二字。

  文開華道:「姑娘可看得明白,區區因為訪尋一位朋友,所以托了許多人幫忙……」

  單雲仙道:「你這位朋友趙岳是幹甚麼的?」她問這句話時,心中覺得很好笑。

  文開華道:「他麼……他一向浪跡江湖,專做些打抱不平,行俠仗義之事,區區心中甚是佩服於他!」

  單雲仙想不到他這樣回答,訝異地哦了一聲。但立即發覺自己不該表示驚訝,連忙掩飾道:「他如果是個江湖俠士,一定會有許多人知道他的下落,但你要找他好像是件極困難之事一般,又是甚麼緣故?」

  文開華笑道:「姑娘有所不知,眼下江湖上出現了一干惡人,勢力甚大,他們正要加害趙岳,故此趙岳必須隱蔽起行蹤。或者故佈疑陣,或是喬裝易容。比方說趙岳假裝生病,像令兄一樣用棉被蓋住頭面,試問有誰能夠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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