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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袁京道:「都是當今武林中有名的人物,大約有二十餘位,嘿,嘿,這些人今日都湊在一處,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呂東青面上掠過恍然之色,皇甫維正要追問內中緣故,袁京竟又問他們去不去看。呂東青道:「這個機會甚是難得,本應過去瞧瞧,但我們一旦涉足這等場合,被那些人認住相貌,日後在江湖上免不了會惹出是非。」

  袁京笑道:「這個倒是好辦,兄弟有人皮面具,戴上之後,誰也瞧不出來!」說時,在囊中取出兩副面具,遞給他們,皇甫維接住一個,低頭一看,只見這個面具薄如蟬翼,入手輕柔得如同無物,試一戴上,連自己也幾乎摸不出那邊緣接口之處。由此便可以想到別人更加無法看得出面上居然戴著面具。

  他驚奇地問道:「我變了什麼樣子?」呂東青道:「面色蠟黃得很難看,完全變了樣子。」皇甫維大喜道:「這玩藝好極了,袁兄可肯出讓?」呂東青道:「這人皮面具在江湖上是無價之寶,公子不可作此要求。」

  袁京道:「王兄真是個識貨的人,如論兩個面具的價值,那怕公子家財萬貫,也無法買得起。」

  皇甫維心中想道:「你不肯賣我就硬搶,總要攘為己有,看你們有甚麼法子……」

  正在轉念之際,只聽袁京陰陰笑一聲,接道:「不過公子若果真心喜愛,兄弟可以奉送,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待會兒兄弟和別人發生衝突,王安兄必須出全力相助!」

  呂東青正想拒絕,皇甫維已叫道:「那就一言為定,這兩副面具我們收下啦!」袁京道:「兩位儘管收下,但可別忘記我的條件!」

  他們說到這裏,陽魄王精二大步奔到,只見他身上血跡斑斑,形狀駭人。呂東青眉頭一皺,道:「王兄剛才跟人家動過手麼?」

  王精二呵呵大笑,道:「有三個傢伙,不識進退,都被兄弟活活劈死,痛快之至!」陰魂袁京道:「他就是這個毛病,隔上一段日子,非見人血不可,所以剛才會冒犯王兄你……」呂東青聽得一怔,登時心頭湧起怒火。

  要知呂東青在江南一帶,乃是有數名家,平生雖不是以俠義自居,但決不為非作歹,偶然也出手打打不平。此所以一聽到那陽魄王精二竟是這等殘酷之人,煉的是歹毒功夫,時時要用人血塗抹雙手,這等行為,教他焉能不怒?其次呂東青他一生冷傲,沒有朋友,所以在武林中名聲雖響,但對於近十年的新出道人物,卻不大清楚,反而越是陳舊之事,越是知道。那祈門二鬼乃是近十年以內方始出道的煞星,所以他不大清楚他們的底細。

  皇甫維知道呂東青心中的情緒,先一步插口道:「哎,當真駭人得很,我們快點走吧,一來免得被人家知道了追上來,二則趕去瞧瞧熱鬧。」

  呂東青不大明白皇甫維為何阻止他發作,轉念卻想到就算要誅鋤這等邪惡之輩,也不必急在這一陣。況且假使皇甫維不肯出手相助的話,這祈門二鬼功力奇高,自己一個人實在無能為力,當下便忍住不發作。

  祈門二鬼當先帶路,沿著河邊走去。又走了數里,忽見那道河流陡然變得極為寬闊,當中有一座小洲,河水從小洲的兩邊急湍地衝過一灘灘的石頭。洲上居然出現一座建築物,卻是一道高達三丈有餘的石牆,牆上長著茂盛的藤蔓,宛如一條粗如綠色的長龍臥在牆頂。這道石牆在把小洲團團圍住,好像在河底一直築起來似的。被河水晝夜不停地沖刷到的地方,石頭已經變了顏色,同時牆上生滿了青苔。

  皇甫維詫異道:「咦,這河中敢情有人居住?」

  陰魂袁京道:「誰願意住在這等荒僻之地?而且那道只有一尺寬的鋼門一閉,誰都進不去。」

  這時他們已見到向著河岸的牆上,果然有道門戶,但只有一尺寬,三尺高,好像大戶人家後院開的狗洞一樣,從那道矮窄石門望入去,便可以發覺那道石牆居然厚達三尺,當真堅牢得無法推倒。在門外有塊極厚的鋼板,此時已經推開。

  陰魂袁京又道:「那道鋼門的鑰匙一共有五把之多,必須五支湊齊,才能開啟。」

  皇甫維道:「如果有人真想進去,不會從牆頭翻過去麼?」

  陰魂袁京道:「你沒見那牆高達三丈餘麼?誰有這個本事縱得那麼高?就算是勉強縱得到,那牆頭上的毒藤厲害無比,乃是由西域移植此處,不論是葉子或是藤幹,都毒得不能沾手。據說凡是人畜接近那些毒藤,只要在五尺之內,就會中毒昏迷而死!所以凡是沒法一下高高縱過去的人,就無法從牆頭攀過去。」

  皇甫維恍然點點頭,道:「這樣我就明白了,此處既然戒備森嚴,內中必定是有極為貴重值錢的珍寶之物了?是不是?」

  陰魂袁京道:「如果是珍寶的話,何須這等小題大作,而且我們今日也不到此地來啦!」

  他們從矮狹的門口望進去,似乎見到有些人影。陰魂袁京指一指那道急淺的河流,道:「從岸上到門口大約有三丈之遠,中間有許多石頭可以墊腳,你自己縱得過去吧?」

  皇甫維故意看了半天,道:「可以,我如此這般換四次腳,就可以躍到門口啦!」

  陽魄王精二在水中洗洗雙手和身上的血跡,然後首先縱去,換一次腳就到了門口,飛渡過河水,剛好到達門口。呂東青道:「這廝雖是有心炫露,但輕功的確高明,在當今武林中已是罕見罕聞的高手啦!」

  皇甫維問道:「呂兄你不換腳的話可過得去?」

  江南孤客呂東青道:「勉勉強強還可縱到,但如果在未服下寶鼎丹之前,卻萬萬縱不到三丈之遠。」

  他說完之後,提聚丹田真氣,猛可振臂縱去。但見他宛如巨鳥橫空般,凌虛飛渡過水面,輕飄飄落在矮窄的石門邊。那陰魂袁京已經側身鑽入去,但他仍然探出身子來看江南孤客呂東青的輕功造詣,此時不禁低低喝聲采,道:「王兄好俊的輕功,兄弟甚感佩服。假如王兄想享受人間的榮華快樂,憑這一身功夫,可以包在兄弟身上。」

  呂東青搖一搖白髮蒼蒼的頭顱,道:「袁兄一番美意,兄弟心領就是,請恕我暫時不能從命。」他所戴的面具,恰好是個老人形狀的,戴上之後,滿面皺紋,配上他自己染白的頭髮,真是像得不能再像。

  他側身進去之後,皇甫維幾個起落,也到了門口。剛剛鑽了入去,還未曾來得及打量高牆內的景物,身後又有一個人從門口鑽進來。這人進來之後,一幌身形,已前移了兩丈之遠,使的竟是內家上乘大騰挪身法。他一進來就露了這麼一手,登時引起眾人注目,只見此人一身華服,年紀甚輕,相貌稱得上英俊二字。背上斜掛著一把黑色長劍,連劍穗也是黑色。

  他先轉眼掃瞥場中眾人一眼,然後那兩道冷電似的目光停在皇甫維面上。皇甫維當真不曉得此人為何要望著自己,便也和他對瞧。

  這個身佩黑劍的華服少年突然大聲道:「我剛才在後面瞧見朋友你一連換了四次腳,才渡過那區區三丈的河面。我尹世澤好意奉勸一句,就是朋友你最好趁早走開,免得有殺身之禍!」

  皇甫維心中暗暗好笑,緩緩掃瞥四周一眼,只見高牆圍繞的地方不少,除了對面靠牆邊有座丈許高的平台之外,其餘均是空地。這刻在他右邊影綽綽站著二十餘人。這一眼瞧去,但見那堆人有高有矮,有俊有醜,並且還有女性。不過他匆匆一瞥,沒法看清每個人的相貌。但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那一堆人個個都露出詫異和譏嘲的眼光望著自己。

  他剛剛聽陰魂袁京提起尹世澤這個名字,這時不覺再打量他一眼。這種舉動落在別人眼裏,卻變成了發愕。尹世澤又提高聲音道:「我可是一片好意,朋友你愛不愛聽,那是你自己的事,其實呢,以我來看,恐怕不只這位朋友應該識相趕緊退出……」他用銳利的目光掃過人堆,但見眾人都不答腔,便繼續道:「以我所知,一皇三公他們將不會放過任何參與此事之人!」他最後的一句話,使好些人露出悚然之色,可是誰也不肯在眾目睽睽之下退出此地,故此尹世澤的話說完之後,並沒有引起任何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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