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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


  勁裝大漢道:「是的,敝上這麼說過,但也許大尊者不到時候還不現身,諸位請隨在下走吧!」

  他說完之後,轉身大步走去。

  清涼上人一面舉步隨那大漢走去,一面以疑惑的眼光向其餘的人掃瞥一眼。

  他這一眼大家都能瞭解,因為他們亦泛起了同樣的疑問,那就是五旗幫及幽冥洞府方面,究竟出動了些什麼人手,居然敢認為大尊者亦須得出馬不可?

  他們霎時已轉出曲徑,只見前面地勢豁然開朗,竟是一片平坦草地,在右側有一座小湖,大約畝許大小,澄波如鏡,倒映出滿天夕陽霞彩,景色奇絕,使人忘記了此處只是荒園廢地。

  在湖邊有一座八角亭子,亭內各面張掛著布幔,共有五種顏色,把整座亭子都掩蔽起來。

  因此清涼上人等雖然走近亭子,仍然看不見亭內有多少人,以及有什麼人物?

  那勁裝大漢走近亭前,躬身行禮,朗聲道:「清涼上人等八位貴賓,都已抵達。」

  亭內傳出一個人的口音,道:「知道啦!你退開一旁侍候。」

  那勁裝大漢便退到一旁,離得遠遠的。

  亭內沉寂無聲,過了一陣,還不見有人出現。

  推山手韓天霸仰天一笑,道:「這一座小小亭子,縱然是四方八面都以布幔遮起,諒也藏不住什麼人物。」

  常水心接口道:「以諸位看來,亭子朝湖水的那一面,可曾遮蔽起來?」

  段玉峰道:「這些布幔分作五種顏色,似是代表五旗幫之意。如果兄弟猜得不錯,則臨湖的一面,亦必蔽障起來無疑。」

  徐少龍接著問道:「段前輩此一猜測,在下實是看不出其中有什麼關聯?何以這些布幔代表五旗幫之時,臨湖的那一面就必定完全蔽障起來呢?」

  眾人皆不言語,目光都集中在段玉峰臉上,可見得大家都等他的解釋。

  段玉峰道:「咱們今日所赴之約,出面的除了五旗幫,尚有幽冥洞府。故此五色布幔如是代表五旗幫,則深藏固閉便代表幽冥洞府了。由此可知臨湖的一面,不會敞開。」

  徐少龍擊節讚道:「段前輩猜得好極,也虧你想得出這等道理。」

  八角亭內傳出一陣話聲,道:「這等道理顯而易見,何足為奇?你們若想敝方自動撤去布幔,還須再露一手更高明的不可。」

  韓天霸濃眉一挑,凜凜道:「你們不撤布幔,難道就阻得住我們不成?」

  亭內之人應道:「敝方若非自願撤幔,諸位縱是逞強撕毀了這些蔽障之物,也不見得很有本事。」

  林秋波道:「這話也不無道理,我等須得使點手段,叫他們自行撤去蔽障不可。」

  眾人都沉吟忖思,片刻工夫,有人開腔說話,打破了寂靜。大家一瞧,原來是武當冰翁江蒼松。

  他以冷峻的聲音說道:「在八角亭之內,人數多少雖然不易查明,可是山人卻膽敢斷定,五旗幫幫主太乙神指鍾撫仙,必定親自出馬,就在此亭之內。」

  眾人方自奇怪他何以敢作此猜測之時,亭內那人已道:「江冰翁乃是武當當代名家,才智過人原是不足為奇。只不知江冰翁這一猜,根據什麼道理?」

  此人口才在平凡中透出無限凌厲,因為他先給對方戴上了高帽,才追問道理。這麼一來,如果冰翁江蒼松只知胡亂臆測,說不出一個強而有力的理由時,他便等如重重的栽了一跤。

  江蒼松神色冷淡,道:「山人當然有據而云。第一點是由於引路之人,追問大尊者下落,並曾坦承今日的場面,大尊者值得親臨參與。」

  亭內之人聽到此處,不但沒有折服之意,還發出一聲冷嗤。

  江蒼松神色不變,又道:「第二點是最初吩咐引路之人退開一邊的人,口音尚屬稚嫩,一聽而知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試想今日的場面,豈容黃口小兒參加?由此可知,這個少年必是隨侍幫主鍾撫仙的人無疑。」

  這一番理論,玄奇精奧之至,亭內之人輕輕啊了一聲,道:「猜得好,猜得好……」

  接著布幔向兩邊分開,頓時呈露亭內全景,但見亭內擠著不少人,當中有一張太師椅,坐著一個中年秀士,背後有兩名白衣少年侍立。

  清涼上人等一瞧對方不但人多,而且個個都是當代高手,不由暗暗惕凜,感到今日之約,情況之嚴重,大是出乎意料之外。

  原來當中椅上之人,正是五旗幫幫主鍾撫仙,此外,為眾人所認得的,計有符天遙、龍君謝沉、于木塘、李聽音、席亦高、鐵板真人等,只有一個毒劍袁琦,大家都未見過。

  但袁琦卻不曾逃過眾人的注意,清涼上人道:「想不到五旗幫的精英,全都聚集此地。只不知這一位施主,是五旗幫中之人?抑是幽冥洞府符施主的同行高手?」

  鍾撫仙微微一笑,道:「上人所詢問的這一位,姓袁名琦,外號毒劍,乃是敝幫得力人手之一。」

  眾人對袁琦的注意力登時鬆懈了不少,只有清涼上人仍然注視著他,不過卻沒有再說什麼。

  鍾撫仙又道:「諸位都是當代武林中的名家大匠,今日惠然而來,教區區感到十分榮幸。」

  清涼上人道:「鍾幫主好說了,貧僧等浪得虛名,一旦見上真章,定將貽笑識者。」

  他的目光轉到袁琦臉上,又道:「袁施主雖是武林中的名家,但據貧僧所知,你向來行蹤靡定,罕得露面,同時你的門戶來歷,亦無人得知。想不到袁施主居然投入五旗幫中,但由此亦可得知鍾幫主對你必有借重之處。」

  毒劍袁琦沒有作聲,只淡淡一笑。

  清涼上人又道:「貧僧說了這一番話,袁施主居然尚不作聲,可見得剛才發言劃道,叫敝方設法使你們自動撤去布幔之人,必是袁施主無疑,你不想敝方之人馬上認出你的口音,是也不是?」

  毒劍袁琦這才道:「諸位真是一個比一個高明,無怪俱能出人頭地,在武林中多少年來威名不墜,不才佩服之至。」

  清涼上人隱然是這一方的領袖,故此露的這一手,為的是使對方不敢小覷。

  他的目光再轉到鐵板真人面上,神色變得甚是冷峻,道:「路兄竟然也是五旗幫中要角之一,實是使貧僧大感意外之事。」

  鐵板道人淡淡一哂,道:「上人此言差矣!兄弟雖然勉強算得上一個人物,可是以鍾幫主萬世之才,凌絕今古,手下能人屈指難數。兄弟投身其間,也不過是良禽擇木而棲之意。上人何須感到意外?」

  眾人一聽他們如此對答,都恍然明白這兩位高手,昔年必有一段交往情誼。因此清涼上人忽見這鐵板真人竟是在對頭那一邊,忍不住說出這番話來。

  計算起來,雙方人數差不多,如是發動全面格鬥,勝敗之數,殊難逆料。不過清涼上人這一方,卻顯然是處於不利的地位,因為一來鍾撫仙方面的人手,個個都不是一般的高手可比;二來他們有沒有伏兵,無法預測。

  清涼上人當然也顧慮到這一點,根據此地的形勢,左右兩邊是平曠草地,對面是湖面,都不會有人埋伏。若是藏有伏兵,則這些人手必是匿伏於後面數丈遠的茂密野草樹叢之內。

  他略一盤算,捨下鐵板道人,轉目凝視鍾撫仙,道:「鍾幫主今日邀約我等前來,並且還親自出馬,可見得已立定決心對付貧僧等人了。」

  鍾撫仙微微一笑,道:「那也不一定,假如上人等默察天下大事,看出了盛衰消長之機,願意返回名山修道,則敝幫上下自當竭誠供奉,豈敢得罪諸位?」

  他話聲略停,面色一冷,接著又道:「鍾某人這番說話,想來也是白說的了,假如上人等自恃有五老會議作後盾,未肯相讓,則咱們之間也沒有什麼話好說,強存弱亡,今日便見分曉。」

  清涼上人頷首道:「鍾幫主說得甚是,關於善惡是非等話,已用不著多說了。咱們今日既然在此相會,誠如幫主所言,強存弱亡,已經是當然的結局了。」

  他停歇一下,又道:「咱們本可爽爽快快,就此動手。但貧僧卻有兩個疑問,要向幫主請教。」

  鍾撫仙對於這一批正派高手,就算有十分勝算,亦不敢怠忽大意和傲慢,當下問道:「上人有何疑問?」

  清涼上人道:「第一件請問幫主,在今日之約中,幫主是按武林規矩呢?抑是不擇手段的鬥上一場?」

  鍾撫仙心中縱是打算不擇手段,可是在敵我這許多成名人物面前,卻不能親口承認這話,當下道:「我等身份攸關,不比無賴之徒逞兇鬥毆,自然要依武林規矩。」

  清涼上人道:「如此甚好,今日約晤的地點乃是幫主所擇,諒幫主亦不致於利用這一點方便,埋伏人手。我方乃是應約赴會的人,按照規矩,仍是要派人巡視一下,未知幫主意下如何?」

  鍾撫仙尚未回答,毒劍袁琦已經發出一陣笑聲,道:「上人之言合情合理,自應派人巡視查看一遍,才算公平。但不才卻要請問一聲,在上人心目中,何等樣人方算得是埋伏?」

  清涼上人道:「袁施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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