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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尹世澤面色微變,驀地縱聲長笑道:「沒有什麼,本公子只是可惜放過這個決一死戰的機會,目下只好讓你暫時苟延殘喘……」

  皇甫維劍眉一皺,忖道:「此人分明已投效三公,為何對我十分懷恨?此刻尚且出言相激?」

  鬼醫向公度陰陰接口道:「皇甫維,你幾時見到三公?」

  皇甫維深知這話不能隨便回答,不好就得露出馬腳,心念一轉,突然低嘿一聲,一掌向山精關炎生拍去。

  他出手迅疾異常,事先又沒有警告,這一掌威力非同小可。山精關炎生驀地拳打掌劈,封開他的掌招,跟著急如星火般移形換位,斜斜閃開數尺。這山精關炎生反應之快,功力之強,竟一如皇甫維心中猜度。

  向公度忽地欺身發招,運掌如風,一連攻了三招。皇甫維雙掌忽拂忽劈,雖是把他的攻勢化解,卻感到鬼醫向公度一身功力比以前更為精純,竟吃他迫退兩步。

  鐵劍公子尹世澤長劍在手,突然乘隙搶攻,一出手就是連環五劍,幻出無數劍影,招招都攻擊對方身上大穴要害。只要中上一劍,非死不可。

  這鐵劍公子尹世澤一身功力雖然並非十分出類拔萃,但劍術卻奇奧變幻,足可以驚世駭俗。加以一上手時已佔了機先,是以數招甫過,皇甫維業已陷身於殺身危機之中。

  皇甫維暗暗出了一身冷汗,要知他的一身武學傳自「一皇」,除了功力深厚,招數神奇之外,還有一點好處就是「遇強越強」,也就是說對方越發厲害,他的手法招數中的奧妙變化更能發揮,外人看起來便變成「遇強越強,遇弱不弱」了。

  但目下那鐵劍公子尹世澤的劍上奇招卻是得自心池聖女,正好剋制住皇甫維的武功,是以皇甫維一旦失了機先,便險象環生,動輒有殺身之危。

  這時心池聖女及吳家二老、靜虛子、飛羽真人等正在談論,雖然也知道這邊在動手,但都沒有工夫瞧看,再說誰也想不到皇甫維一著失機,便即這等危急。

  鬼醫向公度和假扮山精關炎生的「無意大師」迅速地交換一下眼色,無意大師沉聲道:「目下情勢混亂,尚待澄清,向兄以為如何?」

  向公度點點頭,突然發掌向尹世澤後背劈去,他這一掌威脅多於傷人之心,是以掌力猛烈驚人,其實並非真正殺手。

  鐵劍公子尹世澤想不到鬼醫向公度由背後突襲,疾忙收劍護身。皇甫維找到機會,雙掌連連拂出,錯眼之間,他的人已走出重圍。

  尹世澤怒視向公度道:「你這廝如此反覆,究竟是什麼用意?」

  鬼醫向公度冷哼一聲,道:「聖女她老人家尚須此人回報一皇,尊駕一旦殺死他,這干係那一個承擔?」

  尹世澤大怒道:「自然有本公子承擔!我看你分明有意找碴,嘿,看劍……」手中長劍一揮,刷刷連攻數招。

  他的劍術非同小可,鬼醫向公度赤手空拳,實在不易對付,是以阻遏不住開頭的鋒銳,雙掌急急封拆,腳下卻步步後退。山精關炎生忽然劈空一拳擊出,拳力如山。猛襲尹世澤。那尹世澤隨意發出一劍破解,那知此人拳力奇重,手中長劍一震,差一點吃他的拳力盪開,心中大凜。鬼醫向公度得此一拳之助,已撤出圈外。

  皇甫維看得一清二楚,迅速忖道:「這山精關炎生武功之強,出人意料之外,我曾經猜想他是別人假扮,現在看來決不會錯!不過另有一事令人大感迷惑,那就是我原本認為鬼醫向公度是三公內線,但尹世澤居然對他施展煞手毒著,卻又好像猜錯了……」

  他轉念之際,心池聖女已姍姍走過來,平和地道:「皇甫維,你回去告訴令尊,我準時孤身赴約!」

  皇甫維眼看著她的面容,再聽著她的聲音,心中突然泛起一種微妙奇異的感情,他暗自忖道:「幸好這場約會不是真的,否則我真不忍讓她冒險。」

  聖女的兩道澄澈明亮的眼光好像一直透視到他深心之處,突然間美麗的面上掠過一絲飄忽的笑意,跟著優美地揮手道:「你趕緊回去,時間無多,好自為之……」

  她這幾句話倒像是臨別贈言,把所有的人包括皇甫維在內都聽得莫名其妙。皇甫維不暇多想,向她拱手行了一禮,便施施然從大門走出去。

  出了大門之後,唯恐後面有人跟來,以及碰上回來的婁真人和大力神翁唐世一,便立刻縱入巷子內,仗著熟悉地形,左一轉,右一轉,又打人家店舖後門鑽出大街上。

  最後,走到那家寄劍的茶葉鋪子,取回琴匣,便坐在店中等候未時來臨。對此事他有兩個假想,一是三公可能衝著「聖女」而到許氏花園去,一是三公仍然留在船中。但無論如何,他都要試上一試,縱然可能和三公正面對壘而有殺身之危,他也得冒險試圖去救那玄衣仙子冷清影脫身。

  他儘管心中思潮澎湃起伏,情緒緊張,但他天生城府深沉,表面上不露一點神色。

  到了未時,皇甫維霍地起身,挾住琴匣向江邊走去,不一會已到了碼頭上。

  他在遠處時已盯住碼頭上的三公手下,一共是三人,一個紅衣,一個銀衣和一個黑衣的勁裝大漢。那三人發現他出現並且似是向碼頭走來時,都露出訝駭之色,匆匆忙忙交換意見。

  皇甫維仗著「天視地聽」之術,不但遠遠就瞧得見他們的表情,而且也能聽到他們商議的話。

  因此,他走到碼頭上時,已經胸有成竹,轉眼一瞥,那三名勁裝大漢均已隱身在人叢後或船舶之間。當下毫不遲疑,迅疾奔上「三公」僱用的雙桅大船上。

  船上前艙緊緊閉著,他一掌推開,踏入艙中,突然一陣強勁掌力從側面襲到。皇甫維運起「血炁」護體,竟不閃避,右手一招「擊鼓催花」,猛可拂去。

  這一招拚命的打法,對方縱然是武功再高之人,也將感到猝不及防,難以招架。是以皇甫維身上剛剛挨上對方的掌力,自家五指也拂中那人的面門。但聽一聲慘哼,那人應手飛開,撞在艙壁上然後墜跌艙板之上,皇甫維轉眼一看,卻是個黑衣勁裝大漢,此刻已閉氣昏絕。

  他迅速一瞥,只見角落中有個巨大的木箱,側耳一聽,似乎聽到痛苦呻吟之聲。

  這時船上陡然微微震動,皇甫維衡度當前形勢,疾忙從琴匣中取出聖劍,插在背上,一面掣劍出鞘,一面把琴匣丟落江中。

  這時艙門外已出現一個紅衣大漢,皇甫維冷笑一聲,掣劍迅撲,白虹乍現,挾著強烈的震懾人心的破空聲電射而去。

  那紅衣大漢身形急退,手中飛起一道光華,以攻代守,疾取皇甫維腕臂脈穴。

  這時因艙門狹窄,皇甫維只能進退而不能橫移,是以無法施展出更奇奧的家數反擊敵人,只好一挫劍勢。那紅衣大漢退到船頭,和另外的兩人會合。這紅衣大漢出手進退之間,功力甚強,顯然是太陽谷中高手之一。

  那三人身上衣服顏色各別,手中兵刃也不相同,紅衣大漢使的是一柄長達四尺的大刀,但刀身狹窄,一望而知比普通大刀靈活得多。

  那銀衣大漢手中一把細長的利劍,也是四尺之長,劍刃輕薄,寒芒四射。

  那黑衣大漢右手一把短短的鋒快匕首,左手卻是一把長約兩尺的短劍。護把特大,劍身肥厚,內行人一望而知此劍作用防身多於攻敵。

  這三個人唯有那黑衣勁裝大漢手中兵刃和玄衣仙子冷清影不同,冷清影右手也是鋒快短匕首,但左手卻是玄蛟飛抓。

  皇甫維深知這三人聯手之際,別具一種威力,決無法在短促時間之內把他們解決。這一來問題就大了,只因目下已是未時,三公等人馬上就會回來,對方只要能支持數十招,自己這一次不但救不了冷清影,連自身也陷在羅網之中。唯一的辦法,就是立刻出手捨命進攻,十招之內,如若不能取勝,就飄然遠颺。不過,這樣一來三公勢必猜到他是為了營救冷清影而來,必將她立刻處死無疑。

  他想到這後顧之憂,心中不覺天人交戰,一時委決不下是否先求保存自身?抑是用盡全力營救冷清影,寧可為她被三公殺死。

  那三人見他虎據艙門,誰也不敢上前。皇甫維念頭電轉,陡然下了決心,挺劍衝出艙外,向那三人攻去。船上立時湧起無數刀光劍影,四周的船家及碼頭上的人群都駭異地圍攏過來瞧看,因此遠處的人一望而知碼頭上發生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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