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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


  徐少龍道:「我不必騙你,誅殺這一批邪人之舉,不易成功。尤其是鍾撫仙,我不知道誰能擊敗他?」

  連曉君訝道:「他很厲害嗎?」

  徐少龍頷首道:「他是武功最厲害最高明之人,因為他已練成了一種先天真氣的神功,大概就是他外號的『太乙神指』吧!總之,我好多次在他身邊時,都感到一種懾人心膽的寒氣。這正是先天真氣神功練成了的特徵。」

  連曉君身為武林高手,當然知道凡屬「先天真氣」的神功,有無堅不摧,無敵不敗之威,當下倒抽一口冷氣,憂慮地道:「若然如此,你必須找一個也練成了先天真氣神功之人,才可以放手對付他呀!」

  徐少龍苦笑一下,道:「據我所知,當今天下間還沒有第二個練成這一類神功的人。」

  連曉君更為憂慮和迷惑,問道:「既然無人可與鍾撫仙匹敵,你們這次的行動,豈不是注定要失敗?」

  徐少龍沉吟了一下,才斷然地道:「好吧,我全盤托出,但你萬勿大驚小怪才好。」

  連曉君急忙道:「我決不大驚小怪,你快點告訴我。」

  徐少龍突然凝神聆聽一下,接著向她眨眨眼睛,略略提高聲音,道:「你別胡鬧,這兩天不許上街。」

  連曉君是何等人物,馬上會意,故意哼了一聲,道:「天天不許出去,把人都悶死啦!」

  她不但知道徐少龍發現有人潛來竊聽,並且明白徐少龍還不知道來人身份,故此用這等模棱兩可的話,混淆視聽。

  要知如果是凃嬤嬤,徐少龍說的話就不必保留著兄妹身份。但又因為可能是凃嬤嬤,所以又不能純以兄妹口吻交談。否則凃嬤嬤一聽之下,便知他們是在說假話了。

  徐少龍作個手勢,玉羅剎連曉君也認為有理,起身便走,一面道:「明天再說,我真有點睏啦!」

  這是因為他們再說下去,就沒有這許多模棱兩可之言可說了,故此連曉君只好趕快離開。

  第二天很忙碌,因為翌日便是連曉君出閣大喜之日。所以一直到傍晚吃飯時,連曉君揮退其他女傭,命心腹丫環迎春把守門戶,邊吃邊向徐少龍問起昨天要說而未說的話。

  徐少龍仍然不敢大意,壓低聲音說道:「說到對付鍾撫仙之人,恐怕只有我挺身一試了。」

  連曉君大吃一驚,嬌豔的玉靨變成灰白,道:「這怎麼行?你明知鍾撫仙練成了先天真氣奇功,萬萬難以匹敵,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啊!」

  徐少龍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吃飯吧!我出手對付鍾撫仙,事前自然有所安排,反倒是毒劍袁琦使人感到難以收拾。」

  連曉君此時如何還吃得下,況且她還聯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徐少龍堅決要她嫁給黃雲文,恐怕也與這件事有關。因為徐少龍曉得對手的厲害,自家不知道能不能生還,故此向來不作成家立業之想。如果他的確有此用心,則這等情操,實在可以當得上「偉大」的評語了。

  徐少龍乃是經過多少次反覆考慮,才決定把這些秘密告訴她的,因此,對於她這等反應,原在算中,並不覺得奇怪。當下又道:「我一發告訴你吧!對付鍾撫仙,事實不難,因為我有絕佳的機會可以暗殺他,不給他有全力出手機會。只是那樣一來,五旗幫上上下下,以及其他幫派之人,將必唾罵不齒於我,並且會有很多人要替鍾撫仙復仇。」

  連曉君恍然大悟,道:「我知道啦!我不會誤會你的。」

  徐少龍道:「那麼我就安心了,還有就是你殺死金四郎之事,那幽冥洞府向例有仇必報,而且通常是在三日之內見效。但直到現在三十日也不止了,還不見這一派之人出現,反而使我更為擔心。」

  連曉君道:「幽冥洞府雖是兩大邪派之一,但說到想怎樣我,只怕亦須付出莫大代價。」

  徐少龍道:「據我所知,林秋波也曾殺死幽冥洞府之人,她下手的時間,比你早不了多久。因此你可以聯想得到,如果你在總督府中,幽冥洞府之人來尋仇的話,人家就很難猜得出對方竟然也要找你的了。」

  連曉君連忙道:「那麼為何幽冥洞府之人要等到我到黃家才下手,他們知道你比別人更難對付麼?」

  徐少龍搖搖頭,道:「我對此也覺得很不解。」

  連曉君道:「假如幽冥洞府之人早點向我尋仇,有你出頭,自然對他們十分不利,也許人家已查出了我們的來歷。」

  徐少龍斷然道:「絕對不會,這一派的人物,與別人全不往來,如何能查出咱們的秘密?」

  但他轉念之間,已經感到這個說法大有問題,因為幽冥洞府之人並不是只有一個金四郎出現在南京,在他以前,還有尉遲旭、黃紅夫婦、以及白骨箭黎平等人,可見得這一派之人,必有圖謀,方會聚集南京。

  他表面上不動聲色,還跟連曉君討論過應該如何對付幽冥洞府之人。又教她在出手之後,如何掩飾身份等等。因此他們這一頓飯,吃了很久。直到迎春發出暗號,他們才停止談論。

  凃嬤嬤走進來,向連曉君道:「明兒就是姑娘大喜之日,還有很多衣服要試穿,此外,還有一些在洞房之夜的事情。」

  徐少龍一聽,心中不禁泛起奇異的滋味,當下走出飯廳,到書房內,先靜下心,把連曉君馬上出嫁之事忘記,然後開始分析「幽冥洞府」所帶來的新問題。

  這天下午,他匆匆出去,作了若干部署安排。

  到了晚上,他便接到鍾撫仙的密令。在這道命令中,鍾撫仙要他馬上調查一些事情,那是官府方面的行動。據外地的報告,有四名大茶商被捕,雖然罪名不一,但卻都是在先後數日內被捕的。

  此外,還有一些驛站,騾馬行,船戶被封,人也抓去了不少。

  徐少龍一瞧密令中列舉的地方人名,心中瞭然,敢情這都是黑蠍閻炎所開列的「運輸路線」,而由於這些人被捕,在五旗幫來說,他們販賣人口的路線便為之中斷。同時他們運茶葉、鐵砂到塞外資敵的運輸路線,亦告中斷。

  當然這是黃翰怡根據資料,揀擇出重要的環節予以打擊,使敵方一時不能恢復運輸的能力。

  徐少龍感到安慰的是照這道密令推測,黃翰怡的行動計劃非常有效,卻不致於使對方馬上就看出了破綻。換言之,鍾撫仙方面仍然懷疑是一種巧合,並非官家完全探悉了秘密。

  第二天總督府中相當熱鬧,雖然黃翰怡決定不鋪張,但賀客仍有數百之多,晚上筵開數十席。連曉君雖然是武林高手,這時竟也有點感到吃不消,但覺頭上的鳳冠霞帔,越來越重。

  其實以那時代的繁文褥禮而言,又特別是富貴人家,一場婚事下來,新人固然筋疲力盡,雙方家長和有關的人,亦大多感到吃不消。黃翰怡已經算是十分開明之士,省略了許多俗禮末節,饒是如此,連曉君還是感到頭昏腦脹。

  但她的內心,正如黃雲文一般,既興奮而又快樂。尤其是在濟濟賀客的喜筵上,那些打扮得整整齊齊的賓客,個個臉上笑容可掬,敬酒聲、猜拳聲、戲謔聲,組成了歡樂的氣氛,令人難以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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