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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


  朴日昇長嘯一聲,更加凌厲地兇猛進擊,辛黑姑若不是身法奇妙無比,早就被他擊倒或是擒住了。

  這些高手們再激鬥了數十招,裴淳突然間猛攻一招,卻不覺露出了破綻。

  欽昌喇嘛大喜,以「大騰挪心功」搶將入去,一掌封住對方拍落的招式,另一隻手已點中裴淳左臂穴道,緊接著以擒拿手法抓住他手腕,屈到背後。

  他萬萬想不到能把裴淳生擒活捉,此舉連淳于靖也可以制服,心中的興奮簡直是難以形容。

  此時許多人影撲入牆內曠地之上,竟是五名紅衣喇嘛和七名武士,個個身手矯健。他們迅即佈下一道防線,隔住李不淨等人衝入戰場之路。

  原來這些人手早就埋伏在側近隱秘之處,朴日昇詐作奮力進擊之時發出嘯聲,便是召集的信號。

  窮家五老等人不覺都驚得呆了,辛黑姑也因裴淳被擒而一疏神,被朴日昇指尖掃中胸口,連退六七步,朴日昇跟蹤撲上,他估量對方縱是功力再高,但被他指尖內力襲中,勢必血氣翻騰,所以不假思索伸手向她肩頭抓落。

  辛黑姑的肩胛已被他五指碰上,突然間滑了出去,人已轉到朴日昇背後。她的動作居然一點也不曾因被對方指尖掃中而遲滯,可真是十分出奇之事。

  朴日昇趕緊使出炎威十一勢,但見他拳擊腳踢,好像渾身都冒出火舌一般。迫得背後的辛黑姑無法接近。這刻他須得用盡全力甩開她,便顧不到辛黑姑可以趁機逃走這一點了。

  正當辛黑姑施展出武林高手無不震驚的「如影隨形」身法奇功之際,裴淳那邊也突然發生變化。

  那裴淳本來手臂穴道被點,又被欽昌以擒拿手法屈曲手臂至背後,這原是再難動彈的形勢,然而欽昌卻忽然被一股尖細的暗勁襲中腹間穴道,登時全身乏力。

  裴淳一翻身反而把他抓住,連點數處穴道,頓時扭轉了形勢,由被擒而變成擒住對方。

  這個突然的變化把朴日昇駭得心神不定,幾乎被辛黑姑擊中。只見他左手從右脅下面啄出去,撮指如錐,發出尖銳的響聲,這一招竟把辛黑姑迫退了四五步,朴日昇因而擺脫了她在背後釘牢的形勢。

  原來朴日昇乃是施展出星宿海「七步摧魂錐」的絕藝,他功力強,施展這一招之時,僅用其法而不用其式,是以大收出奇制勝之效,頓時挽回劣勢,把辛黑姑擺脫。

  不過這一門奇功最是傷耗真元,尤其是他不依式施展,每使一次都得耗損不少真元內力,因此朴日昇不是在萬不得已之際,決不肯使用。

  他口中發出命令,那五名紅衣喇嘛和七名武士一齊旋動身形撲入戰場,其中五名紅衣喇嘛奮身齊撲裴淳,去勢極是兇猛狠毒。

  裴淳一瞧那五名喇嘛拳掌上發出的風響都凌厲強猛,顯然皆是功力深厚的高手,其中兩個各自撤出兩尺長的利刃,白光森森,鋒快非凡,這等短兵刃他們藏在寬大的僧袍內,既便利而又不易露出痕跡。

  他們來勢如此兇狠,不用說也可以知道是為了搶救欽昌國師之故。

  裴淳在這間不容髮之際,閃眼一覷,那邊廂窮家五老等人這刻才開始行動,一望而知已趕不及過來幫忙,他為人雖是忠厚不過,但也深知哀兵必勝的道理,心念閃電般一轉,隨手便把穴道業已被制的欽昌喇嘛向這些敵人擲去。

  雙方勢道都急疾之極,幸而那些紅衣喇嘛都是時下高手,齊齊硬煞前撲之勢,欽昌國師身形到處,竟撞翻了兩人。

  接理說這些喇嘛們縱是被巨石撞上,也未必會跌倒,但他們生怕硬碰的話,會把欽昌國師撞傷,所以順勢跌倒,卸去相碰時的力道。

  裴淳趁他們大亂之時,迅快撲上去,左手使出天機指法,嗤嗤兩聲過處,登時把跌倒地上的兩名喇嘛點住穴道。

  但他得手之後反而迅即退開,那三名未曾受制的紅衣喇嘛本來已橫心打算拚命,見他陡然退開,反倒一愣。

  裴淳揮手道:「你們把人帶走吧!」說時,一面比劃手勢,因為這些番僧未必懂得漢語。

  但這三名番僧竟都精通漢語,趕緊彎腰抱起地上的三人,迅即找路逃走。

  窮家五老以及李不淨等六人見裴淳縱放對方,便都不出手攔阻,任得這三名喇嘛逃走。

  裴淳轉眼掃瞥,巧好又見到北惡慕容赤摔個大筋斗,不過他起身之時動作絲毫不慢,可見並沒有受傷,當下略略放心,目光轉投到辛黑姑、朴日昇二人身上,只見辛黑姑被朴日昇一輪猛攻,大有透不過氣之勢。

  這刻朴日昇才表現出他的真正功力,果然有迅雷橫掃之感,以辛黑姑這等博學功深之人,仍然招架困難,隨時有被擊敗的可能。

  他大步奔去,口中喝道:「辛姑娘放心,在下來啦!」

  喝聲未歇,朴日昇呼地躍出圈外,恨恨地向裴淳瞪了一眼,迅即轉身奔去,口中招呼道:「師叔,咱們今日且退,待計議過之後,再找他們動手。」

  那神魔手魏一峰輕輕易易就從戰圈中退出,一言不發,與朴日昇會合後越牆而出。

  辛黑姑長長透一口氣,向裴淳道:「謝謝你啦!」

  裴淳微微一笑,道:「姑娘不必謝,倘若你肯答應與我們交個朋友,彼此互助,豈不很好?」

  淳于靖立在那邊略略喘息,一面問慕容赤道:「慕容兄可曾受傷?」

  慕容赤露出滿面歡愉暢快的神色,道:「沒有事,這老頭子把我摔得舒服極了!」

  淳于靖訝道:「慕容兄果真感到舒暢麼?據鄙人所知,那位魏老前輩手法高深狠毒之至,雖是不曾摔傷了你,可是他的內力仍然能夠暗暗侵襲你的內臟,說不定已受了內傷。」

  慕容赤哈哈一笑,道:「不怕,不怕,我慕容赤天生是銅皮鐵骨,內臟是石頭做的,再也不會受傷,我告訴你,有一日我跟幾個番僧大戰一場,事後雖然略感疲倦,但心情愉快輕鬆之極,好像以前殺人之後一樣。」

  淳于靖不禁一怔,道:「原來如此!」心中忖道:「裴淳賢弟告訴過我,這慕容赤天生得有惡筋,性情兇暴,兇性發作之時,便要殺人發洩,現下瞧起來他被辛姑娘制服之後,便不會隨便殺人,兇性也可以從劇烈打鬥中獲得發洩,這麼說來,我們不把解藥給他服下,反而是一件大大的功德呢!不過這麼一來,他誓死效忠辛姑娘,對我們卻成了大大的禍害。」

  這時辛黑姑瞧了瞧場中之人,發現南奸商公直不在,登時明白他當時為何不曾現身,心中大是忿惱,殺機頓萌,向裴淳微微一笑,說道:「我想命慕容赤去殺死商公直,你瞧好不好?」

  裴淳一愣,道:「為甚麼?」

  辛黑姑道:「這廝壞死了,隨時會背叛我。」

  裴淳道:「我也有殺他之意,不過你既是問我,以你的立場而言,卻是不該殺他,要不然人人心中自危,誰不想法子倒你的台?」

  辛黑姑冷冷道:「我才不怕那!」但旋即浮起溫柔的笑容,道:「但你的好意我卻很感激,你對我真好。剛才急急先來幫我,不惜把擒到手的人放掉,免得他們苦苦纏住,現在又對我十分關心,直言獻策。」

  裴淳心中叫道:「天知道我不是特別對你好,其實我對誰都一樣,以獻策這回事來說,我除非不開口,要是開口,我就得說出老實話。」

  他忽然記起了薛飛光和雲秋心,前者智謀絕世,眼下定能自保,不須憂慮。後者卻是個柔弱而又沒有心計的女孩子,生性多情,多愁善感,現下不知情況如何?於是問道:「我想見見雲姑娘,不知辛姑娘允許不允許?」

  辛黑姑面色一沉,道:「你可是一直忘記不了她?」

  裴淳頷首道:「不錯,她的生命有如風中殘燭,山邊夕陽,隨時都會消失,所以我念念不忘,希望有法子挽救她的性命。」

  辛黑姑釋然忖道:「原來如此,那我就讓他們見見面也無妨,要不然他日後必恨死我,也永遠忘不了我的惡毒。」,於是點頭道:「好吧,我叫博勒帶你去見她,但你不許趁機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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