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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徐少龙道:“正是。”

  博洛多道:“假如咱这刻去结果他,你分身乏术,如何保得阎炎性命?”

  徐少龙对答如流,道:“在下只要尽过心力,也就是了。”

  博洛多转向于一帆道:“于公,此人的话靠不住,那边分明有高手保护阎炎。”

  于一帆冷笑一声,道:“如果还有别人,那就最好不过,至少我们可以从那人身上查出很多的秘密。”

  徐少龙淡淡道:“在下敢说于前辈查不出在下的身世。”

  于一帆道:“只要拏下你的同党,自然查得出来。”

  徐少龙道:“在下没有同党,信不信由你。”

  于一帆皱起双眉,道:“等一会咱们以事实证明,空言无益。”

  博洛多道:“于公何不到那边瞧瞧,这个无名氏交给兄弟。”

  他明明见过徐于二人搏斗,晓得徐少龙的造诣,居然发出如此惊人的豪语,使徐少龙心中大震,感到事态严重,要是博洛多这个胡人高手,武功可与于一帆相比拟的话,则目下他们只要联手夹击,定必难逃大劫。

  于一帆道:“博兄刚才不是打那边来的么?”

  这话正是徐少龙很想询问的,因为目下已显示对方人多势众,高手如云。而阎炎那边,只有玉罗剎连晓君一个人,一旦被人绊住,阎炎的性命,便危如累卵了!他不明白的是假如那边尚有敌方之人,则博洛多为何不先击杀阎炎?就算阎炎已躲起来,则博洛多何以不先对付连晓君?

  总之,阎炎那边的情势,包括连晓君的安危在内,都是使徐少龙十分悬罣而急于想知道的。

  博洛多道:“金四郎不见踪影,但却有一把火,将许多居民惊醒,吵闹得很。阎炎的窗子已经关起来,不知他还在不在房内?”

  徐少龙心中暗感宽慰,可是这话出自对方口中,可靠不可靠,尚是疑问。

  于一帆道:“我早先也听到爆炸声,但似乎不是在阎炎的房间发出。这样说来,金四郎已经失手无疑。”

  博洛多道:“这个阴阳怪气的东西,以后看他还敢不敢骄狂自大?”

  于一帆道:“博兄对已死之人,何须记恨。”

  博洛多道:“于公这话怎说,你知道金四郎已经死了?”

  于一帆道:“当然,以他那等狂横偏激性子之人,纵然第一下失手,亦决不肯就此罢手遁走。既然他杳无踪迹,可知必定被杀,尸体则被对方移走而已。”

  徐少龙虽然不知道事实是否如他所料,但这于一帆的推论,明快有力,听起来似乎没错。

  博洛多沉吟道:“这样说来,那个潜伏在阎炎屋子附近的人,竟是加害金四郎的凶手了?”

  于一帆道:“大概不会错的,博兄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么?”

  博洛多道:“没有,咱派秃鹰遥遥监视着他。”

  于一帆道:“既然博兄是派遣秃鹰监视那人,可见得这回没有把老熊带出来,否则以这两名勇士联手之威,定可先行擒下那个来路不明的敌人。”

  博洛多耸耸肩,道:“于公的才智一向令人惊服,但目下在敌人面前,似是不宜多泄机密。”

  于一帆淡淡道:“博兄别小觑了人家,他对于你阁下的来历和实力,了如指掌,你信不信?”

  博洛多讶然向徐少龙注视,道:“于兄之言,兄弟焉敢不信。但这话大是惊人,又教人感到难以置信,假如你有办法,使他自行说出来,兄弟就服气了。”

  黄衫客于一帆转眼向徐少龙望去,道:“阁下愿不愿露一手呢?”

  徐少龙道:“你居心叵测,使我不敢多言。”

  于一帆道:“言多必失,古有明训,你小心从事,也是应该的,但是这么一来,形势又不相同啦!”

  他的话中,似乎一直在暗示徐少龙说,他有某种用心,但徐少龙一则感到不易测透,二则又感到不可轻易信任他,所以不敢冒失。

  天色已现曙光,黑夜终于成过去。他们在迷蒙的光线之下,互相打量着。

  那博洛多手提铜人,气概雄伟,大有凌夷天下之势。黄衫客于一帆则洒逸中透出坚强的自信,具有动若风火,稳如盘石的意味。徐少龙则是一片神秘,而武功博深高强,益增他的神秘性。

  三个人都有不同的特质,互相影响,各人都知道面对的乃是平生强敌。而这等心里的负荷,以徐少龙最是沉重。

  要知徐少龙份量虽然不轻于对方任何一人,可是他们加在一起,就比他强大得多了,所以他暗暗感到不安。

  他的目光在这两人面上转来转去,念头如电光石火般掠过心头,忖道:“在个人的感情上,我喜欢博洛多这等豪强雄武之士。但在事实上,只怕须得先设法杀死博洛多呢。”

  当然他的想法,并非全无根据。因为于一帆种种言语之中,已有某种暗示,现在被他想通了。

  他仰天一笑,道:“博兄是塞外三奇之一,武林中有谁不知。”

  博洛多眼中闪过惊异之色,道:“兄台这话从何说起?咱向来只听说过塞外二奇,几时变成三奇了?”

  徐少龙道:“自从博兄在十五年前,横行西域诸国,连败六大门派的宗主,同时又有十二名著名勇士,在你独脚铜人之下,砸为肉泥,打那时起,中原武林中,已把博兄列为塞外奇人异士之一。”

  博洛多眼中光芒闪动,豪气飞扬,道:“不料十余年前之事,中原居然还有人知道。”

  黄衫客于一帆道:“博兄现下当知这位无名氏兄不是一般武林高手可比了,只不知博兄查得出查不出他的来历身份?”

  博洛多上上下下打量徐少龙,自家的两道浓眉,越皱越紧,最后坦白地道:“只怕查不出来。”

  于一帆道:“假如咱们今夜被这无名氏兄安然脱身,则不出三天,中士武林中,将必盛传咱们到了江南之事。”

  博洛多点点头,道:“这是免不了的事,除非咱们能当场擒杀了他。”

  徐少龙虽是智谋百出,机智绝伦之士,但这刻心中也大感迷惑。敢情于一帆三言两语之后,局势又为之一变,变成博洛多非得出手帮助于一帆夹攻于他不可的情势了。而这等情势的转变形成,却正是由于他道破博洛多的底细而急速发生的。

  他最困惑不解的是于一帆何故施展这等纵横捭阖的手段,操纵了整个情势?换言之,于一帆本来就具有条件,可使博洛多出手相助,但他却还要耗费口舌心机,做成一种微妙复杂的情势,他为何须得这样做呢?

  博洛多没有得到于一帆的回答,便又道:“想咱当年虽是横行西域,但这一段往事,西域武林中人,知道的也不多,何况事隔多年,更是知者渺渺,中土的武林同道,纵是有所风闻,谅必亦仅限于三五个位高名重的高人。”

  于一帆这才接口道:“博兄所论极是,无名氏能够得知塞外多年前的隐秘,可见得他不是无名之辈了。”

  博洛多道:“咱正在这么想,近十年来,咱在中国也会晤过不少名家,可是就没有一个能说得出咱的来历。至于‘塞外三奇’的封号,更是咱第二次听到的。第一次是听于公你说的,于公还记得么?”

  于一帆道:“兄弟自然记得啦!”

  博洛多道:“咱也不必往下猜了,假如无名氏兄不见弃的话,咱就请教三招两式。”

  他手中铜人一举,在曙色中,反映出微蒙的青光。而他这么一个动作,已经涌出千重杀气,遥罩徐少龙。

  徐少龙不敢怠慢,提剑平胸,摆出门户。

  这两人相距尚有丈许,可是杀机气势,已经遥遥斗上。博洛多但觉这个来历神秘的敌人,虽是未能在气势上反击自己,但却具有一种坚强的韧力。立时知道今日纵然能击杀此人,亦须费尽平生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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