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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二


  閔淳一聽此言,心頭大震,忖道:「我本擬借這楊嵐身上把辛黑姑引過來,又盡力拖延時間,好讓大哥等人走得更遠。但辛黑姑居然帶了不少人手回來,分頭對付我們三人。唉!若是博勒已經遭了毒手,那就不必把雲秋心送到江南了。」

  原來他已聽說過雲秋心原本命在旦夕,只因見到裴淳,心頭舒暢,才能多活幾日。因此假使博勒慘死,則她得知此事,焉能獲救?

  此外,閔淳這刻也就更為佩服薛飛光的神機妙算。敢情她計劃讓普奇等人護送雲秋心先走,竟是算定辛黑姑先會追上他們這一路,是以只要他們應付得宜,辛黑姑就沒有法子不讓普奇他們把雲秋心送到江南。

  褚揚雙手抓住細棒,輕輕一拗,啪地斷為兩截。他道:「假的,真劍誰也弄不斷。」

  閔淳拱拱手,道:「博勒兄可是業已遇難身亡?」

  褚揚道:「兄弟和郭師弟兩人可沒有這等本事,我們連房間也踏不進去。」

  閔淳暗想此言有理,只因博勒身上負傷,武功遠不及平日,因此他敢放膽睡覺,定必已有佈置。博勒乃是當世使毒專家,除非是裴淳這等一流高手,誰也不敢莽撞衝入。

  褚揚又道:「兄弟曾以一頭雄雞縛在竹竿上,伸入房內,才入便出,那頭雄雞便已中毒死去,你說厲害不厲害。所以兄弟只好用別的手段困住他,一面教郭師兄在暗處監視。」

  說到此處,外間已有響動。閔淳側耳聽去,好像是有人赤足在外面天井中團轉奔走一般。

  饒他足智多謀,一時也想不到這是怎麼一回事?門外有人輕彈木板,道:「師兄,那廝出來啦!」說話之人,自然就是褚揚的師弟神木秀士郭隱農。

  閔淳聽不到裴淳的聲息,心中大為震驚,問道:「褚兄,裴淳怎麼了?」

  褚揚搖了頭,道:「我也不知道,但你目下別輕舉妄動,否則辛姑娘說不定要取你性命。」他隨即退出房中。紫燕楊嵐卻退到後窗邊把守。顯然前面還有別人把守,所以她只須封住後窗出路便行。

  閔淳道:「辛姑娘這回失算,不知如何對付在下?」

  楊嵐沒有理他,閔淳忖道:「今晚的形勢十分蹊蹺可疑,辛黑姑明知此女武功遠不及我,卻只命她一人把守,莫非正是想誘我從後窗出去,墜入圈套之中?」

  他迅快地動腦筋推算,忽地恍然大悟,忖道:「是了,記得昔日莫愁湖邊的英雄宴上,她曾以奇門陣法困住天下英雄,今晚大概也在後窗之外佈置了陣法,誘我入伏。啊呀!難道她在天井之中也佈置得有陣法,所以有人陷入其中,無法出陣?」

  這正是外面傳來不斷赤腳奔走之聲的緣故。他一悟出此理,頓時計湧心頭,舉步向床邊走去,伸手打床褥下面取出毒蛇信。

  他左手拿著毒蛇信,右手持刀,沉寒著臉孔向楊嵐迫去。楊嵐心中暗驚,喝道:「別動!否則我就用蠍尾金針了。」

  閔淳才智出眾,自從聽知楊嵐的琵琶飛針的絕藝,但已想出一種可破這一類兵刃中藏有暗器的法子。那便是時時刻刻在胸口數處要穴上都用小銅片釘在衣服內層,如此只要對方的暗器襲向胸口要穴,他可以不必躲避,而趁這一絲空隙,已可以擊斃敵人。

  須知大凡兵刃中的暗器類皆體積微細,又定必襲取面積最大的胸口數處穴道,所以此法只要保持秘密,敵人決計想不到而失手。

  閔淳沉聲喝道:「姑娘休要迫我使用毒手,快快離開。」

  他的長刀舉起,橫持在面前尺許之處,招式古怪罕見,但卻有一股凌厲無匹的殺氣直迫對方。

  楊嵐終是女子,心中一寒,不知不覺移動腳步,讓出窗口通路。窗後果然佈置得有奇門陣法,她知道這是辛黑姑誘敵入伏之計,所以才會顯得如此氣餒,當真不敢阻擋這個雄威迫人的高手。

  閔淳唰地向窗口躍去,身法急疾,應當穿窗而出。楊嵐正以為他出窗入伏,心頭一鬆。

  那知閔淳腳尖掠處,點中窗框,去勢立時煞住。趁機以左手的細棒向楊嵐背後點去。

  此舉猝出不意,楊嵐一身武功雖是十分高強,但敵不過閔淳智計百出,一時大意,便被點中,無聲無息地倒在地上。

  閔淳一手攔腰抱起她,放在床上,以極迅快的手法用棉被把她緊緊裹住捆緊,然後再用布帶把她連人帶被捆縛在背上。

  剛剛弄妥,房門響處,褚揚探頭入望,見了閔淳的裝束以及楊嵐失去蹤跡,不禁大驚,做聲不得。

  閔淳冷笑一聲,道:「在下迫不得已只好把令師妹擒為人質,褚兄最好吩咐郭兄不要胡亂向兄弟出手。」說時,大踏步向房門走去,褚揚只好閃開,讓他出去。

  閔淳一腳踏出房外,便見到天井中有個高大的人繞圈疾奔,此人正是飛天夜叉博勒。

  天色本來甚是黯黑,可是當中的房間燈光透出,所以還瞧得清楚。但見地上有不少木頭石塊,橫七八豎,不過卻隱約有脈絡道理可尋。

  博勒在這數丈寬的天井內迅快奔馳,以他的腳力,一個起落足可以越過整座天井,然而他卻老是轉彎繞圈,雙腳落下時從未踏中木石之物。

  褚揚因見師妹落在他手中,可真不敢動手,大聲叫道:「楊師妹已被他擒住啦!」這話一方面告訴辛黑姑,另一方面則是暗示郭隱農不可魯莽。

  果然從天井另一邊的圍牆上躍下來的郭隱農聞聲卻步,迅即倒躍回牆上,毫不敢做聲。

  閔淳奔落天井,先轉眼向敞開門的中間房內望去,但見室內甚是明亮,一個人站在當中,竟是博勒。地上倒臥著一個人,卻是裴淳。閔淳還以為自己眼花,只因博勒分明是在天井中,何以霎時又到了房內?

  他揉一揉眼睛,驀然大悟,忖道:「是了,辛黑姑擅長化裝易容之術,前此在英雄宴上先後偽扮過朴日昇和裴淳兩人,都能瞞過群豪耳目。今晚扮作博勒,使裴淳上當,自是不足為奇。只不知她以甚麼手段使裴淳趴下?」

  房內的博勒冷笑一聲,果然是辛黑姑的口音。閔淳心想大事不妙,裴淳已無抵抗之力,自己孤掌難鳴,只有服低認輸的路可走了。可是束手就擒也實在不能甘心,腦筋一轉,便道:「辛姑娘果然手段過人,在下甚感佩服。」說時,用腳跟倒踢地上的木頭石塊,居然踢得開。

  他一下子就踢亂了四五尺方圓之內的木頭石塊。博勒剛剛衝到,陡然剎住腳步,驚道:「啊,某家怎的還在這客店之內?」

  閔淳沉聲道:「前輩瞧瞧房中的是誰?」

  博勒又啊一聲,道:「是我呀!」

  閔淳道:「是辛姑娘,她的手段你素所深知,剛才你是陷入她的奇門陣法之內。」

  博勒道:「這就是了,你背上好像是個人,小裴淳怎樣了?可是已被辛姑娘弄死?」

  閔淳道:「在下也不知道,請前輩附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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