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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


  慕容赤躍開尋丈,但淳于靖的指法何等精妙,嗤嗤連聲的襲到,迫得他出手反擊。眨眼間已轉到戰圈的那一邊,離辛黑姑更遠了。

  這時屋內一個人悄悄奔出,停在裴淳耳邊,悄悄說了句話,就溜回去。這時人人注視戰場,只有一個以智慧著稱於世的欽昌國師瞧見。

  他也是瞧出北惡慕容赤有點問題,想到薛飛光或者會利用這一點,只不知她如何下手?

  轉眼尋思之時,便發覺薛飛光溜了出來又溜回去。

  裴淳聽了她說的話之後,當即以傳聲之法先向淳于靖說了幾句,接著向慕容赤傳聲道:「慕容兄,別忙著回去,也不須用全力,小弟有話跟你說。」

  北惡慕容赤訝異的嗯一聲,兩道潑墨似的濃眉皺處,拳勢身法頓時大見遲滯。原來他為人心思簡單,向來心難二用,這刻聽見裴淳傳聲說有話告訴他,心念轉動之際,便無法兼顧到拳腳。

  淳于靖已得到通知,是以這刻並不趁隙搶攻。

  雙方旁觀之人無不大感奇怪,測不透那慕容赤何故招數忽滯,又不懂那淳于靖何以不抓住這個機會。

  但這等變化只限於幾位高手才瞧得出來,在別的人眼中,這一對敵手仍然拳來腳往,搏鬥得極是激烈。

  慕容赤但聽裴淳又說道:「慕容兄,小弟在藥王梁康前輩處得到一種藥物,不但可以強健筋骨,而且能使人心智聰明,遠勝昔時。小弟有意奉贈慕容兄一粒,倘若信得過小弟的話,那就讓小弟出場與你動手,暗暗把藥送你服下。但此舉卻不可為旁人瞧見,慕容兄若是願意,請你長嘯一聲,權作答覆。」

  他這一番話慕容赤全都相信,也不拒絕服藥,唯一要考慮的是他說「不讓旁人知道」這句話。他對別的人自然不必顧慮,但辛黑姑這刻也在旁人之列,便使他不覺猶疑起來。

  裴淳一說完話,便向淳于靖傳聲道:「飛光要小弟送一粒破制神丹給慕容赤,請大哥見機行事。」

  那北惡慕容赤遲遲不答,但拳腳間久見遲滯,可見得他並非斷然拒絕,而是在心中反覆思慮。因此,薛飛光和裴淳都微感焦急地注視局勢發展。

  要知此舉一則可使敵人方面減去一名高手,縱然慕容赤恢復神智之後仍然甘心幫助辛黑姑,但這破制神丹服下之後,定須昏迷一陣,有此一段空隙,即可從中擺佈手腳。二則薛飛光此舉乃是測驗辛黑姑對慕容赤的控制力量,是否已大大減弱?因為慕容赤已露出不少跡象,表示出他已漸有自主的能力。

  慕容赤遲疑了好一會,心想我服了藥之後能夠益智聰明,對任何人都沒害處。當即長嘯一聲,躍出圈外。

  裴淳心中大喜,暗暗摸出一顆丹料,淨等慕容赤一指名挑戰,他上去就把丹丸彈入對方口中。

  此時欽昌國師微微冷哂一下,向辛黑姑道:「辛姑娘,洒家不忍坐視你失敗,特地奉告一聲,那裴淳正要設法使慕容施主恢復自由,不再是姑娘的奴僕。」

  辛黑姑大吃一驚,她已把慕容赤倚為長城,若是失去此人,她果然十分勢孤力弱。當即大聲叫道:「慕容赤回來。」

  慕容赤一聽她的命令,立時奔回。辛黑姑尚未全信,便向他詢問。慕容赤把裴淳之言都說了出來,她這才不能不信,心想那喇嘛果然不負智名,怎的便瞧了出來?

  當她詢問慕容赤之時,欽昌國師已在朴日昇耳邊也說了幾句話。此時朴日昇突然大踏步走入場中,風度灑灑,飄逸不群。

  雙方都感到一陣緊張,人人瞪大雙眼,屏息靜氣,心想朴日昇若是與裴淳交手,任何一方敗亡的話,武林形勢就完全為之改觀了。

  連大門內的薛飛光等人也無不怦然心動,她一時測不透朴日昇何以如此快就作孤注一擲,照理說他應該借重目下強大的實力以求穩勝,怎可作這等冒險親自出戰?

  她的念頭轉得極是迅快,猛然如有所悟,向魔蚤子卓凱道:「快去通知裴淳,要他萬事皆須拖延,等我的話才行答覆。」

  卓凱一點也不明白她這話是甚麼意思,但這些前輩高手們沒有一個不十分佩服她的聰明智謀,是以想也不想,一溜煙奔出來。

  他奔跑之時當真有如跳蚤一般,一彈便是老遠,快得難以形容。一晃眼落在裴淳身旁,把話傳到。

  朴日昇神色自如地先到場中,淳于靖早就迎上去,朴日昇道:「幫主精神奕奕,虎威奮發,果然是當代奇士,得失勝敗都不放在心中。朴某平日最是仰慕這等英雄氣概豪傑心胸之士,無奈形勢禁格,無法傾心論交,真是終身之恨。」

  他說得情意真摯之極,淳于靖大為感動,不覺嘆一口氣道:「鄙人辱蒙朴兄錯愛,光寵何似。區區之心,正復與朴兄相同。」

  朴日昇拱手道:「命運如此,人力難回,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朴某此來非是挑戰,卻有幾句話要跟幫主及裴兄相商,未知意下如何?」

  淳于靖不覺一怔,道:「這又有何不可。」回頭一招手,道:「賢弟過來一下。」

  他與朴日昇對答之言並不響亮,是以雙方都沒聽見,忽見他招手教裴淳上前,以為他們講好由朴、裴二人放對拚鬥一場,都不由緊張起來。

  裴淳走過去,跟朴日昇客套數語,便道:「朴兄的話等一等再說,在下有件事想先行請問。」

  朴日昇一怔,道:「裴兄請說。」

  裴淳老老實實的說道:「有一次在下和師妹乘坐大車北上不歸府,途中碰到朴兄,第一二次都瞞過你們耳目,第三次被令師叔以『咫尺天涯』的神通察破,回轉頭再抓我們……」

  這件事朴日昇焉能忘記,那一次他們回轉去拿人之時,那輛大車突然失去蹤跡,似是突然消失於空氣中一般。

  他心頭感到十分沉重,忖道:「莫非薛飛光又有甚麼奇異手段施展出來不成?哎!假使她有本事使雲秋心突然消失,那就一切都完蛋啦。」

  只聽裴淳又道:「嘗聞欽昌大師智慧如海,無所不知,那一日我們怎生避開朴兄耳目的,諒必已被欽昌大師測透了。」

  朴日昇眉頭一皺,道:「朴某不必在兩位跟前隱瞞,那一日之事至今尚感疑惑不解。」

  裴淳道:「朴兄想不想知道?」

  朴日昇道:「當然想啦!只不知裴兄有甚麼條件?」

  裴淳本來沒有打算以這個秘密交換任何條件之意,他只是為了要拖延時間,在毫無辦法之中,唯有說出這件秘事,料必可以拖延一時。但朴日昇這麼一說,他豈肯放過機會。當下道:「在下還沒有考慮清楚,朴兄若是有甚麼可以交換的物事,不妨先行賜告。」

  朴日昇何等機智,一聽而知對方敢情原無這等打算,不覺大是後悔,突然想到了一點,暗暗一驚,想道:「這裴淳出道之時,武功有限,為人魯鈍,但眼見他功力突飛猛進,而且他的忠厚老實在這等險詐鬼蜮的江湖中不但不吃虧,反而無往不利,連我也屢次反被聰明所誤。難道說聰明才智反而鬥不過忠厚老實不成?」

  這念頭在他心中只是一掠而過,並不耽誤時間,面上也不露出神色。緩緩道:「朴某記得裴兄曾經贏過一筆銀子,這一回是不是也要十萬兩銀子?」

  裴淳沉吟一下,道:「不,只須朴兄與辛姑娘拆夥,在下立即奉告。」

  朴日昇微微一笑,道:「不錯,雲秋心的性命豈只值十萬兩銀子?二十萬如何?」他不啻表示說若是拆夥的話,力量分散了,就很難如願得手地使雲秋心遇害。

  裴淳搖搖頭,朴日昇道:「裴兄的條件歉難從命,一百萬如何?」

  在當日一百萬兩銀子身家之人,不啻如今的億萬富翁,這筆數目委實大得駭人。

  淳于靖把裴淳拉到一邊,問道:「你到底有何用意?」

  裴淳道:「師妹要我拖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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