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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


  而眼下這北惡慕容赤不特拳法兇狠勇猛無匹,前所未見,尤其是他那股氣勢,更是十分難當。但覺他越戰越勇,拳力有增無減,任何人面對這等無法克服的強敵,那就只有戰志消沉而被殺的結局。

  幸而裴淳天性沉毅無比,加之歷經磨練,已好比屹立山巔千萬年的盤石,儘管日曬雨蝕,也不能搖撼他的堅心毅力。

  兩人又鬥了數十招,連觀戰的人都感到受不了,淳于靖到底是當代高手,比旁人冷靜得多,突然提氣大喝道:「賢弟何不施展指法克敵?」

  辛黑姑怒道:「誰准你多嘴?」但這時裴淳得他提醒,改變了一味施展天罡九式之法,左手一出,指力破空射去,發出「嗤」的一聲。

  慕容赤雖是一身銅皮鐵骨,連刀劍也不畏懼,但對方鋒銳如劍的無形指力,反而迫得他躍開閃避,因此情勢頓時大變。數招之後,但聽指力嗤嗤破空之聲,不絕於耳,而慕容赤由一味猛攻之勢變成守多於攻,時時須閃避裴淳的指力。

  本來裴淳學會了天機指法之後,也曾施展過不少次數,但收效卻沒有一次比現在更大的。

  敢情這是由於這一門武林絕學,恰好是慕容赤的對頭剋星,再者裴淳經過三日來靜思之後,指掌兩門功夫配合得更為神妙無間,比之以前更精進了一層。

  辛黑姑心中著忙,已無暇責罵淳于靖。正當此時,商公直走到她身邊,悄聲道:「姑娘想要哪一個人得勝?」

  辛黑姑不禁慍道:「這還用說,自然是想慕容赤得勝啦!」

  商公直道:「這話也不盡然,試想裴淳若是敵不過慕容赤,則對姑娘來說,價值就及不上慕容赤了。不過這都是閒話,在下有個法子可以使慕容赤轉敗為勝。」

  這末後的一句話,辛黑姑最感興趣,問道:「甚麼法子?」

  商公直道:「姑娘只須如此這般,當可如願。」

  辛黑姑大感佩服,心想這南奸商公直當真是盛名不虛,果然詭計百出,擅長利用情勢打擊敵手。

  她一提氣說道:「淳于靖聽著,本姑娘現在給你一個逃走的機會。」

  聲音雖不高,但所有的人無不聽到,包括交戰中的裴淳在內,至於慕容赤則天生是個猛漢,除非辛黑姑叫他的姓名,才會注意,否則身外之事都不聞不問。

  淳于靖不知是計,應道:「姑娘請說。」

  辛黑姑道:「你現下立刻率眾出去!若是能夠安然從前面地道出府,就讓你逃去。」

  淳于靖笑一笑,道:「多謝姑娘盛意,但本人自知過不了地道崩塌的埋伏,盛情只好心領。」

  辛黑姑道:「胡說,我若是要使用那等惡毒埋伏,何必予你機會,當然是別有埋伏,定能把你困住。」

  她這麼一說,情況大不相同,淳于靖遲疑一下,道:「裴賢弟可有這等機會?」

  辛黑姑道:「沒有!」

  淳于靖很快就應道:「那麼本人也不要這種機會。」

  這番對話裴淳聽得清清楚楚,他乃是天生俠義,捨己為人之士,何況對方還是盟兄淳于靖,所以怦然心動,尋思此事。

  高手相爭,怎能心分神散?轉眼之間,慕容赤連攻數拳,完全佔了上風,這正是商公直的神機妙算,他深知裴淳的性格,所以曉得這一番話定可使他心神分散,從而被慕容赤乘隙迫攻,便將落敗無疑。

  辛黑姑也深知這個用心很容易被別人瞧出,是以不容許對方有靜下來尋思的機會,接著大聲道:「淳于靖,須知你放過了這個逃命的良機,以後就不可復得啦!」

  淳于靖凜然道:「辛姑娘這話差矣,我窮家幫豈有貪生怕死、棄友背義之人?」

  辛黑姑喔一聲道:「原來你不肯捨裴淳獨自逃生,這也有解決之法。」

  她此刻對淳于靖實在十分佩服,要知世上之人個個都可以在嘴巴上說得十分仁義道德,但一旦身當生死關頭,是真是假就立時分辨得出來,淳于靖這等氣概節義,確實是世間罕見。

  淳于靖道:「姑娘用不著多說了,你處心積慮要收服天下英雄,難道會對本人獨垂青眼,網開一面不成!」

  說到此處,裴淳已連連遇險,趙一悲大聲道:「幫主切勿開口說話,對裴少俠影響甚大!」

  淳于靖恍然道:「原來她正是如此用心,哼!真是心腸毒辣的女子。」

  辛黑姑厲聲道:「你說甚麼?」

  淳于靖身為一幫之主,焉肯跟一個女子鬥嘴,當下默然不答。

  裴淳被對方重如山嶽、又有如驚濤駭浪般的拳力衝得陣腳已亂,不成章法地勉力招架,淳于靖一瞧形勢不妙,心知十招八招之內,裴淳便將落敗身亡,登時情不自禁的大喝道:「慕容赤休得撒野,本人也要領教幾手。」

  前文說過慕容赤乃是天生猛漢,一旦動手拚鬥,身外之事完全不聞不知,但若是有人喊叫他的名字卻是例外。他拳勢一滯,道:「你說甚麼?」裴淳得此空隙,躍開尋丈,但覺渾身上下已被汗水浸透。

  辛黑姑厲聲道:「好啊!淳于靖,你敢是以為人手很多,打算來一場混戰是不是?」

  淳于靖眼見裴淳危局已解,便恢復冷靜,應道:「本人並無此意,假使姑娘有意收服本人,何不親自出手?古昔諸葛武侯為了收服南蠻,對孟獲七擒七放,以此南人永不復反,姑娘可有武侯的膽色?」

  辛黑姑冷笑道:「我可不致於那麼的不度德量力,妄自比擬諸葛武侯,總之你們休想活著離開這不歸府,除非……」

  淳于靖面色一沉,道:「姑娘不必再說下去了,既是如此,咱們就只好放手一拼了!」

  他烱烱的目光掃掠過後面李不淨等人面上,微微一嘆,接著又道:「今日的局勢所迫,大家都沒有甚麼交情可言,只要一動手,便是拚命之局了。」

  這話乃是暗示李不淨等人說,一旦拚鬥,大家都無法留情,只好各安天命。

  情勢突然演變得如此緊張,連南奸商公直也想不到,他可真害怕淳于靖和裴淳這兩大高手,心想只要被他們其中之一碰上,定是有死無生。因此他第一個不想發生這等慘烈決鬥的場面,他眼珠一轉,心中湧起無數詭計,但可惜的是這等詭計對付別人都行,不幸碰上一個淳于靖乃是仁義凜烈之士,另一個裴淳則是實心眼之人,唯淳于靖之言是聽,這些必須動之以利,或者懾之以危的詭計便全無效用。

  李不淨等人紛紛取出兵刃,運功戒備,辛黑姑也亮出她的金光燦爛的短鉤,準備放手一拼。南奸商公直一瞧自己無法扭轉大局,駭得連連後退,躲在別人後面。

  正在這弩張劍拔之際,突然一陣迅急步聲傳來,接著一名勁裝大漢奔入火炬光圈之內。

  辛黑姑大聲問道:「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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